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第1章

黎夏和薄信言结婚了。

时间选在深秋,11月底的风有些凉,天也有些阴。

黎夏一袭镶钻婚纱,头戴水晶王冠,披着云一样的薄纱头盖,在满眼繁华和锦簇中嫁给了薄信言。

外人看来,他们是最为登对的一对。

黎夏的母亲阮云笙出身书香门第,自幼教养极好,又是舞蹈奇女。

黎夏便从母亲那里承袭了娇软的身姿,继承了母亲舞蹈的天分青出于蓝胜于蓝。

她漂亮温婉,在众人眼中,便是枝头的一株嫩蕊白芍,嗓音清润似水,一听便知自幼娇养,她知度,含着金汤勺出身没有公主病。

如果她是月,薄信言便是早晨九点最为璀璨耀眼的朝阳。

薄信言如同初起朝阳,他的帅气中带着狂妄和热烈,坏的令人着迷上瘾。

薄家是当地的百年豪门,权势滔天,家族企业更是庞大的商业帝国。

而薄信言作为薄家的二少爷,在和黎夏结婚之前,从未和第三个女人传出过任何绯闻,并不是说薄家借用钱权将他那些花边绯闻抹得干净,而是他本身就洁身自好。

灿烂的朝阳和光洁的明珠原本就是天生一对。

在众人的艳羡和祝福声中,黎夏牵手薄信言在神父的祝福下结为夫妻。

婚礼结束,热闹退潮,黎夏便选择回了她单身时住的公馆。

回到装修精致别有少女心的公馆,黎夏脱去了一身装束,选了一条天鹅黑的丝绸吊带睡裙,进了浴室,点上香薰,好好的泡个澡,洗去一身疲惫。

一旁的手机振动。

雾气氤氲绵绵的散布在黎夏的周身,将她玲珑的肩颈和天鹅颈线条半遮半现。

黎夏低头垂眸,漂亮的眼睛里沾染上了些雾气,如同林深时见鹿的那般清灵。

是薄信言打来的电话。

或许,黎夏应该改口,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打来的电话。

黎夏拿起手机接听电话,她红唇微启,薄凉的声音透着天光般的空灵和温柔,不过话说的生硬,她只是对对面的人宣布通知,“我回御景公馆了,薄先生,正在泡澡,请勿打扰。”

这番话说的尤为公事公办,也尤为疏远。

说完重点,黎夏甚至没给对方回应的机会,便挂断电话,将手机静音,丢在一旁。

手机另一端的男人听着黎夏这般命令口吻,一句话淡淡抛下之后,耳旁就只剩下冰冷机械的嘟嘟声。

薄信言薄唇一勾,狭长的眸子里眯出了些笑意,那些笑如同早上八九点天端泄露下来的朝阳,丝丝缕缕,不冷不热,最是让人着迷。

黎夏缓缓的闭上眸子,纤瘦的身子浸泡在热水中,今天一天,也确实累了。

在浴室里泡了半个小时,黎夏穿上浴袍走了出来,刚走到客厅,她的脚步猝不及防的停住了。

意大利手工沙发上坐着一位穿着手工高定西装的男人。

男人随意的往那一坐,姿态慵懒,又显出贵族气质,听到耳侧的开门声,他偏偏侧了下头。

露出了那双狭长的眸子,他淡粉的薄唇微勾,笑意迷人,如同给人下蛊。

他的帅是带着剧毒一般的劲头,让人无法拒绝,上瘾后更无法戒掉。

水晶吊灯鹅黄的灯光柔软的给他铺了一层,给这个耀眼的男人镀上一层金光。

他一侧头,露出了锋利瘦削的下颌线,目光再往下移几分,他性感的喉结滚了一遭。

房间里的温度像是突然往上窜了好几度。

黎夏依然站在原地,身上水气未干,雪白的肌肤裸露在温馨的灯光中,越发衬的温婉似水。

肌肤表层的水珠在缓缓蒸发,冒出一层若隐若现的雾,黎夏的头发盘了起来,有一缕乌黑的秀发随意的落下,正好搭在耳旁。

她睁着眼睛,眼里还透出一丝吃惊,柔软的粉唇微微警觉一抿。

她那模样还真有几分天仙下凡的意味。

薄信言率先打破沉默,他的调子磁性且慵懒,像是让人听了一盘高质量的黑胶磁带,不自觉的放松了警惕和心防。

他的声音慵懒传来,“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黎夏,我们今天结婚了,你应该跟我一起回去婚房才对。”他狭长的眸子目光中带着些笑意的望着黎夏。

黎夏抬起脚,白皙的脚踝清瘦漂亮,她在旁边的单人位沙发上坐了下来,只是随意的给了薄信言个眼神。

“薄先生,我们是商业联姻,毫无感情,以后各过各的,你放心,不管你和什么女人鬼混,我都不会干扰。”黎夏平静的说,漂亮的眼里也像是密封的一泓水,风雨激不起涟漪。

听了他这话,薄信言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他低头,笑得身子微微发颤。

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确实是会让人心跳加速的程度。

只是黎夏表面依然平静,他的声音刻意冷了下来,暗示薄信言过分灿烂的笑意该停止了,“有什么好笑的?”

“笑完了,麻烦你离开,这是我家,这套房子属于我的婚前财产。”

薄信言抬头,眼里带着明亮朝阳般的笑容,璀璨的让人移不开目光,他勾唇,声音总是那样不着调,不正经,可偏偏让人着迷。

“黎夏,你这副乖乖女的模样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他的目光犀利的望着自己,仿佛洞穿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黎夏纤瘦的背绷紧了几分,像是被他看穿了一般,黎夏逃避的转移了目光,不过面上依然是送客的神情。

“今天时间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见面再说吧,你该走了,我要睡觉。”黎夏三句话有两句话是要赶他走的意思。

薄信言并不是这么不识趣的人。

相反,在黎夏的记忆里,热烈如朝阳般的薄信言又帅又识趣,深深的印在黎夏年少的记忆中。

黎夏避开他的目光找不到地方着陆,空空的在半空中游离,思绪不由自主的回溯到十年前。

黎夏认识薄信言十年了。

在这十年中,薄信言是黎夏年少时的惊鸿一瞥,也是刻苦铭心。

只是谁也不知道她对薄信言的这份情感,她隐瞒的太深,日复一日的演戏,也难为她没有入戏太深,忘记自己对他的心跳。

“1121,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也就是今天,不过你这个密码用了很多年,有什么含义吗?”

听到他略带些疑惑的声音,黎夏这才转过头,重新看着他。

她的目光笼罩在薄信言身上,看见薄信言的那一瞬间,黎夏像是一脚踏进仙界,和心中的境地,那里无人所知,只有自己。

薄信言凌厉的眉眼此时因为困惑微微皱了一下,可丝毫不影响他夺目的帅气。

无论何时,薄信言永远都是高高悬挂枝头的朝阳,只要一抬眼,黎夏总是能在人群中找到他。

又或者说是,在目光找到薄信言之前,黎夏的心中已经不下一百次想见到他。

黎夏的手下意识的微微捏了捏,她在紧张,她的眸子里的水光也跟着层叠起浪。

“不是你的生日,也不是你家人的生日,不是我的生日,更不是我认识的你朋友中的任何一个人的生日。”

他还在推测。

空想了一会儿,薄信言对上了黎夏的视线,他还是那么游刃有余,慵懒有调。

“所以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黎夏紧张中突然有点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

十年前的11月21号是黎夏第一次见到薄信言的时候,也是她的心第一次为薄信言鸣鼓的时刻。

那个日子对黎夏来说有重大的意义。

他果然不记得了。

眼底有些失落遮掩不住了,黎夏倔强的冷冷出声,“我心上人的生日,薄先生,现在你懂了我的意思吗?”

“我的心里藏着别人,所以即便联姻,也希望你我之间像两条平行线一样。”

黎夏对薄信言的爱十年不曾相消,十年不曾淡。

和薄信言结婚,本该是得偿所愿。

可如果带上商业联姻的头衔,黎夏是不是该识趣的让这份暗恋成真变成商业婚姻该有的样子。

因为过于爱,所以能够察觉到薄信言于自己对他的爱的疏忽,黎夏的自尊和骄傲让她收起了热烈真诚的心。

她偷偷的藏起所有心思,活在不闻人知的爱意中。

薄信言的眸子果然就深邃暗淡下来,再也不见任何笑意。

他凝视着黎夏,在他开口之前的短暂沉默中,房间里的温度像是骤降到零下。

“既然有个这么深爱的人,那你就应该和他结婚,不是吗?”他的声音很冷。

黎夏的语气更冷,“他不爱我。”

黎夏口中的“他”指的是眼前人,是心上人。

她这份爱意无法出口的原因,则是十年前冬日初雪前的一个下午,黎夏站在教室门口,亲耳听到别的同学问薄信言对自己的意思,薄信言说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这句话被他刻在脑海里十年。

她始终忘不掉。

所以她也毅然决然扛起所有爱意,在外人面前,总是装出一副自己不爱他的样子。

她不能让自己的爱变得卑微,变得让自己看不起,她不能爱到迷失自己。

薄信言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黎夏,眼睛里的情绪复杂的让人捉摸不透,他淡粉的薄唇紧紧拧着,没有一丝上扬的弧度。

他不再笑。

他变得严肃的样子却让黎夏心中稍微好受了一点。

他雪白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随意的敞开着,露出性感的喉结,冷白-精致的锁骨,又帅又迷人。

此时他的喉结只是隐忍的滚了一遭,他起身,不再看着黎夏,自觉的朝门口走去。

黎夏没起身,只是浑身绷得越来越紧。

薄信言走到玄关口后,背对着身后,他的声音如同从深海底传来。

“黎夏,我早就跟你说过,别太乖。既然是自己爱的人,那就应该不管结果的争取一次。可是我认识你十年,并没有看到你为谁勇敢过。”

咔嚓一声。

房门关上。

薄信言突然出现引起了黎夏表面的不满,其实谁又知道她内心在狂欢。

他走了,黎夏的心也是像是被挖了一块,变得不完整了。

她起身快步走到了玄关处,白皙漂亮的手伸向了门把手。

门外,薄信言依然站着。

谁说黎夏没有为她心上所爱勇敢过。

薄信言,你又知道些什么?

他一句话,像是触发了黎夏埋在心头的深爱的开关,心里闷闷的,很难受。

她明明……有为你勇敢过。

薄信言,黎夏走到你的身边,已经透支了迄今为止人生中的所有勇气。

手指尖在一瞬间碰上了微凉的门把手。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