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沈婉七点就起来了,她先去小客厅里练了一个小时的基本功,之后回房洗漱换好衣服,快八点半时下楼开始吃早饭。

她和沈晴的房间都在二楼,一个在楼梯左手边,一个在右手边,下楼时她没听到对面房间有什么动静。

直到她快吃完时,沈晴才打着哈欠不紧不慢的走下楼梯,跟她昨天表现的迫不及待想去看爷奶的态度真是大相径庭。

沈父一早就吃完饭离开家了,沈晴下来径直喊张婶把早饭给她端上来。

李丽华听到她下来的动静也没抬头,只催着沈嘉赶紧吃完她要先把他送去课外班,直到沈晴在对面位置坐下,她才看过去。

这一看她又发现了些许不对劲,李丽华皱眉打量沈晴,注意力都落在她今天身上穿的裙子上。

同样的大翻领,同样的白色碎花,简直跟沈婉昨天穿的那件裙子一模一样。

沈婉也发现了,只是她瞧着沈晴略显得意的眼神,面上轻哂,什么也没说。

她喜欢浅色系的衣服,今天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跟昨天有些相似的杏色连衣裙,脚上一双白色小跟皮鞋,头发用鹅黄色的发带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又绑成蝴蝶结样式,打扮的温婉又得体,很适合见长辈。

沈婉样貌出众,皮肤白的透亮,她穿浅色衣服是锦上添花,人衬衣服,沈晴在乡下待了两年,晒黑许多,穿白色碎花裙简直是灾难,衬的她皮肤暗淡发黄,面上无光。

偏沈晴见她们母女看着她却又都不说话,心里还有种扳回一城的感觉,特意拎着裙摆站起身问:“姐姐,你觉得我新买的裙子好看吗?”

“好看,妹妹天生丽质自然穿什么都好看。”沈婉敷衍一笑,随口夸道。

东施效颦,谁丑谁尴尬嘛,她天生丽质,可不是仅凭一件衣服就能模仿的。

沈晴一听,神情却更加得意两分。

沈婉:“……”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回来这一趟,简直浪费时间。

……

沈家爷奶住在军区大院里,沈婉两人吃过早饭直接坐公交车过去。

从上了车开始,沈晴就在神游天外,眼神变换不停,时不时恶狠狠的盯一眼沈婉,还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

二十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军区大院,沈婉跟沈家爷奶的感情并不亲厚,但这两年她也没少过来走动。

一进来,就有不少沿着路遛弯的老人家认出她并主动跟她打招呼,沈婉挨个笑着喊过去,有问起沈晴的她也会主动介绍,并没有因为两人之间的事在外闹出笑话。

与她相反的,沈晴见她在大院这么受欢迎,许多人都亲切的叫她婉婉,到她这就是,哦,是沈家那个下乡的小孙女啊,明明她才是爷爷奶奶的亲孙女,偏偏现在风头都让沈婉得了,叫她如何不怨恨。

这一片住的都是退下来的老革,命同志,大家都是颠簸了大半辈子的人,什么没见识过,一瞧她脸上那不自然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知道沈家情况的,谁不私底下说一句,难怪苏家人宁愿选一个继孙女都不要沈家亲生的孙女,这一对比可不就差远了吗。

来到沈家的小院门前,沈晴几步越过沈婉推开门走了进去。

沈婉慢悠悠跟在她后面走进去,刚到堂屋门口就瞧见了跟昨天极其相似的一幕。

沈爷爷不在家,沈晴抱着惊讶的沈奶奶哭的好不伤心,老人家一时也顾不得许多,搂着她连声安慰,最后一起抱头痛哭。

到底是亲祖孙,她都进来好一会儿了,沈奶奶都没发现屋里多了个人。

沈晴头埋在沈奶奶怀里,半晌才直起身朝她撇了一眼,回头又委屈的喊:“奶奶,我真的好想你。”

“哎,乖晴晴,你在乡下受罪了,奶奶在家也天天惦记你啊。”

沈奶奶给她擦了擦眼泪,仔仔细细的看着,好半天才发现堂屋凳子上安静坐着的沈婉。

她转过身,神情略微有些尴尬:“婉婉也来了,怎么不出声?”

沈婉冲她笑了笑,十分善解人意道:“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也想让奶奶跟她好好说说话,你们不用管我,我经常能看到爷爷奶奶,想必妹妹比我更想您二老。”

沈奶奶见她不在意,心下松了口气,对她笑笑,又拉着沈晴一起走过去坐下,语气含着亲呢的嗔怪:“瞧瞧你姐姐,她只比你大一岁,晴晴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沈晴见沈奶奶跟她说完话,转头又亲切的去关心沈婉,心头的火差点压抑不住。

“奶奶,我好不容易回来看你,你怎么只顾着关心姐姐?”

听她喊沈婉姐姐,沈奶奶更惊讶的回头看她,沈晴微侧头,像是被看恼了一样:“奶奶你干嘛这样看我,以前是我做错了事,我现在已经改了。”

沈奶奶很欣慰她们姐妹和好,但再见到亲孙女,她高兴之余又有些心虚。

沈爷爷在外面听人说他两个孙女来看他们了,也很快回了家。

他跟沈父一样,话不多,见沈晴认错悔改,他也只是淡淡点头。

大院里有供销社,沈奶奶为了庆祝沈晴回来,特意带她去买了许多她爱吃的菜回来烧,当然,她也没忘买一些沈婉爱吃的。

中午吃过饭,沈奶奶犹豫好久才开口说:“婉婉,你也好久没到大院来了,你苏奶奶和苏阿姨前儿还念叨你呢。”

说这话的同时,她不忘去看沈晴的反应,只是她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沈婉似是没注意到祖孙俩的眉眼官司,仍像往常那样笑着说:“好,我待会儿就去苏家拜访。”

沈晴这时忽然抬头说:“我也去。”

沈奶奶一惊,刚要开口说话,又听沈晴道:“以前我也没少去苏家玩,现在回来了,怎么也要过去跟苏奶奶打声招呼。”

“晴晴,要不下次奶奶再带你去……”沈奶奶看着她,迟疑道。

苏沈两家之间有一桩口头婚约,是已经去世的苏老爷子亲口定下的,这桩婚约并没有指定人选。

现在苏家小辈里只有老大家的苏路淮合适,他本人很优秀,读完军校就去了部队,是大院里排的上号的出息子弟。

以前沈家只有沈晴一个孙女,婚约自然该落在她头上,可前几年她闹出许多笑话后又下乡去了,现在沈奶奶则更属意沈婉,虽说不是亲生的,但沈婉的优秀有目共睹,苏家现在也明显更喜欢她。

苏沈两家本就是因为多年前的缘分才有了这桩婚约,若不然以两家现在的差距,沈家就是踮起脚也够不上苏家门槛。

沈奶奶心知这样对沈晴有些不公平,但谁让她不争气,为了沈家以后着想,也只能让她受点委屈了。

“晴晴,你……”她还要再劝,忽见沈晴眼圈一红,流着泪喊她:“奶奶,连你也要偏心吗?我只是想去打个招呼,又不是要跟姐姐抢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

这一下,沈奶奶还能说什么呢,她忙抱住委屈的直流眼泪的沈晴,连声安抚:“没有不让你去,你还不知道吗,奶奶最疼的就是你,最偏心的也是你,去去去,等会儿我带你们一起过去。”

沈婉还没说什么,沈晴就在沈奶奶看不见的方向朝她挑衅的笑了起来。

她怎么可能不抢,不对,这个婚约本来就该是她的,是沈婉一直在抢她的东西,她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

沈晴想到自己上辈子吃苦受罪,而沈婉抢了原本属于她的未婚夫,嫁进苏家,年纪轻轻就成了风光无限的团长夫人,她却只能在乡下嫁给泥腿子,她怎么能不恨,她恨的心里简直都要呕血了!

幸好老天爷是站在她这边的,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天知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沈婉嫁进苏家之前的时候有多高兴,这辈子,她一定要揭穿沈婉和后妈的恶毒真面目,还有这桩婚姻,嫁进苏家的本就应该是她!

沈婉迎着她毒恨的眼神,勾起唇角笑了笑,笑的正畅想美好未来的沈晴怔愣一瞬,然等她再看过去,又觉得她这笑跟平常没什么两样,都是那么讨人厌。

都重生了,脑子里却只想着抢男人,这样的人,再给她一百次重来的机会也不配当她的对手。

只有蠢女人才会围着男人转,男人有什么好抢的,她勾勾手指就有一大堆,她要抢就让她抢去。

但哪怕是她扔掉不要的东西,沈晴想要,也得付出代价。

沈婉再次恶趣味的勾了勾嘴角,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好人,就看沈晴能不能承受得住她的“相让”了。

沈奶奶被沈晴一哭,脑子一热就答应下来,现在带着两个孙女往苏家走,面上不说心里却是懊悔的不行。

苏家的宅子在大院更靠里一些的地方,也是偏向四合院的建筑,只是苏家更大些,后院连着山坡的地方还有个小花园。

这会儿苏奶奶和苏阿姨这对婆媳俩都在家里坐着喝茶说话,见沈奶奶带着沈婉过来,苏阿姨面带笑意,正要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坐下,就瞧见沈奶奶身旁还有一个年轻姑娘。

她看着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这是谁。

沈晴看见她,却是眼前一亮,上前一步挤开沈婉亲切喊道:“苏阿姨,我是晴晴啊,我小时候您还给我买过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