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九月的太阳仍然晒得人头发昏,正午时分尤甚。

明亮的光线让一切镜面都晃眼得厉害,高二一班的体育老师祝伟站在主席台下,右手窝成圈挡住手表的表盘,皱着眉头用力地辨认现在的时间。

惧怕阳光的女生们像排队的小鸭子一样,整整齐齐地和祝伟一起挤在这条细细窄窄的荫蔽处。

“祝老师,别看了,现在离下课还有五分钟呢。”

上午的第四节课,想下班的老师和想放学的学生,渴望听到下课铃的心情如出一辙。

大约是被学生一句话戳破小心思有些尴尬,祝伟轻咳了嗓子,觉得自己好歹要履行一下老师的职责:“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都在这里挤着干嘛,你们也去操场上运动运动,打打羽毛球、跳跳绳什么的。”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操场中央正在踢球的班上男生:“你看他们,玩得多开心。”

坚持在这么热的天穿着长袖衫、戴着口罩的女生娇滴滴地说:“他们不怕晒,我们可不行。”

其他人立刻附和道:“对啊,晒黑了可怎么办?祝老师,你这节课要是在下午第四节就好了。”

在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中,不知是谁突然插了一句:“不过我看,陆柘经常去踢球,也从来没晒黑过。”

方才叽叽喳喳的闲聊,突然变得隐秘了起来。

短发女生用手肘碰了碰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眼底闪过对朋友的调笑:“夏夏帮我们去问问,陆柘用的是什么防晒霜吧?”

几个女生互相对视了一眼,不说话就先笑成一团。

被青春的气息包裹着,祝老师也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好奇地问:“陆柘在你们班,应该有很多人追吧?”

祝伟是副科老师,平日里就经常和学生们闲聊,自带亲和力buff,他一开启这个话题,立刻就有人接上:“何止我们班。祝老师你知道吗,今年情人节,他收到的巧克力都够给我们全班分一轮的。”

“去年元旦晚会演出后,好几个学姐都托我要他微信呢。”

“嚯。”祝老师瞪大了眼睛:“你们现在,跟我们上学那会儿可不一样了。”

“那时候——”他刚开口准备追忆一下自己的青葱年少,就听到下课铃急促地打响了。

刚才还表现得极为感兴趣的学生们,立马截断了老师的话:“下课啦!祝老师!”

女孩子们三两成群地从细细窄窄的荫蔽地走出来,去看台取提前拿下楼的书包。祝伟一边和同学们摆手道别,一边吹起哨子朝自己的体委走去:“章森林!记得收球!放回器材室去!”

皮肤黝黑的高个子男生在操场中央高举着双手,比划着ok大声喊道:“知道了!祝老师!我现在就去!”

等到章森林和陆柘挂上器材室的锁,刚好和放学的人潮撞上。

“本来以为这学期的体育课在上午第四节,能早点出校门赶车。”章森林叹了口气:“结果收拾完东西还是得坐人最多的那班车。”

陆柘淡淡地说:“所以我说,放学刷半小时题走刚好。”

“别,本来踢完球就饿得不行,再刷半小时题,我干脆死了算了。”章森林看了看站牌上的屏幕:“下一班还要等四分钟,好热啊。”

陆柘正在低头打字,右手抬起,把冰水递给了章森林:“我还没开。”

章森林接过来,好奇地凑过去看:“你在给谁发消息?”

陆柘面色如常:“柳敏,谢谢她帮我买水。”

冰水下肚,章森林从被晒蔫了的状态中复苏过来,他眼睁睁看着陆柘在支付宝转账的备注中写上“谢谢,但下次不用麻烦了”,忍不住问:“你居然直接支付宝给她转账啊?”

陆柘点下确认,合上了手机屏幕。这人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以防微信转账她不收。”

听到这个回答,章森林一时语塞。他捏着瓶身幽怨地说:“也是,我还没体验过这种烦恼呢。”

从小到大,这个场景他实在见过太多——热情洋溢扑上来的姑娘,和情绪稳定冷静拒绝的陆柘。

章森林和陆柘是发小,两家住在同一个小区,从幼儿园就读的同一所。

陆柘这人是挺怪的,幼儿园第一天,所有小孩都因为想妈妈嚎啕大哭,老师跟打地鼠一样,安抚好这个,那个又哭了。

唯独陆柘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玩积木。

章森林哭累了,凑过去看他拼小车车,好奇地问:“你怎么不哭?你不想妈妈吗?”

陆柘抬头望向幼儿园的挂钟:“现在是上午十点,下午四点妈妈就会接我放学。”

“她又不是不要我了,为什么要哭?”

章森林现在还不太会看钟表,他也算不出来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是多久,但眼前这个男孩语气如此肯定,这代表着他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经过这样一段缜密的思考后,章森林擦掉了眼泪,决定也像他一样做个坚强的男子汉:“我能跟你一起玩这个吗?”

陆柘点点头:“当然可以。”

他把桌面的零件堆推到两人中间,就继续一言不发地拼着自己手上的那个带大铲子的挖机。

章森林学着他的样子摆弄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对不上零件。于是他偏着头问陆柘:“你为什么会拼这个?你在家里玩过吗?”

陆柘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我很聪明。”

他头也不抬,语气笃定,就像看着挂钟报出时间一样,没有丝毫迟疑。

瞬间被震慑住的章森林只生出一个念头:他好像真的没骗我。

....

上周五数学小测的试卷今天发下来了,看着同桌陈小小一上午无精打采的模样,唐怡还以为她考得不好。

“120,还可以啦小小。”唐怡趁好友没注意,把自己135分的试卷夹在课本中随便塞进桌洞里:“这种单元小测,起伏很正常的。”

陈小小倒宁愿唐怡误会自己在为成绩烦闷,撒娇着往她身上挂,避重就轻地说:“有整整十分都是粗心导致的,看着我好难受。”

唐怡直接上手把她的试卷也塞进桌洞里:“那就别看了!”

“要不要去楼下转转?我最近发现好几个长得很帅的高一学弟哦!”

陈小小塞了一颗费列罗到唐怡的手中:“外面好晒,我才不要下去。”

后座的周执诚正在对练习册的答案,听着前座的两个女生聊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唐怡,不是我说,你的眼光,我实在要打个问号。”

他说的是唐怡之前喜欢过的邻居哥哥,仅仅两年没见,直接从柏原崇变成赵本山。以至于她少女心破碎的那天,哭了整整一个晚自习。

小小想起这事,也没憋住笑。唐怡还在努力为自己辩解:“...那也是后来才变丑的,之前真的很帅的!”

“还笑?不准笑!”看到好友心情变好,唐怡觉得那个邻居哥哥还是有点用。

她把费列罗塞回小小手中:“我不想吃巧克力,有咸的吗?”

“我看看。”小小在书包里翻了翻,找到一盒葱香味的薄脆饼干:“这个超好吃。”

唐怡眼前一亮,伸手取了一片。

小小端着着刚拆开的饼干,转身准备递给周执诚。“吃不吃”三个字刚在舌尖打了个转,就吞进了肚子。

刘芷柔正拿着卷子过来,自然而然地坐在周执诚的身边:“上个课间你给我讲的这道题,我自己又做了一遍,还是没算出来。”

水杏似的眸子楚楚动人:“能再给我讲一次吗?”

恐怕班上没有一个男生能受得了这样的请求,连小小都看晃了神,举着饼干的手悬在了空中。

周执诚像往常一样,熟稔地伸手也拿了一片:“嗯,确实好吃。”

小小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把手上的零食主动推到刘芷柔的面前:“吃不吃饼干?”

刘芷柔笑着摆了摆手:“我在减肥,谢谢。”

周执诚皱了皱眉:“你?你还要减肥?”

刘芷柔:“下个月就要去舞蹈集训,我怕被老师骂。”

小小早已识趣地转回了座位,硬生生咽下了一大团差点涌上眼眶的酸涩。

唐怡毫无察觉,她一会夸叔叔阿姨太会进货,每次都能买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一会又羡慕起小小,家里开超市,零食随便吃,简直是童年梦想照进现实。

小小嘴角用力扯出笑,想让自己显得自然些。她装作神色如常地和唐怡聊着天——直到上课铃声打响。

身后传来刘芷柔的声音,清脆又动听:“谢谢,我回去再看看。”

周执诚的同桌肖龙满头大汗从外面回来,等芷柔收拾卷子和草稿纸离开后,立刻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回事啊,你们俩?”

周执诚语气有几分掩藏不住的轻笑:“诶诶诶,别瞎想。”

肖龙:“我可一下课就给你腾位子了,你就这样对我?”

周执诚:“那你下节课课间别走。”

肖龙:“还嘴硬呢,主席台那水泥柱都没你嘴硬。”

小小在前面听得清清楚楚,她望着正午阳光投射在桌面的光斑,忍不住有点委屈:这个闷热烦躁的夏天,为什么好像永远也过不完。

放学后,小小在校门口和唐怡说完再见,转身眼眶就盈满了泪水。

卸下伪装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沮丧立刻把她淹没。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瞬间变成这个世界上最能保守秘密的人:

掩耳盗铃地捂住不知从哪里涌出的爱意,假装自己如铜墙铁壁般无懈可击。可时间久了,本该是甜蜜的心动,却腐化成一滩酸水,在胸口灼烧出一个又一个酸涩苦楚的伤疤。

就像寓言故事里的灯神,在刚被关押的时候,决心要报答拯救自己的人,但经过漫长的等待,这股期待和雀跃,变成绝望的诅咒,滋生出无尽的邪恶与暴戾。

小小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心底的这滩酸水,她死死咬着牙,捍卫的是一个少女最后的自尊。

因为周执诚,并不喜欢自己。

甚至不用表白来验证,小小看着周执诚的眼睛,就知道他不喜欢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请看专栏男德系列预收《重生男配总想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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