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然后呢然后呢?”
盛夏的饮料店里,唐怡咬着柠檬茶的吸管,急不可耐地催促着后面的剧情。
小小两手一摊,装死地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
“你就因为听了陆柘的国旗下的讲话,就从此封心锁爱,专心学习了?”唐怡对小小避重就轻的态度很不满:“怎么可能啊,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小小浅浅叹了口气:“那也没有这么简单,我后面确实也纠结了很久。”
“高二下学期快期末考试那会,甚至差点就想找班主任杜明换座位,离周执诚远点。”
“你敢!”唐怡看起来更生气了:“你喜欢周执诚两年了不告诉我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因为他和我分开?”
小小自知理亏,眼疾手快地塞给唐怡一颗刚剥好的牛轧糖:“差点,差点嘛。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所以我最后也没换座位呀。”
唐怡嚼着牛轧糖,说话含含糊糊:“怪不得高三的时候,你整天跑办公室找杜明问题目。我还想呢,咱们后面就坐着一个数学课代表,你怎么还舍近求远。”
小小轻轻抚着杯子外壁凝结的水珠,想起自己高三时对周执诚如避蛇蝎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偷偷藏了这么久,连我都瞒得死死的。”唐怡咽下糖果,心疼地问:“肯定自己受了很多委屈吧。”
小小一怔,本以为这句话迟到的关心应该在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再翻卷酸涩和苦楚。
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
她感觉有点怅然,但也仅限于此了:“现在想想呢,就还好吧,总觉得这段回忆是很远之前的事情了呢。”
“今天毕业典礼后,把纪念徽章送给周执诚后的表白,确实是我一时兴起。”小小冲唐怡笑了笑:“不过对他袒露了曾经的暗恋,对于我来说,才算是青春圆满了。”
她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画上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句号的那种圆满。”
唐怡也沾染了几分毕业的惆怅,幽幽地叹了口气:“话说回来,你真是厉害,我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周执诚的事情算你解释清楚了,陆柘又是怎么回事?”
小小现在可不心虚了,她背挺得直直的,不自觉地抬高声音:“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啊?”
饮品店的其他客人朝这里扫了过来。
她立刻压低声音:“我又不认识他。”
现在轮到唐怡不自觉地抬高声音:“你不认识他?陆柘?”
“哎呀,我当然知道陆柘,但我一直对不上脸嘛。”小小讪讪地轻笑了一下:“我跟他又没什么交集。”
唐怡扫了扫店里的环境,确认说小话不会被当事人逮到:“你是不是该去看看眼科,陆柘这样的你记不清脸,周执诚你捧着当个宝贝。”
“不是我说,小小,你吃点好的吧。”
小小投降般地举起双手:“我承认,我承认之前是恋爱脑发作,滤镜太重。”
“说真的,陆柘为什么主动过来找你合影?”唐怡仍然十分好奇这个问题:“你没看到,他突然朝我们班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大家甚至都不说话了,全在看他。”
“尤其是刘芷柔,她还以为陆柘是来找她的,上前就跟人家挥手,结果陆柘直接擦身过去了。”
唐怡表情夸张,激动地说:“最后陆柘停在你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要我说,周执诚算什么,你就算是跑去办公室跟杜明表白,都没陆柘来找你合影让我惊讶。”
“你们俩在拍照聊天那会儿,其他人都围过来问我,陈小小跟陆柘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
唐怡假装生气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我说我哪知道啊,小小喜欢过周执诚这事我都第一次听说呢。”
小小见状只得做小伏低,朝唐怡一个劲地撒起娇来:“哎呀,唐怡,我知道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瞒你了~”
唐怡挑了挑眉:“那陆柘这事你还不老实点招来?”
陈小小苦思冥想仍然不知道自己和陆柘这种人会有什么交集,他们甚至都没在一个考场考过试。
她为难地皱起小脸,摇了摇头:“我是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呢?”
在等成绩出来的这段时间,小小每天都会去游泳。
这是她对抗焦虑和压力的方法:只要把脑袋沉到水底,烦恼就会像小美人鱼的泡泡,咕嘟咕嘟地融化在水中。
暑假还没正式到来,上午人并不多,这让她很舒心。
来到池子边,她照例先在岸边拉伸,下水后抽筋这种事,经历过一次就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她最近买了个带度数的泳镜,今天是第一次用。
泳池从来没这么明亮清晰过,她甚至在岸上就能看清快速泳道的那个腹肌哥。
他游的是自由泳,臂展伸长极为漂亮,最关键的是,皮肤很白,在蓝盈盈的池水中很是显眼。
小小一时看走了神,直到男生碰壁后起身,才匆忙收回目光。
之前在泳池遇到过讨人厌的熊孩子,腹肌哥见义勇为,直接拿下。自那之后,小小就对他有了印象。
尽管视力不太好又有点脸盲,但漂亮的上身线条实在是过于引人注目,以至于每次来游泳,小小都会忍不住看看今天腹肌哥来了没。
——不过也仅限于悄悄打量几眼。
收拢思绪,她从扶梯缓缓下池,被低于体温的水激了一下。
第一圈是热身,她游得很慢,刚碰到池壁,就听到旁边大腹便便的男人开始对自己的泳姿指点起来:“你这个蹬腿不对。”
小小刚从水里出来,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小姑娘,你这个蹬腿啊,夹得不对。”
男人边说边比划:“你夹得不紧。”
他把后面四个字咬得极重,让小小听起来很不舒服。
看女孩没什么反应,男人接着说:“你得夹紧腿,才能走水。你现在蹬得不对,我可以教教你。”
说着就往小小这边凑得更近了些。
小小陷入慌乱之中,更可怕的是,这种慌乱造成了她肢体的宕机,背后是池壁,她一时不知道朝哪躲。
“陈小小。”
清冽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传来,她急切地想从这个奇怪的男人身边逃开,不自觉朝声音的方向靠去,一把抓住了一只手臂。
男人意识到面前的女孩有同伴,不再多言,讪笑着游走了。
小小这才顾上看清楚叫自己名字的人,以她的视角,映入眼帘的就是线条分明的腹肌和又白又嫩的胸肌。
“腹肌哥?”
因为太过惊讶,嘴巴比脑袋的反应快了一拍。
“嗯?”清清淡淡的鼻音,吐在小小的耳边,让她瞬间脸红起来。
顺着男生的喉结和下颌线向上望去,又高又直的鼻梁上是一副墨色镜片的泳镜。
小小此刻十分庆幸自己今天带了近视泳镜,能清清楚楚地欣赏这张脸,绝对是老天爷对她善良的赏赐啊。
只是,怎么越看越觉得他有点眼熟?他刚才是不是喊我名字了?
小小微微皱起眉头,眼中盛满疑惑。
腹肌哥薄薄的唇欲张又止,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取下了泳镜。
清冷狭长的双眸透着一丝专注,望着一脸茫然的小小有些无奈地说:“前几天刚自我介绍过,你又不记得了。”
小小心脏漏了几拍,她终于认出来眼前这人是谁:“...陆柘?”
听到自己的名字,陆柘终于神情舒展。
他勾起嘴角,饶有深意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腹肌哥?”
小小突然感觉今天泳池的水温度有点高,被陆柘直白的目光审视着,她比刚才更慌乱了。
她艰难地咽下口水,憋了半天,只放出一句屁:“那个,反正,也是对你的赞美,是吧?”
陆柘嘴角不置可否,眸中笑意荡开,小小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眼睛还睁得圆滚滚。
直到男生的眼皮轻轻垂下,视线扫到手臂处——
“啊!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小小这才发现她一直抓着人家不放,此刻立即掩耳盗铃地甩开了手,局促地站在一旁。
天呐,我真不是有意揩油啊。
“还游吗?”看出小小的浑身不自在,陆柘主动后撤了一步。
“不,不游了。”小小指了指手腕,又反应过来自己手腕上空无一物,接着找补似的指了指岸边钟表的方向:“我,我差不多该回家了。”
陆柘抿起嘴唇,看起来有点冷淡。
小小搞不清楚这个人怎么突然看起来不高兴了,但现在对于她来说,当务之急是尽快逃走。
陌生的腹肌哥可以多看两眼,但“同学陆柘”,还是算了,太尴尬了。
她礼貌地和陆柘摆了摆手,顺着扶手梯上去,裹住浴巾,脚步匆匆地朝更衣室走。
打开柜子的第一时间,她就掏出手机,迫不及待地跟唐怡吐槽起来。
陈小小:我终于知道陆柘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了....
唐怡:!!!
唐怡:快展开说,我99%的电
陈小小: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游泳馆的那个腹肌哥吗?
陈小小:他就是陆柘
唐怡:小小啊小小,啧啧
唐怡:我此刻非常懂陆柘的感受
唐怡:去年寒假和你一起去泡温泉的时候,我才知道咱们小小宝贝,穿泳衣多勾人
唐怡:不怪陆柘
小小看着唐怡发的消息,脸烧了起来。
陆柘是因为自己这个关注到自己的吗?
头发上的水滴落在屏幕上,不知为何,她又想起在甜品店,听到周执诚对身边的女生挨个进行外貌点评。
“刘芷柔啊,脸长得还行,胸是真小。”
“你说蔡蔡?大腿肉肉的手感很好,要不然我当时也不会跟她谈恋爱啊。”
陈小小突然感觉别扭,一股烦闷梗在胸口。
连带着对陆柘,也没什么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