第1章 她是假的
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雨淅淅沥沥接连下了三天,直到清晨时方才停歇。
林初初被雨声扰了一夜,纵使存心遮掩,眼底还是浅浅的浮了一点青色,更衬得小脸越显苍白。
不等丫鬟前来,她已经自己收拾妥当,换上了一身月白的轻衫,那是去岁一时兴起,与吴侍郎家的嫡次女打赌输了抄书换钱后置办的。
辛苦抄了一个月的书,第一次挣钱,统共只换了五钱银子,其中近半买了这身衣服,剩下的全换成了铜板,此刻正放在贴身的荷包里。
现在想来,也幸好有当时那次闹腾,否则,她今日连找身正经的衣衫都难。
林初初又扫了一眼梳妆台,那支珐琅鎏金流苏簪是前年十四岁生辰爹爹送的,一副个个都有指头粗的珍珠链是去岁娘亲送给她的及笄礼。还有一对水头一般却通体翠绿的玉镯是年初兄长弄坏了她的砚台后赔礼给的……
现在,它们都不属于她了,连带着爹爹、娘亲、兄长,都不再是她的了。
因为,她竟不是忠勇侯府的女儿,只不过是当年匪乱,被无意抱错的农家女。
林初初长叹一声,一一合上盖子,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确定身上再无侯府的任何东西,这才打开门,起身向沈氏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遇见了几个三三两两的下人,一见了她皆慌忙装作有事,急急散了去。
林初初也不在意,如今真千金已在府内,纵然因着忠勇侯在外公务,未来的及去祠堂更改昭示,但她假千金的身份已阖府皆知。
既然她是假的,又何必强求大家将她当做真的呢?
林初初目不斜视,心里越发打定了主意。
这厢,忠勇侯夫人沈知鱼刚刚起身,听闻林初初来了,眼皮也不抬,只拔了头上的珠钗往台面上一扔:“这髻不好,重新梳了吧。”
身后的小丫头不敢多嘴,只得将已经梳好的头发再次打散。
沈氏当年的陪嫁,如今的常嬷嬷暗叹一声,却也不劝。任谁知道自己悉心教养,如珍似宝呵护多年的掌上明珠竟是鱼目,心里都会有气的。
更何况,当年那场匪乱,本就是夫人心里的一根刺。
她悄悄走到前厅,叫人给林初初上了一盏茶:“夫人还未起,辛苦您多等一会。”
林初初颔首:“不碍事的。谢谢嬷嬷。”
她也不落座,奉上来的茶盏更是连碰都不碰一下,只孤零零地站着,腰板却挺得笔直。
常嬷嬷又是忍不住一声叹息。她看着林初初长大,知道她的品性,更知道老爷夫人是如何的疼她,宠她。如今天降的横祸,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突然变成农家女儿,可不知她心中是怎么难过呢。
只希望夫人看在多年相处抚育的情分上,等会见面,可别再为难她了。
常嬷嬷垂下眼眸,正要回到沈知鱼身边伺候,突地一个身着红衣的俏丽身影,一边笑着一边闯进了屋:“娘亲,您快看看晚晚新做的这身衣衫怎么样?”
沈氏喜静又重规矩,一向不许自己院内胡乱喧嚣,来人却不管不顾,一路小跑着直接冲进了内室。
常嬷嬷赶紧跟了上去。
叶初初一愣,微微转了转头看去,却只见一抹靓丽的红影。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她已认出,那身衣衫用的是千金难求的赤绡。
去岁及笄的时候,忠勇侯林霆均曾经提过,要不要拿赤绡为自己添一身新衣,却被沈氏以太过贵重,怕别人说闲话拒绝。如今却已经火速赶制成成衣,穿在了回府不足五日的林晚晚身上。
林初初眼角有些发涩。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云淡风轻看淡一切,但真正看见了疼爱自己多年的沈氏毫不拖泥带水地从自己身上抽身,将爱意全部灌注给别人,她还是有些难过。
可是,那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自己白占了这些年的锦衣玉食,又怎么能奢求沈氏再多看自己一眼呢?
林初初深呼吸一口,她能感觉,林晚晚回来后,沈氏对自己是存了怨恨的。
母女一场,她只希望,今日自己主动求去,能让她心里舒坦些。至于林晚晚,拿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往后母慈女孝,想来也不会故意为难自己的。
谁也不知道,林初初其实是穿越而来,当年她失足从电梯井落下,再睁眼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襁褓里的小婴儿。
这些年,她身为忠勇侯府的嫡女,爹娘疼爱,兄长娇护,可以说万事和顺。她也安安心心淡忘前世,努力融入当下,做一个知书达理、乖觉可人的高门嫡女。
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穿的竟然是位假千金。
她犹记得那日,她陪着沈知鱼参加完礼部尚书家小女儿的十岁生辰,刚刚回府下轿,林晚晚突地横插过来,抱住了沈氏的腿,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垂着头嚎啕大哭。
等到沈氏身边的丫头反应过来,一边呵斥一边扒她的手,林晚晚才仰着脸,撕心裂肺地冲着沈氏喊了一声“娘”。
一看见她的脸,沈知鱼就愣住了,忙呵退了下人:“你,你唤我什么?”
也难怪沈氏吃惊,林晚晚与沈氏实在太过相像。就连周边的小丫头都忍不住悄悄将三人打量了个遍。
其实细细看去,林初初与沈氏也是有些相像的。但若三个人在一起,若问外人谁才是沈知鱼的女儿,那定然是林晚晚无疑。
然后沈氏就将林晚晚带进了府,不知说了些什么,再见到林初初时,脸色就已经变了。
“林初初,原来你不是我的女儿。”
她只说了这一句,就再也不理自己,只顾着和林晚晚寒暄哭诉,留下茫然无措的林初初,和一屋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下人。
那时候,林晚晚一边抹着眼泪应付着沈氏,一边嘴上却故意道:“娘亲,您快别哭了。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未能在您膝下服侍,但还好有姐姐替我尽孝,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看似懂事实则却在暗诉多年不公,沈氏眼里的心疼更甚。
“一个农门贱妇生的女儿,怎能代替你,又怎配做你的姐姐?”沈知鱼丝毫不在乎她所鄙夷的人就站在堂下。只万番怜惜地去拭林晚晚眼角的清泪,又突地吩咐道,“命管家,立刻带人去报官,将那对夫妇赶紧捉拿羁押,依法处置。”
林初初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林晚晚已经道:“娘亲,这,这不好吧。他们到底抚养女儿十六年……而且也毕竟是初初姐姐的亲生父母。”
“晚晚,你年纪尚小,不懂其中内情。他们抚养你一则是心有愧疚,二则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要不是你机敏,探查到自己身世有异,又奔波探寻至府内,这天大的秘密如今还被他们遮掩着,平白叫他们的女儿鱼目混珠,享着富贵清福,反叫我的儿在那农户……”
说到这里,沈氏想到自己亲生女儿这些年受的苦,更觉心痛难耐,忍不住狠狠剜了林初初一眼。
“不过是一家子贪图富贵的龌龊之辈,又何必值得你替他们求情?”她冷哼一声,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连林初初也一并归了进去。
林晚晚捏着帕子,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不敢作声,却悄悄抬眼观望着林初初,眼底隐隐约约,意味莫名。
虽不知沈氏到底是凭了什么确定了林晚晚的身份,但这架势已似乎定死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农家女也没什么,可是那乡下的两位若是惹上了官司,就算当年只是无意,这一遭也得脱层皮。
林初初立马跪了下来:“母亲……”
话一出口,林晚晚小脸一白,刚止住的泪水又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
沈知鱼见状,想也不想就将手边的茶盏向她掷来:“闭嘴,谁是你的母亲!”
林初初不敢避让,那盏茶直直浇了她一身,万幸茶盏倒是没落在她身上,只掉在了厚重的地毯上,濡湿了一片。
沈氏知道真相后,态度转变之大直叫林初初心寒,反倒是无人察觉林晚晚垂着下巴,嘴角微微一勾。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爹娘一时糊涂,故意换了婴儿?林初初不明真相,沈知鱼在盛怒之中,侯府内也没其他人可替她说话,林初初就跪在茶水中,眼睁睁地看着管家带人去乡下拿人。
还好不久后,管家回禀,当年匪乱下,沈知鱼借宿,又匆忙离去,慌乱中应该是当年的奶娘抱错了人。
那对夫妇也未曾发现不对,只前段时间林晚晚自己发觉端倪,寻了大夫滴血验亲才明真相,那户人家也是惶恐不安,却因当年沈氏隐姓埋名,实在不知抱错了哪家的孩子,只得先去官府备了案。
如今林晚晚自己寻到亲人。对方才知道不小心错换的是忠勇侯的千金,那家人吓得讷讷不敢言语。但算来对方也无大错,官府便酌情不再追究,至于其他事宜由侯府与之自行商议便是。
听了这话,沈知鱼脸色一变,不知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冷笑一声,道:“罢了,总不能真跟一农户介意,平白跌了我侯府的身份。”
她又冷冷看了一眼林初初,起身牵着林晚晚的手:“晚晚,是娘亲对不住你,叫你吃苦了……”
林初初依旧跪在地上,二人相比,亲疏远近自然被众人看在眼里。一时间,堂内瑟瑟,均无人敢言语。
林晚晚还抽泣着,扶着沈氏,回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心中只觉莫名畅快。
林初初没有说话,只当自己没有看见,方才不经意间对上对方目光,那双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嘲讽,讥诮,和按捺不住的敌意。
林晚晚,在农家长大的她,纵使对自己身份有疑,是怎么在官府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查到自己是侯府的女儿?
现代的时候,林初初也看过不少真假千金的小说,略一思量,便有了猜想——怕是这位真千金已经得了奇遇,且大概率是重生而来。
在重生文里,真千金浴火归来,自然会遇见一位怎么也不肯让位,还胡搅蛮缠,恶毒冷血,但最终都会败尽好感,被众人唾弃,并下场无比凄惨的假千金。
想不到穿来后顺风顺水的自己,如今竟然是行走在钢丝的假千金,一着不慎说不得就是粉身碎骨。
与其胆战心惊,不如自请离去。
且不说以她的教养,实在难以顶着假千金的名头再在侯府里待下去,就算她猪油蒙了心,被富贵迷眼,留在侯府,怕也不是这位熟知万事走向的真千金的对手。
那时候,她就做好了打算。
只是爹爹与兄长还未回来,她实在是想亲自向那两位拜别。而且,原本下个月便是她与宣国公世子苏希庭交换庚帖定亲的日子……
可是,如今,也等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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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晚晚怔住了,四周的保镖虽目不斜视,却皆瞳孔地震、自问三连。
顾文茵一朝穿越,从大秦长公主变成豪门贵女,一路顺风顺水,好不快活。
哪知一朝见了准儿媳,这些年来跟她一起闲得发霉的系统,突地触发警报:
快快快,争取那女孩100%好感!
顾文茵:笑话,本宫堂堂长公主,何至于要争取一个戏子的好感?
系统:她的好感值关乎宿主您的美貌值……
顾文茵:快扶本宫起来,我可以!
被顾文茵的美貌晃花了眼的余晚晚,大脑一片空白,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余晚晚:急问,豪门婆婆要与我义结金兰,有些心动怎么办?
韩景深:急问PLUS,怎么让妈咪歇了心思,莫让老婆变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