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礼物

宁芙仰头,站在高耸入云,一眼见不到顶端的高楼前。

全息影像投放的人物广告,纹理真实,拥有类人的触感。

身处高楼大厦间,宁芙渺小的宛如可以被人随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但这并不影响她,为这些她曾经只在影视中、文字中窥见一角的未来星际世界的真实样貌,产生难以言喻的震撼情绪。

不过一睁一闭,她就从熟悉的世界,穿越到了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星际世界。

那些星际人民习以为常的出行工具,对于来自“落后”世界的宁芙的冲击,不亚于古人第一次发现,“地球是圆的”这一真理时,被撼动产生不安的心脏。

直面这新奇的世界,宁芙眼睛里盛满了对边陲星、千秋的好奇和探知。

巨头一只手举起来,示意小弟们停下。

他走到宁芙身边,和她并肩站立,学着她的姿势,抬头看着十三年来,已经看惯、熟悉的景色。

巨头稀薄的,关于过去的记忆里,也有这样的一幕。

从贫瘠的、即将死亡的星球离开,来到这里时,幼小的他也曾用这样仰视,被迫接受一切新鲜、未知的事物的冲刷。

星际流浪者居住的星球偏远,资源匮乏。有的,是被千秋放弃的废弃星球,有的,是没有居住价值、开采价值的贫困星。

在这样的星球上生活的星际流浪者们,见到的、拥有的高科技产品,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所以,当年幼的他,踏入边陲星时,宛如跨越了一个世纪。

所有的一切,对于年幼的巨头而言,都是未知的、令人恐惧的。

此刻,他生死之交的好友宁芙,和曾经年幼的他,是一样的感受吧。

巨头贴心的给了宁芙缓冲的时间。正如以前那名工作人员,对他所做的那样。

简雯若有所感,紧接着站在宁芙的另一侧。

小弟们茫然跟上。

渐渐的,同样的情绪在他们之间蔓延。

一行人就这样,傻乎乎的停留在竞技场外的街道,仰头看着自己居住的星球上的建筑。

路过的人们诧异的瞥了他们一眼,也跟着凑热闹,抬头望天。

却发现,天空一如既往。

路人疑惑的摇摇脑袋,离开了这片奇怪的区域。

远处,路人交谈的声音,依稀传进了巨头等人的耳朵:“年轻真好。一起做不被人理解的事情,也都默契十足,朝气蓬勃。”

宁芙注视着悬浮在空中的长条列车,稳稳当当减速,停在天空站台,行人鱼贯而出,或租用共享悬浮车,或随手一抛,小小的胶囊在空中变大,变成了一辆容纳一人的圆形小车,前往目的地。

她慢慢收回视线,低下脑袋。

在这一刻,宁芙直观的感受到了千秋高超的科技水平和人民的生活面貌。

他们都生活的很幸福。

这个国家,好像还不错。

巨头瞧见宁芙脸上掩盖不住的赞叹,与有荣焉,骄傲的挺直了腰板。

他拍拍宁芙的肩膀:“三个月后,你也是千秋的公民了。这里,也会是你的家乡。”

呆呆傻傻望天的一行人收回自己僵硬的脖子,这一看,他们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他们身边聚集了一群路人,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抬头望天。

安静的人群,发出疑惑的询问:“你们究竟在看什么呢?我怎么没发现热闹?”

巨头和小弟们彼此交换眼神,简雯拉了拉宁芙的手,暗示她。

“跑!”回答路人们的,是巨头高昂的叫喊。

在路人不解的眼神中,少年们笑嘻嘻的蒙头往前跑。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的都选择逃跑,但是,这种只有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足以让这群在蓝天白云下奔跑的少年们,肾上腺素狂飙,兴奋的跳跃、大叫。

领跑的巨头,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宁芙去哪里了!

巨头回头寻找,在看见落在队伍最后的,即将要掉队的“小尾巴”宁芙时,深深的叹了口气。

宁芙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但想起简雯说的,宁芙先天营养不良的事情,巨头又觉得宁芙身体不好,慢悠悠的缀在后面,没有强行透支自己的体力,也挺好的。

一开始,在竞技场内,巨头揽着宁芙往前走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走路的速度,不知不觉间被宁芙带慢了。

现在,一群人在同一起跑线,一起往前跑,巨头就发现,宁芙现在的速度和在竞技场与他对战时,相差无几。

巨头放缓了自己豪气往前大步迈的脚步,在他的“压制”下,小弟们的速度不露痕迹的减慢,落在后面的宁芙不再突出,渐渐的融入了队伍中央。

进入电梯,他们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自在呼吸,看着对方的眼睛满是笑意。

宁芙如同汇入汪洋的一滴水,和谐的站在他们的中间。

到达空中站点,巨头拿出光脑,豪迈的给宁芙刷了车票。

顺便,义正词严的推开了宁芙还千秋币的手。

他刻意拧着眉头,不高兴的说:“干什么!这又没多少钱!我们可是朋友,举手之劳而已。你要是给来给去的,感情不就生分了!”

“收好,留着自己用。”

巨头在心底叹了口气。宁芙什么都好,就是太实诚了。

星际遗民都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会被送进千秋。这样的情况下,她身上能有多少钱。

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圆滑的糊弄过去,而是主动给自己车票钱。

这让巨头操碎了心。

在宁芙张口解释前,简雯主动打岔了话题,和宁芙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

十分钟后,列车停在了边陲星社会服务站外。

巨头熟练的在机器上取号,其他人则是坐在大厅内空闲的椅子上等待。

服务站的工作人员忙碌的从他们身边路过,余光无意瞥见了朝着他们走来的巨头,脚步一顿,站在了原地,表情有些纠结。

工作人员注视着巨头,朝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少女走去,她恍然大悟,松了口气,欣慰不已,动力满满,继续工作。

服务站排队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宁芙坐在宽大的椅子里,衬的她小小的。她低头,在全息屏幕上填写表格。

在生日那栏,宁芙的手指指尖停滞了片刻,最后,她填写了熟悉的,院长在福利院门口,捡到她时的那串数字。

所有信息填写完毕后,13岁的千秋预备公民宁芙,伸出自己的右手,工作人员熟练的录入她的指纹,采集她的血液。

一针下去,宁芙感受到指腹微微的痛感。与此同时,她眼前自动弹出的人物面板,血条下降了肉眼看不分明,忽略不计的一点。

所有手续办理完毕后,工作人员将预备公民身份证、公民手册、临时光脑和居住卡,递给了宁芙,嘱咐道:“公民考察期一共三个月。三月期满,在受到千秋法律处罚的情况下,你可以到这里来更换正式的公民身份证。等你成为了正式公民后,可以享受千秋所有的福利待遇。祝你在边陲星幸福快乐。”

宁芙:“谢谢姐姐的祝福,我会好好生活的!”

“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巨头两手撑在脑后,下巴一抬,示意宁芙跟上,“卡片上显示的哪一区?”

宁芙:“D区。”

“巧了。”

简雯把脑袋凑过来,惊喜的说:“宁芙!我们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竟然连住所都在一个区!”

新上任的,宁芙专属讲解员简雯解释道:“政府在边陲星各区,都建立了提供给星际遗民居住的福利房。未满二十二岁的未成年星际遗民可以免费居住,不过,成年后,每个月强制缴纳100千秋币,作为房租。”

“这一措施是政府为了防止星际遗民混吃等死,所以,故意设立的,目的是为了让成年的星际遗民认真生活。”

“不过,这些福利房都是系统随机分配的。没想到,我们之间的缘分这么深,竟然在一个地方!”

一路上,简雯认真的给宁芙科普,D区的情况,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在D区,我们老大说一不二。”

宁芙认真点头,记录在心。

口干舌燥的简雯休息了一会,猛然,她想到了什么,神色古怪,纠结的说:“在D区,有一个叫沉离的虫人,你要特别注意,最好不要和她产生交集,她就是一个……”

简雯沉默了一会,思考合适的形容词。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样,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反正,不要理会她就对了!不过,你们应该也碰不到……吧。”

话音刚落,列车门打开了。

下了列车,一栋简洁,外表干净的建筑物,出现在宁芙眼前。

这里,就是她以后的住所了。

虽然是建设给星际遗民的福利房,但是,建筑物周围都种满了散发着清香的花草。公共区域划分合理,被打理的整洁安静。

只是,让宁芙感到奇怪的是,有些公共区域,划分了一道明显的黄色警戒线,将两边的地界彻底的分开。

简雯注意到了宁芙的视线,一直盯着黄线看,主动解释:“那是分界线。在这里生活的人类和虫人的分界线。谁也不许跨过那道线。”

宁芙突然意识到,一路过来,她没有看见几名虫人。

大街上,列车里,都是普通人类。

虫人仿佛不存在一样。

简雯拿着宁芙的居住卡,领头按下电梯,电梯不断上升。

“叮”,门开了。

简雯扫视门牌号,雷厉风行的寻找宁芙的住所。

越往走廊里面走,巨头的表情就越发凝重。

吵闹的众人,渐渐收拢了声音。

简雯往前迈的步子,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宁芙察觉到逐渐沉闷的气氛,开口打破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氛围,问道:“这里,是有什么问题吗?”

巨头五官紧皱:“这后面住的,都是讨人厌的虫人。”

简雯叹气:“而且,这个走廊的倒数第二间屋子,是沉离的房子。”

一行人最后在走廊的最后一间房的房门前停下,这里就是宁芙被系统随机分配到的住所。

而她的隔壁,则是简雯语焉不详的沉离。

巨头烦躁的揪着头发:“我们去服务站,让人重新给你分配住所。”

比起巨头等人的厌恶和忌惮,宁芙反而没心没肺,接受良好。

她拿过居住卡,明朗的声音打断了巨头的动作:“不用啦,我很喜欢走廊尽头的。很安静。”

简雯刚想说些什么,她的手就被宁芙握住,自然而然的带进了房间。

三十平的福利房,基础设施一应俱全。

推开房门,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时间,被澄澈的蓝天白云吸引。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毫无保留的照亮了室内。

宁芙:“哇!是阳光和天空!”

简雯看着宁芙如同小狗狗来到新家,一点也不认生般,兴奋的摇着尾巴,在房间里四处探索。

在各处都踩过一遍后,宁芙“噔噔噔”的跳上飘窗,趴在窗户边,往下看。

高耸林立的大楼无限缩小,变成星球地图上的小点。

悬浮在空中运行的列车,如同按照既定的顺序,落下的俄罗斯方块,载着乘客,前往目的地。

“这里真是太棒太美了!我好喜欢!”宁芙不顾形象的将脸压在窗户上,留给在门口站着的巨头等人后脑勺,兴奋的说道,“你们快看!是云欸!”

宁芙说话时,一朵蓬松的云,慢悠悠地掠过窗户。

巨头等人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他们冲了过去,趴在飘窗上,学着宁芙不太聪明的动作,一起看向外面的云。

时间飞快的流逝,但是他们好似察觉不到一般。

直到橘红的夕阳带来饥肠辘辘,一群人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趴在这里看了几个小时的天空。

捂着瘪下去的肚子,一群人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前往食堂吃饭。

福利房开设了物美价廉的食堂,为楼里的居住者解决一日三餐。

进入食堂,横在中间的、空荡无人坐的餐桌,像是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将进餐的人类和虫人隔开。

宁芙好奇的目光,与远处紧盯着他们的虫九对视上了。

虫九对上宁芙干净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睛,脸上的敌意僵住片刻。

随后,他对着宁芙露出恶劣的笑容,齿牙咀嚼着脆硬的食物,发出令人不适的刺耳的声音,像是在嚼烂人类的骨头一般。

小弟们看见虫九挑衅的动作,前进的脚步一转,握紧拳头朝着虫九冲过去。

虫九站了起来,双手抱胸,不屑冷笑。

对立站着的双方剑拔弩张。

突然,从侧面伸过来的,一张可爱的小脸出现在小弟们眼前,拦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宁芙的狗狗眼锁定小弟们,肉嘟嘟的脸颊仿佛因为没有进食,失去了活力,耸拉下来:“我们是去哪里打饭呀?”

紧绷的气氛被打破,巨头失去了对战的兴致,他招呼小弟们带宁芙去打饭。

虫九的复眼缩成小针大小,扎在巨头队伍里面的生面孔——拿着餐盘,快乐干饭的宁芙身上。

刚刚就是她无意间,打断了一触即发的战斗。

饭后,简雯带着宁芙,逛遍了福利楼。

夜幕降临,宁芙和挥手告别简雯,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屋子很干净,宁芙记录了一下自己需要的生活物品后,前往简雯告知过她的超市购买。

比起在光脑上下单,即刻送达的形式,宁芙还是更想多使用自己的身体一些。

这样健康的、走在阳光下的日子,对于她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经简雯的科普下,宁芙发现千秋币的购买力,和她以前生活的世界差不多。

500千秋币,足够宁芙在超市,购买许多以前自己想吃,但是不能吃的垃圾食品(千秋特别版)了。

宁芙提着袋子,咬着冰棍,一步一跳回来。

走到家门口时,宁芙脚步一顿。

离开时,空荡荡的门口,此刻正飞着一个携带快递包裹的智能机器人。

宁芙打开门,机器人飞快的进入屋内。

【宁芙女士,您有一份来自用户巨头的包裹,请查收。】

宁芙签收好包裹,机器人在离开时贴心的帮宁芙关上了房门。

宁芙好奇的拆开包裹,她珍重的将礼物拿出来,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在礼物入手的那一刻,宁芙的游戏面板自动弹出物品信息。

【营养液:永久性增幅20%。使用限制:0-3级。】

在千秋,营养液是每个婴儿出生后,都会服用的科技版的“强身健体丸”,增强孩子体质。因为有新生儿补贴,对每天只服用一滴的育儿家庭价格友好。

但这笔钱,对于每月拿着固定政府补贴的,尚未成年工作的巨头等人而言,并不便宜。

这瓶营养液,是一群人凑着自己光脑里的余额,合力买下来的。

宁芙的光脑响了,是巨头发过来的信息。

【送你的见面礼。】

下一秒,其他人的嘱咐,不断从光脑弹出。

中心意思只有一个:赶快把营养液喝了!

被众人关心包围的宁芙,一点点摸索光脑的使用方式,真诚的给大家发去了感谢信。

夜晚,宁芙灌下一瓶营养液。甜味入喉,温暖她的肺腑。

宁芙人物面板的数值,发生了变化!

【昵称:宁芙

等级:1

职业:战士

生命:112/112

怒气值:10/100

力量:3(+1.2)

精神:1(+1.2)

敏捷:2(+1.2)

耐力:10(+1.2)

防御:3(+1.2)

加点:0

经验值:80/500】

作者有话要说:1级宁芙≈刚出生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