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徐茵咕咕喝着水,残留的水光给唇色涂抹一笔艳丽,她皮肤本就白皙,眼下一抹绯色十分明显,散落在肩的卷发也被弄乱。
喝完水,混乱的思绪逐渐清醒,迟来的羞耻心渐渐开始涌上心头,徐茵背靠在餐桌,手肘撑住桌面,对自己刚才出格的举动感到又羞又惊,回味那直白大胆的言论,脸颊一下子烧得更旺。
还好是不错的结果。
休息片刻,屋外稀稀拉拉下起小雨。
雨滴砸在窗户上,伴随着飘忽的风声,给安静有些暗影流动的空间呈上了鼓点。
徐茵发誓,追周殊予这件事是她人生中唯二大胆的事,也很幸运,这两件事都有所收获。
嘴瓣磕到玻璃杯,齿间坚硬的质感让她不由想到周殊予的唇瓣,冰冷柔软如一颗葡萄味的果冻,吻她的时候又急又凶,很快冰雪融化,附上温热的水光。
她的怒火、娇叱,周殊予全盘接受,面对这样的包容,如何能不让人心动。
徐茵润了润唇,放下水杯,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总算把脸上的羞意压下几分,她转过身,看见周殊予坐在皮质背倚上,苍白手腕露出一截金属表带,金边眼镜架在鼻梁,他望着窗,眼神带着冷意。
被她捏皱的外套随意扔在地上。
他没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吗?
徐茵一怔,心里闷闷的。
不怪徐茵多想,周殊予的表情她太过熟悉,在办公室里时他总是冷着脸,不苟言笑,将所有情绪藏于身后,可现在不是在办公室,他们也不是普通同事关系,甚至前一分钟两人还在亲热。
他表现的过于冷静,迅速从情绪中抽离,反倒是她,心里小鹿乱撞、羞意蔓延,花了不少时间调整自己。
就好像一切又回到原点,面前依旧是那个待人克制礼貌,不近人情的周殊予。
飞入高空的风筝跌落谷底,快乐在急速消失。
上扬的嘴角慢慢平缓,徐茵移开眼,莫名感到挫败,想了几秒,试探性开口:“那我回去了?”
清脆的嗓音混入雨声中,泛起阵阵涟漪。
周殊予抬眼望向她,光线昏暗,她只能看到未没入黑暗的侧脸,镜片白光微闪,他颔首示意:“我送你。”
意料之中的话,他没有想要挽留的意思。
徐茵很是失望,眼尾发红涌上水光,强扬起笑,悻悻推开门。
屋外雨丝如细白的雪纱,一片片散落在空中,扬走夜晚的闷热,轻柔的冷风浮起几缕发丝,被一只白净的指节轻轻搂下。
周殊予站在徐茵身侧,看着她抬起手伸向嘴角,勾下飞入口中的发丝,漆黑的眼珠急速收缩了一下。
一抹银丝无休止在他瞳孔中放大、放大、再放大。
他直勾勾的,眼珠钉在上面一动不动,下颌绷得僵直,身体器官至血液都在不停叫嚣,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庞,不详的青绿色脉络从脖子一路延申,把苍白的肌肤分割的四分五裂,显得古怪又有股迤逦的融合。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舔掉舔掉快舔掉舔掉舔掉快舔掉舔掉舔掉快舔掉舔掉舔掉快舔掉
悉悉簌簌,所有触足疯狂颤抖在未知的维度鸣叫、哀求。
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
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熨烫笔直的袖口下,双手紧握指尖镶入掌心,黑红色似液体般的触足顺着脉络一路向下,根根爆出表面,伸长了触头试着向女生靠近。
夜幕降临,葱郁的树木笼下巨大黑影,借着黑暗遮挡,可怖面容未被眼前人注意。
周殊予垂眼,盯着空中打转的发丝,手心触足在不停缠绕,无知觉捏住,竟生生掐出血痕,黏稠的液体顺着指尖滴落,在柏油路晕开褐色的痕迹。
他面无表情试着挪开脸,可眼球像是被绳拉扯不听使唤,并未随着头部转动,依旧直勾勾盯着嘴角银丝,瞳孔止不住抖动。
身后人太过安静,从出门走到小区门口,周殊予没有对她说一句话,两人前后站在路边,就像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徐茵叹了口气,决定不去计较这些:“就送到门口吧,雨停了,我打车就行。”
“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回去吧。”徐茵硬声拒绝,未知的烦躁在胸膛蔓延。
周殊予痉挛的指尖勾了勾,微微颤抖的睫毛彰显心中的不平静和慌乱,目光无措看着柔软的发丝从余光里擦过。
徐茵摇手再见,有些狼狈走到车站,满眼都是失望。
原先觉得性子冷不爱说话不是问题,今天一过,徐茵觉得周殊予有些过分了。
既不挽留自己,也不会主动说话,真是根闷木头。
难道她不主动,他也不主动吗?
他或许根本就没那么喜欢她!
徐茵惆怅看向天空,抿起嘴满脸不开心,坐进出租车扬长而去。
而另一边,别墅房门紧闭,气温爆然骤降如入冬夜,一层层水汽不断凝结从墙壁上滑落,空气宛若一层层水波荡开,无数黑红的触足倏然砰得炸开,地板上悉悉簌簌散落着不断扭动的断足。
尽管离开本体,但这些断足并没有放弃,本能嗅闻气味,扭动着向门口靠近。
幽暗房间,窗帘半拉,微弱的月光顺着缝隙偷得一方天地,周殊予神情淡漠,面无表情盯着虚空,设计感强烈的工学椅描绘着优美曲线,骨节分明的手垂放在一侧,指腹有节奏的打击着,身下游蛇蠕动,跟随着他的节奏拍打地面。
端起桌上咖啡浅抿一口,苦涩的黑咖啡充斥舌尖,若是普通人,早已面目狰狞,而他像是不知苦味似的含在嘴里,又缓缓咽下。
他支起手肘,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指尖剧烈发颤,随着一段弧度,黑曜石袖扣落入厚实的毛绒地毯,紧绷鼓起的肌肉线条蠕动,离开枷锁后立刻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他极力克制自己,但还是克制不了古怪的情绪在体内交织,肉条疯狂收缩组成的身躯下,拟心也脱离了控制,不必他强制控制,就可以在胸腔自如跳动。
面色烦躁扯开领带。
没过多久。
房间陷入无边际的黑暗,恶意在无尽繁殖扩张,洁白的床单此刻皱巴成晾晒的咸菜干,男人蜷缩倒在床上,呼吸急促,大颗大颗的汗珠不停从额间冒出流入幽深的胸膛,那件扔在地上的外套被狠狠揉进怀里。
他一头埋进西装外套,眼角染着艳丽的红,脖颈经脉扩张收缩,如缺水之鱼般疯狂吸取气息。
在他的周围,散发着不洁气息的黑暗仍在不受控制向外溢出,粘腻湿润的液体一滴滴滑入地面,留下团团污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