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初再睁眼，看到的是自己家的天花板，跟以往宿醉一样应该断片了，她对从服务员那要了两瓶酒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她鼓着脸呼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昨晚有没有成功让荣律受到应有的惩罚。

床头边上包包里的手机在亢奋地嚷嚷，晏初回神从包里找出手机。

来电显示上显示的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电话。

晏初：“你好，哪位？”

电话那端的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吴茜，你的新经纪人。”

“你说你是谁？”晏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抓顺了下脑袋上凌乱的头发，从床上坐起。

对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耐地重新强调了一遍，一字一句地：“我说，从今天起，您的经纪人正式变更为吴茜。”

晏初愣了一下，但是她依旧对这个名字没印象，兴许是刚起床，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她又问了一句：“吴茜是谁？”

刚问完她就倒是想起来了，这个问题对方已经回答过。

吴茜：“……”真的，有感觉被冒犯到。

晏初想撤回这个问题，但是她刚开口，吴茜咬着牙，一句一字：“吴！茜！是！我！”

晏初：“……”甚至怀疑吴茜是翻着白眼说的这句话，尴尬地哦了一声，“那……合作愉快？”

“？？”吴茜黑人问号脸，一个混娱乐圈的，一夜之间自己的经纪人从金牌经纪人变成刚入职的应届毕业生，她实在意外，甚至怀疑电话那端，接电话的不是真的晏初。

吴茜咳了咳嗓门：“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晏初闻言笑了笑，看来她昨晚真借着酒劲儿让荣律受到了付出了代价，心情都好了起来：“我敢作敢当，没什么好问的。”

吴茜：“……”

“那我是不是还得表扬一下您十分勇敢呢？”

晏初：“”

办公室外上传来高柯姐的脚步声，随后柯洁绷着脸从格子间走道掠过，径直往办公室走，没几秒钟就进了办公室。

跟在柯洁身后的同事则回到自己的工位，下一秒，就拉着旁边的同事吐槽了起来：“我们连荣总都没见到，听说是从手术室出来后到现在都没醒，真的非常严重。

我第一次见到对酒精过敏这么严重的人，都胃出血了。

我真是服了这个晏初了，这算是投/毒了吧，明明人荣总刚进包厢就宣布自己酒精过敏，她竟然偷偷给人杯子里的牛奶兑酒。

活久见，混内娱多年，投春/药的听说过不少，投/毒的属实第一次见，她是闲外面的饭菜太难吃了要进去吃国家饭吧？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我得表扬一下我们柯姐的处理问题的能力，昨晚但凡陪她去应酬的不是柯姐，晏初昨晚怎么都得再橘子里过个夜了吧？”

吴茜的工位也在这位同事的旁边，同事音量不算小。

晏初通过和吴茜的这个电话，都听到了她的吐槽。

胃出血、手术？

听到这个字眼，晏初倏地抬头。

电话那端很安静。

吴茜也不知道晏初听没听到同事的议论，想着算了，丢出一句：“挂了。”

晏初没说话，但是听到这里，她已经懵了。

荣律的肠胃对酒精过敏她一直都知道的，可她印象中他酒精过敏的反应也就是呕吐加腹泻，是不可能因为喝了那么一点点酒就胃出血到需要动手术的地步？

晏初不信，拿开被子，扯过搭在床尾的羽绒服套上下床。

荣律扶着桌面呕出血的画面倏地从眼前一闪而过，晏初刚双脚着地，被惊得整个人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虚与扶着床站直身子，突然有些恍惚，分不清那个画面是真的发生过还是自己凭着从电话里听到的只言片语虚构的，但是这已经足以让她浑身发颤，连带着耳朵也嗡嗡地响。

电话那端，吴茜收回了手机，同事们还在八卦。

“我的天，他俩私下有恩怨吧？”

“我估计十有八九是这样，我猜晏初看到荣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戏了，气不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旁边的同事说着用手肘戳了戳吴茜：“刚毕业就摊上这么野路子的硬脖子，还得罪了资本，你怎么混过试用期？”

吴茜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注视，她极不自在抬头逡巡，随后瞪大了眼：“东……东哥！”

范东正顶着两颗亮晶晶的桃花眼地睨着她：“你们刚说的是真的？”

……

康瑞医院。

林松看了一眼正在看文件的荣律：“荣总，晏小姐的电话。”

话音刚落，荣律头都没抬直接将手伸了过去。

这架势是以为这电话是打到他手机上的。

林松愣了一下，有点尴尬，咳了咳嗓门：“这是我的手机。”

闻言荣律动作一滞，睨了他一眼，拧着眉将手收了回来，淡淡地哦了一声：“估计是被吓到了，问就说我没事。”

林松点头，将电话接起并自觉开了免提。

“晏小姐？”

电话那端，本来就忐忑的晏初愣了一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林松倒是有耐心：“晏小姐？”

晏初回神：“谢谢你那天送我去医院，不好意思，一直也没跟你道个谢。”

林松闻言，抬头看向荣律。

荣律神色沉沉，嘲讽地掀了掀眼尾，英俊的面容上就差写上阴阳怪气的“很好”两个字了，明显对于晏初这个感谢十分不满。

林松隐隐地仿佛听到有人咬后槽牙的声音，忙开口：“我只是负责开车，是荣总送您去的医院。”

一阵沉默。

晏初愣了一下，握紧了拳心，下意识觉得林松在暗戳戳地谴责她恩将仇报，她讨厌这种感觉。

明明是他先过分的，她想好好跟他谈，可是他拒绝。

晏初，不接话。

林松：“……”

忍不住继续提醒晏初：“荣总那天还在医院守了您一下午！”

话音刚落，嘭的一声，有文件扔桌面的声音。

林松：“……”看向荣律。

荣律沉着脸，对于林松这种不要脸的邀功十分鄙视。

晏初：“你觉得我该对他感恩戴德？”

林松愣了一下，忙转移话题：“不好意思晏小姐，我话多了。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突然切换到这个话题。

晏初反而有些紧张了，又握了握拳心，发现一手心的虚汗。

她没说话。

林松已经感觉到晏初的紧张了，放低了嗓音：“晏小姐？”

晏初回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听说荣律昨晚因为酒精过敏胃出血了，还做了手术，这件事是真的吗？”

林松看向荣律。

荣律敛眸示意他按他说的说。

林松没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

晏初握紧了手机：“林松，你从七年前就跟着他创业，应该知道我欠了他挺多钱的，你告诉我，他现在一边给我发律师函催我还钱，一边砍我可以创造收益的工作机会，他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想让我还钱还是想让我永远还不上钱？还是他单纯有病？”

晏初越说言辞越激烈。

林松愣了一下，他想了想，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抬头看了一眼荣律。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荣律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了，放武侠本里，这位可能就要已经挥刀了。

林松清了清嗓门：“啊这……但是我觉得，荣总不缺这点钱，您不急着还应该也是没关系的，主要荣总心情好，什么都好说”

不给人挣钱，又给律师函让人还钱，他却建议她不用急着还钱，还想让她让荣律高兴。

晏初笑了：“林松，你要不直接说荣律想包养我算了。”

“林松，你说，他是不是想包养我？”

林松着实没想到晏初说得这么露骨，十分尴尬地抬头看荣律。

荣律本来全黑的脸现在又黑又臭。

林松紧张了：“晏、晏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更不能这么乱说，我的建议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也跟荣总没有半毛钱关系。”

荣律跟个冷空调似的不停释放冷气。

病房内的气压更是随之一秒比一秒低了下来。

林松叹了一口气，蔫了下来：“这……我的意思是先不说荣总会不会真的起诉您，就算荣总起诉你，法院也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处理，打官司是一件耗时费力的事情，您不必过于紧张。”

晏初这才缓和下来“真的？”

林松：“当然。”

晏初哦了一声，默了一会，然后才想起正事：“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荣律是不是还是很严重？”

“我们公司今天有人去探望他了，她们都说没见到他，因为荣律还没醒。”

“……”

林松看了荣律一眼：“晏小姐，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晏初：“没那么严重是多严重？真动手术了吗？”

林松：“没动手术，她们没见到荣总是荣总不想见人。”

晏初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在旁边吗？”

林松眉心一跳：“我把电话给荣总……”

话没说完荣律刀眼剜了过来：“让她滚！”

林松手忙脚乱地迅速捂住手机话筒，莫名其妙地看了荣律一眼，再看手机通话界面，果然晏初将通话切断了。

荣律狠狠瞪他：“你也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