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眠
于是,凛冬与盛夏,跨越整个秋天相遇。
——段凌杉
盛夏,长秋镇。
夏星拎着行李箱从老旧的汽车站出来,空气混合着各种体味,女人身上的劣质香水、男人身上的汗液味、烟味混杂在一起,熏得人鼻子疼。
车站外面坑坑洼洼的马路牙子边上一溜儿拉客的车,零星几辆绿皮出租车,三轮车摩托车非法接客的面包车穿插其中。
拉活儿的司机看见从车站出来的人眼睛放光,像是捕食仓鼠的鹰。
夏星视线和最近的一个男人对上,男人打量她的穿着,眼睛一亮立刻朝她这边走来,她连连摆手,拖着行李箱一头扎进人流里。
南方小镇夏季闷热潮湿,夏星鼻尖渗出一层汗,顺着下巴淌进衣领里,她舔了下唇,走的飞快。
长秋的巷弄街道错综复杂,她穿梭在其中,像是在捕蝇网空隙中挣扎的小虫。
裙子后背的衣料被汗水浸透,夏夜的晚风顺着无人的巷弄穿过,凉爽惬意。
经过个路口,夏星进去买了个甜筒。
从小卖部出来拎着行李箱往前走,街对面的路灯闪了闪,灯泡倏然熄灭,视野暗了一半。
而后响起男生的大笑,带着各种谩骂和荤段子。
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夏星看清了是一群打扮流里流气的男生,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往路灯上扔着石子儿和玻璃瓶。
夏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拉杆,默默加快了步伐,想赶紧离开。
路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行李箱轮子撞在石牙上,发出声响。
夏星心头一紧,慢半拍地抬头,那群人已经发现了她,慢慢围拢过来。
像是被狼群环伺的小兽。
酒味,烟味,男人蒸腾的汗水气息让她嗓子发憋。
“呦,哪里来的妹妹?”
“看样子不是本地人吧?”其中一个黄毛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夏星的脸上,咧嘴时露出一口黄牙。
“妹妹来陪着喝一杯啊。”有人嬉笑,伸了手去推搡她,要抢她的箱子。
夏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尖叫了一声,一把拍开前面伸过来的手仓皇往前跑。
抬腿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她踉跄着手撑在地上,被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蝉鸣聒噪,身后是男生们放肆不怀好意的笑声。
像是粘腻沾满了灰尘的蜘蛛网,要将她裹住。
夏星大脑一片空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从地上爬起来时,抬眼看到了路灯下的人影。
路灯上白色油漆斑驳掉落,错落划痕泛着冷白色月光。
她看清了路灯下还蹲个人,和她身后这群明显不是一波人。
黑衣黑裤,几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看不清面容,只依稀可辨他手指间夹着一点猩红,慢慢呼出烟雾。
青白色,她隔着街道撞进了他漆黑宛如寒潭的眼眸里。
“救救我!”她跌跌撞撞朝他跑过去,无助到了朝一个路人求救。
身后的声音紧追不舍,像是鬣狗在围追堵截小鹿。
月光明晃晃地落下来,无声的追逐在小巷子里进行。
段凌杉沉下眼,掸了掸裤腿上的烟灰,站起来。
他脑海里还是刚刚接到一通电话的内容,长腿迈开几步,怀里撞进一团柔软的东西。
只及他胸膛的高度。
低头。
女孩的眼眸乌黑,湿漉漉的,慌张宛如高速公路跑过的小斑羚。
离得近了,夏星才看清男人的长相,眉眼冷峻,眼眸黑曜石般深邃,眼尾下压着,多情又清冷,五官立体挺拔,眉骨上带着一道疤痕,却不显得违和,反而给他增添了野性的痞气,像条离群的狼。
是那种放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会有小女生喜欢的一张脸。
她跑太急,撞在他的胸膛上。
他脖子上用黑色绳子串了块玉,随着被撞的力道晃了晃。
甩在她脸颊上的瞬间,冰凉凉的。
身后的叫喊声接踵而至。
“别跑!”
“站住!小女表子!”
.......
夏星惊慌中一把拽住了男人的袖子,眼含泪水。
“救救我——”
段凌杉伸手将揪住自己的女孩拎着衣领提溜下来,无视她求救的目光,眉眼冷戾,低声道:“滚,别挡老子的路。”
后面那群流里流气的小混混追了过来。
“哈哈哈哈,小妞你跑不了。”
“呦,看到谁了就往人身上贴?等不及挨*了?”
.......
他们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尖锐刺耳。
段凌杉松了手,无视面前这群人,右手夹着的烟扔到地上,他抬脚碾灭,沿着漆黑的街道走了。
女孩的哭泣尖叫声和猥琐不怀好意的嬉笑声被远远落在了后面。
男人充耳不闻般,穿过街道过了马路,对面墙面斑驳落灰,用彩漆喷绘着各种狰狞的涂鸦,在昏黄路灯下丑陋恐怖。
街道对面有个小报刊亭,玻璃柜子里放着一溜儿的烟盒子,旁边蹲着个人,正在马路牙子边儿吸烟,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个灰色背心蓝拖鞋,胡子邋遢眼神有些呆滞。
段凌杉从后面过来,抬脚踢了踢那人的小腿。
“谁踏马踹老子......三哥?”那人看清来人后眼里的阴翳火气儿瞬间没了。
“你哥呢?”
“不知道,还没回。”
“让他去罗叶街那儿的小卖部。”
“啊?现在?”
段凌杉不轻不重踢了他一脚:“赶紧的。”
那人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
月光明晃晃的落下来,像是给凹凸不平的泥板路上覆了层霜雪。
女生的行李箱被人砸开,粉白色的箱子上到处都是划痕,各种瓶瓶罐罐的化妆品裙子各色衣服裙子扔了满地。
“哎呦,这和片儿里看的那女的穿的一样哈哈哈哈哈。”
“这女的不是会是做那个的吧?”
“换上给哥哥们看看呗。”
.......
夏星瑟缩在角落里,死死抱着怀里的白色舞裙,像是护着最后一个孩子。
头发猛地被人揪着提起来,她尖叫挣扎,泪水流了满脸,就是不撒手。
夏星被人摁着地上,在她手背上踩了一脚,疼地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手里护着的裙子被人抢走。
为首的一个黄毛拎起了那件白色的,无暇柔软的裙子,雪纺布料在他被熏的焦黑的指尖上轻轻摇晃,黑与白的极致对比。
“还给......我.......”她努力地伸手去够。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娘们儿还挺倔,不知道上起来什么滋味。”那人□□着伸手去挑她的下巴。
夏星脑袋一歪,躲过,张嘴朝着那手就咬了下去。
“啊——我艹!!!你属狗的!!臭女表子!!!!”黄毛骂骂咧咧一脚踹在夏星的肩膀上,疼地小姑娘狠狠皱起脸来,她却依旧不松口。
舌尖已经尝到了铁锈味,肩膀上疼地像是要皲裂开。
月光落进她漆黑的眼瞳里,隐隐浮动。
“你们愣着干嘛?艹,死娘们儿,松嘴!”
旁边的人跟着哈哈大笑,边上来帮忙,七手八脚地就要往她身上招呼——
警笛声骤然响起,红蓝的光芒映照在男生们慌乱的脸上,周围几个离得远的仓皇逃窜。
为首的男人下车,银丝框眼镜,深蓝色的警服晃进视野里。
“陈队,这里还有个女孩。”一个女警注意到地上狼狈不堪的夏星。
“全部带回去。”男人眯了一下眼,声音低沉。
“姓名。”
“夏星。”
“籍贯。”
“江城......人。”
......
警官抬头看了她一眼。
确实不是本地人。
灯光落在小姑娘被汗水浸湿的额发上,小脸文弱白净,小雏菊般无害惹人怜爱。
陈程眼神黝黑,深不见底,他想起那群一起被带进来的小混混里有个黄毛,被带着进来时就吱哇乱叫,一检查才发现左手虎口处被人咬出来个血牙印,几乎是被咬了个对穿,就差掉下块肉来。
这狰狞凄厉的伤口和面前这个平静坐着的小姑娘有些对不上。
陈程没多问,提笔“刷刷刷”写完备案,“好了,你可以走了。”
凌晨两点,陈程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从审讯室出来,出大门时和一个女警打了个招呼。
“陈队忙清了?”
“嗯。”
“刚刚你问话那个小姑娘还没走,在大门口呢。”
陈程脑子有些乱,直到走出警局门口,看到大门旁边蹲着个黑影。
白炽灯光线昏黄,灰色的飞蛾绕着灯泡飞旋,灯泡上囤积了厚厚一层灰腻尘垢。
夏星听到脚步声,抬眼望过来。
她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眼尾还挂着干涸的泪痕,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
只一眼,陈程就心中明了了原因。
她是害怕再遇到那群小混混那样的人。
小姑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孤身一人来长秋这种火车都不直通的小地方。
“没地方去?”陈程问。
“没。”夏星摇了摇头。
她本来打算的是到了长秋先找酒店住下,然后再租房子,谁知道遇到这种事情,眼下真是无处可去了。
陈程打了通电话给陈康,再回来时小姑娘还保持着之前那个姿势抱着双膝蹲在警局门口。
陈程忽然想起,之前听弟弟陈康说过,吴老嫌段凌杉一个人住着老宅子,空着两间屋子,一直让他找个合租。
陈程蹲下来,和她平视。
“我一个朋友在长秋有处房子出租,要去吗?”
灯光落在他制服肩膀处的警徽处,镀上层柔软的光,像是浸泡在奶油泡芙里。
“安全吗?”她睫毛颤了颤,声音细细小小的。
他笑了:“有我那个朋友在,很安全。”
“你那个朋友......很厉害吗?”
“嗯,很厉害。”
她说:“好。”
黑夜并不漫长,天际边翻卷出鱼肚白的色泽。
你看,凛冬与盛夏,跨越整个秋天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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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痞野x温软
暗恋I久别重逢
年少时,谢庭川和颜知语之间的距离连天壤之别都不足以抵及。
一个像是太阳,耀眼炙热,放浪随心;另一个像是墙角不起眼的野莓,沉默内敛,懂事清冷。
颜知语曾听过无数次关于谢庭川的传闻,无论是频频更换暧昧女友的桃色传闻还是蝉联冠赛第一的辉煌骄绩。
都掩盖不住她一万次的心动。
少女的暗恋像是墙角的野莓藤蔓,在月夜簌簌生长。
后来,恰逢一次聚会,颜知许那封被夹在日记本里的手写情书,误打误撞被公之于众。
谢庭川手指夹着那封薄薄情书,蝉翼一样,轻飘飘自他指尖抖落到地上,他唇角的笑落拓不羁,坏到了骨子里:“抱歉啊,好学生。”
多年过去,谢庭川早已站在金字塔尖,遥不可及,人人敬仰之。
重逢是在一次饭局上,颜知许被资方故意灌酒数杯,男人自始至终眉眼淡然,慵懒靠坐上位接受旁人点头哈腰的递酒。
颜知许借口去洗手间出门时被隐于暗处的男人强硬拽进怀里。
谢庭川单手撑在她耳侧,挡住去路,唇角勾起懒洋洋的弧度:“真不认识了,怎么不叫人?”
后来,阴差阳错,数次相遇。
颜知许避之不及,眼眶发红地被反锁在车上,自暴自弃地瞪着面前的男人:“谢先生这是做什么?”
谢庭川眼眸漆黑深邃,小臂半圈住她的腰将人拉至身边,嗓音落在她耳际:“情书里不是写的,永远只喜欢我?”
食用指南:
1.双c双洁
2.he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