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河神大人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夜文术神情尴尬,缩了缩脖子,试图快速在脑海中找个合适的借口。

元吉就这样看着他,对于他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做法不置可否,手中的灵石被她抛着玩。时而抛掷半空,时而坠于掌心。“哦?”

夜文术眼瞅着那颗灵石,却觉得背后发凉,好像元吉把玩的不是什么灵石而是他那颗脆弱的心脏。

心如擂鼓,他讪笑一声,默默咽了口唾沫,“河神大人,您可真冤枉我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元吉轻笑一声收回目光,正当夜文术以为她不再追问时朗声朝后院道,“栾萱。”

“我在呢河神大人。”栾萱重新梳洗一番一路小跑过来。方明珠的手极巧,原先散乱的头发梳成了双螺髻,上头点缀着朱红色的蝴蝶,瞧着格外的俏皮可爱。

栾萱目光快速从这几人身上划过,她在后院可听见了前头的动静,偏偏元吉不让她们到前头来,她便只能在后院干等着。

哥哥临走时让她听河神大人的话,这好不容易等到元吉唤她,是一刻也不敢停。

“河神大人。”栾萱行了个礼,眼神极亮。

旁边的夜文术瞧见来者不过是个小丫头,提着的那颗心放了下来。不过是个小丫头能做什么,看来这关是糊弄过去了。他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

元吉瞥了眼夜文术,嘴角微扬,她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栾萱附耳过来,“栾萱,到时候你就这样……”

“是。”按下心中疑惑的栾萱点点头,望向夜文术,眼底闪过一丝同情。

“!”夜文术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了栾萱情绪变化,当即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他往后退了一步,可还是没能明白这小丫头能干嘛?

狐疑地视线略过一旁的祁琰,只见后者神情复杂,心顿时又跳得厉害了不少。“不太妙啊。”

夜文术心下嘀咕,刚想着掐指算上一卦,却见一只蓝色的蝴蝶朝着自己翩翩飞来。

这地方会有蝴蝶?

心下的疑惑更深了些,还没得到答案,便听的“咚”的一声,夜文术整个人栽倒在地,陷入了元吉特意为他编织的幻境之中。

元吉摇摇头,将手中的灵石收回到储物镯中放起来,终究还是高估他了,本来还以为这人会反抗下。

“阁下。”苍老嘶哑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宣成仁缓缓起身,太久没有操控这具身体了,动作笨拙地朝着元吉行礼。“在下宣成仁,多谢阁下。”

“不必。”元吉颔首,指尖轻点着那枚铜质卐字牌,“我只是想拿到它。”

宣成仁看到那枚铜质卐字牌,身体一颤不知是回想起来什么,整个人顿时苍老了许多。

脸上勉强扯出抹笑意,松垮的皮肉坠出几道深深的褶皱,“还是要谢阁下,还了宣某自由。若不是阁下出手相助,宣某现在怕还是个行尸走肉,被这枚卐字牌所操控。”

阿统傻乎乎地看了看宣成仁,又看看元吉,呆问一句,“元吉你早就知道有这个东西了啊。”

元吉语气轻飘,“没有,只是个猜测。”

“……”阿统一憋,整个统臊得慌。明明它才是系统,怎么知道的东西还没宿主多。不过转念一想,还得是它有眼光,挑中了元吉。

心情由晴转阴,阿统推测,“元吉这人身上藏着好多故事,不如我们听他讲讲吧。”

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它得好好查一查这个人身上的秘密。至少要让元吉对自己大吃一惊!

“好。”元吉也有此意,她邀宣成仁在石桌前坐下,“请坐。”

宣成仁看着地上晕厥的夜文术,心下有些担忧,“阁下,夜修士他……”

“他不会有事。”元吉淡然开口,“只是做个梦。”

宣成仁这才放下心来,应邀坐下,内心感慨万分,这会的他终于还有些人的模样。“多谢阁下。”

“咦。”眼前突然被递过来一盏茶,宣成仁顺着那双漂亮的手望去,心下一惊,“这位是?”

“天极宗大弟子,祁琰见过宣老。”祁琰颔首,虽整个人散发着疏离的气息,可还是让人觉得这人谦逊有礼,“宣老离家这么多年,想是许久没尝过宣城的青茶了,不如今日再尝尝。”

“多谢。”

“天极宗、祁琰。年少有为啊。”宣成仁喃喃一句,是他魔怔了,如今竟然瞧谁都像那位魔界尊者。他自嘲一笑,接过茶盏。

清亮的茶水微荡,茶香氤氲,宣成仁的眼眶顿时湿润了许多。“不知宣家现在可好?”

他被卐字牌操控的这些年,虽有心想挣脱控制回去看看,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勉强保有自己的意识不被吞噬,已是难事。

祁琰默了默,“宣老消失后,宣家被宣城几大家族围困,血染宣府。如今……”

他的话没说下去,宣成仁听明白了。顿时如遭雷劈,头脑发懵整个人喘不上气来,端着茶盏的手颤抖不已,他眼眶泛红,隐隐竟又有黑雾翻腾。

元吉斜睨一眼,指尖在石桌上一点。

“冷静。”

不大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将宣成仁浇了个清醒。他回神过来,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沉默。“都怨我当初非要……”

“都是命。”他苦苦一笑,用尽全身的灵力凝于指尖朝着自己的额头刺去。他是僵人,只有将头摧毁了才算是真正解脱。

没了卐字牌,他便是个不能动弹的活死人,如今全靠夜文术口中的这位“河神大人”留在他体内的火种才勉强可以活动。至于原先的修为,早就烟消云散了。

祁琰神色一暗,迅速抬手拦下,“宣老?”

“就让我去了吧,我如今是个废人,还不如早早去地下向列祖列宗请罪。”宣成仁一脸槁色,已无活着的希望。

元吉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清冷的话音在他们耳畔响起。

“你要寻死?可曾问过我?”

不大的声响,听得宣成仁心下一跳,不解问道,“阁下是何意?”

他突然想到缘故,顿时一脸歉意,双手抱拳行礼,“是宣某不周到了,宣某会寻一处清静之地,定不让阁下为难。”

死在别人家中,着实是失礼了些。

元吉似笑非笑,“阿统,从商城兑换个留影机。”先前她便看到过了,商城中的留影机能将所见所闻所感全部记录下来。

“元吉你要这个干什么?”阿统有些不解,但还是满脸肉疼的从商城中兑换了一个出来。

元吉的神力值本就不多,现在要兑换5点神力值一个的一次性留影机,它可心疼坏了。

留影机快速运转起来,眼前顿时出现了熟悉的画面。

“不多,也就十万上品灵石。”

“行!我给!”

元吉摊手,“你瞧,你自己答应的。”

她环顾四周,先前的断垣残壁在好好地堆在那里,“我的墙坏了。”

宣成仁此刻心中的伤痛也散去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元吉,又看看投在半空中先前的画面。

“啊?”整个人呆滞了。

他、他现在可哪有十万上品灵石啊。

眼前一黑,宣成仁脚步虚浮,难不成这就是他当初的报应嘛。

元吉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衣衫褴褛,不修边幅的宣城人,思索片刻,淡淡道:“若是没有,那你便做河神庙的围墙来补偿吧。”

宣城仁脸上的肉一抖,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莫不是什么威胁。

旁侧的阿统惊得直托下巴,这,这还是他那个乖巧可人的宿主吗?

碰巧,原先安静躺在地上陷入栾萱编织的幻境中的夜文术痛苦的闷哼一声,唤了句“救命。”

宣成仁的脸色陡然一变,她方才说夜文术只是做个梦,可现在为何如此痛苦。

沉思片刻,宣成仁想自己明白这人的话音之音了。

所以这人的意思是。

倘若他还不上,便、便将他砌进墙里!?

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