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松手……”方知塬嫌恶挂在自己腰腹处的这个陌生女人,尽管她身上的体香很令他沉迷。

“长官,我们会死在这里吗?”浅间樱胆怯地询问,手仍死死抱住方知塬不放,细细的呼吸扑在他的脖子上,又紧了紧怀抱,“我害怕。”

“不会有事。”方知塬荒谬地安慰她一句,接着话锋一转,旧事重提,“小姐,麻烦松手,我准备检查下电梯应急通话键。”

“噢。”浅间樱不太舍得地松开两只手,可四周黑漆漆的,下一秒,她就紧紧扯住了方知塬的西装下摆,“长官,我怕黑,让我拉着你的衣服,可以吗。”

方知塬没有表态,却任由自己的衣摆被这个陌生女人拉扯着。

拆了应急键,方知塬打开手机上面的电筒,转身递给浅间樱:“帮照下光。”

“好的,长官。”浅间樱求之不得,举着手机把光源投入那个圆孔,白痴地说,“里面除了五颜六色的线,好像没有什么哦。”然后趁此良机,悄悄让手袋里的追踪器与方知塬的手机匹配。

至于是否匹配成功,得离开电梯后才能检查,免得被这位曾效力帝国『纳米』情报部门的寂寞精英长官,识破。

浅间樱有信心,即使信号被屏蔽,她的追踪器仍然可以完成手机的匹配工作。

但她没信心,自己的追踪器可以与方知塬的手机能成功匹配,因为这位寂寞精英长官本身就是“玩科技”的高手,他那个偌大官邸里各个现代化机关陷阱就是活脱脱的“科技作品”。

方知塬拉出五根不同颜色的电线,无声捣鼓着,浅间樱乖乖做好照明工作,没说话干扰。

十几分钟后,方知塬一掌拍在电线团上,没有说话,浅间樱便小心翼翼地问:“长官,是不是不行?”

“嗯。”他竟然理她了,虽然语气很淡,可是浅间樱竟然看见了曙光,忙追问一句,“长官,我们困在这里,会不会没人能发现?然后饿死、渴死,还有……”声音小了许多,蒙上一层羞赧,“我想上厕所时,该怎么办?”

浅间樱对这台橘夕餐厅专属货梯做了手脚,所有餐厅员工在她踏入这台电梯后,都会被“通知”今日这台货梯报修中,暂时无法使用,因此她完全不担心餐厅的人误了她的事。

但浅间樱控制不住方知塬下属的搜寻效率,如今只能默默祈祷,对方尽量来晚一些,好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与这位寂寞精英长官,加深彼此的印象。

只是,她有些后悔,不该侵入这栋楼的电梯控制系统时,把空调的温度调到只有13度,因为穿着单薄长裙的她,现在浑身很冷、很冷。

该死,不该穿这条吊带裙,不该幻想第一次就能凭身子引诱住这位寂寞精英长官。浅间樱内心很是懊恼。

“长官,我好冷。”浅间樱楚楚可怜凑到方知塬跟前,他捣鼓完应急键无果后,重新站回离她最远的那个角落,“好冷。”同时伴随着两声冷到哆嗦的细细声,浅间樱想,只要不是冷心肠,这个时候男人都该主动开始关怀女人。

闻言,方知塬没说话,只是两分钟后,他把西装外套脱下,递给浅间樱。

“长官,你帮我穿上,可以吗?”浅间樱没接,内心恨这个寂寞精英长官不解风情。

“自己穿。”没想到,方知塬竟然拒绝了,语气好冰凉。

哆嗦着松开怀抱交叠的两条手臂,浅间樱迅速披上方知塬的西服,刹那间,成熟男人的温暖气息团团裹住了她。

“长官,你衣服上有股好闻的红酒香。”没办法,寂寞精英长官不屑于跟她讲话,浅间樱只能没话找话,“其实托您福,我今天才知道那瓶红酒叫黑比诺。”

方知塬薄唇微动,却不接话。

浅间樱皱起鼻头,缓缓滑坐到地板上,挨着方知塬的皮鞋,将整个人缩成一团,现在上身不冷了,可脚和腿依然很凉啊。

浅间樱有些丧气,以往的任务里,她从没遇到过像方知塬这样难啃的男人,要说他不怜香惜玉吧,人家好歹把外套给了自己,可说他怜香惜玉,自己说十句,他答半句,整个爱理不理人的做派。

没辙了,浅间樱只好从手袋里摸出一个老旧的MP3,解开耳机线塞进两边耳朵,摁下播放键,开始听歌,慢慢地不由跟着哼唱出来。

闲暇时戴耳机听歌放松,是浅间樱很小,才开始接受忍术学习时养成的习惯,这只MP3是老师在她十六岁时送的礼物,陪伴她快十年了,是她的好朋友。

“在听什么歌?”方知塬本来不想理会这个女人的,结果偏偏被她哼的小曲儿吸引了,“听调子,像民谣。”

闻言,浅间樱从地上站起身,与方知塬并肩,紧接着她取下左边那只耳机,没问方知塬意见,很自然地塞到他的耳道里:“长官,一起听。”动作和口气,不容他拒绝。

方知塬憋忍几秒,最后选择妥协,认真聆听从劣质耳机里传出的歌声。

“你是哪里的人?”终于,他问了第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在这个逼仄的出事的电梯厢里,“听口音,不像破金人。”

浅间樱满意他的主动,语气调皮地说:“败滨城,海边小渔村噢。”嘴唇“不小心”擦到他的耳朵。

“为什么来破金?”方知塬微微偏过脑袋,声音一如既往的斯文柔和,“这里离败滨城不算近。”

“挣钱,给阿姆治病。”浅间樱开始讲起虚构的故事,语气下意识变得悲伤,声调也降到最轻,“我是跟同村的华华姐一起来的破金,可是她被人骗去嗑/药,嗑猛了死在家里,我去找她时,人都烂了。”

方知塬不太关心这些芝麻大的事,换了个话题:“你是今天才来的橘夕?”不想被误会,他多说了一句,“我经常在这里吃饭,很多面孔都比较眼熟。”

“是啊,今天才上岗。”浅间樱漫不经心跟着MP3哼着曲儿,“我脑袋空空,没知识没技能,只能做这种笨活,”轻笑一声,落寞地说,“可是就算笨活也做不好,第一天就把红酒洒客人身上。”

“我说过,这不是很严重的过错。”方知塬低头想看看这个女侍,他至今对她还印象不深,可惜,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笨鸟先飞,你可以在背地里多练习几次开酒、倒酒。”

“没机会了。”浅间樱低头踢了踢鞋尖,手总是不经意会擦到方知塬的手,“我已经被经理开除,”嘴唇动了动,“幸亏长官你没结束餐厅的补偿,不然经理准叫我赔这笔钱。”

没继续这个无聊话题,方知塬转而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浅间樱支吾两声,似乎没计划,几十秒后,她忽地一把抓住方知塬的手臂,有意无意地捏了几把:“长官,你知道破金城最大的舞厅叫什么吗?我想去跳舞挣钱。”

“你想当舞女?”寂寞精英长官发出难得的一声错愕。

“是呐,”浅间樱听出那声诧异,自然而然启动了第二套方案,“我是格摩族人,我跳舞不差的。”

格摩族人,能歌善舞的少数名族。

对此,方知塬没有表态,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女人,他不会多言指点,于是他告诉浅间樱答案:“自宁城,破金最大的舞厅。”

“自宁城。”浅间樱咀嚼这个名字,须臾认真问,“长官,你去这里玩吗?你喜欢跳舞吗?”

“我很少去。”方知塬没有隐瞒,因为这些只要去打听,就能知道结果,“我不是很喜欢跳舞。”

“不喜欢跳舞呀,那长官您喜欢什么呢?”浅间樱无知开腔,将傻白甜的强调拿捏很到位,“我来破金的路上,一路听见别人说,省会的人最会玩了,可是人们都玩什么呢,我还不知道呐。”

“别人玩什么,我不清楚。”方知塬心底忽然泛起一抹搞恶作剧的坏心思,“我自己嘛,唯一的兴趣就是,杀人。”

“啊?——杀人!!!”浅间樱装出一副害怕又惊恐的口气,惊慌地转过头去看这位执政破金城的长官,趁机彻底抱住他的手臂,哆嗦着声问,“长官,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你说过的,我把酒洒你身上不是很严重的过错。”

方知塬楞了一下,因为就在刚才,这个陌生女人的唇擦到了他的喉结上,一股触电的感觉从头皮直灌到尾椎骨。

为此,他的喉结不可控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见这位寂寞精英长官不说话,浅间樱抓住罕见的机会,不着痕迹地开始撩拨他:“长官,你不会在想怎么杀我吧。”说着,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胸送到他的手臂外侧,若有似无地,贴紧,碰撞,摩擦,“您原谅我,好不好?”

“请离我远点。”方知塬陌生这种触碰,猛地攘开抱住自己手臂的女人,耳机线一扯,“否则,我立刻掐死你。”

浅间樱吓坏了,吓得说不出话,战战兢兢退后两步,黑暗中,两只眼睛正在仔细观察方知塬的反应。

没有反应。

有些失望,浅间樱气馁地重新滑坐到地板上,手臂抱着双膝,蜷缩一团。

得想想其他办法才行。

一个小时后,方知塬的司机,一位孔武有力着军装的青年,将他们俩从失事的电梯中营救出来。

“长官,需要派人查下这里吗?”司机认真询问。

“不必。”方知塬头也不回踏出电梯厢,半分目光都没分给这个刚和自己共患难的女人。

萍水相逢的缘分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倒是浅间樱很主动,见状慌忙在身后叫住他:“长官,”然后脱掉西装外套,双手递过去,“谢谢您的衣服。”

闻言,方知塬终于微微侧过一点脑袋,瞥她,眼睛望着眼睛,几秒后,他收回目光。

司机很有眼力见地从浅间樱手里接过这件昂贵的西装。

嘟起嘴,浅间樱恨这位寂寞精英长官的冷肃,要知道,她刚刚还计划着趁方知塬取衣服的时机,她要趁机摸一把他的手,再撩他一次呢。

可惜,人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唉,真的好难啃啊。浅间樱在心底哀叹。

不过,幸好鱼饵还是洒了出去——自宁城,破金最大的舞厅。

如果方知塬破例出现在这里,那么,他们的故事就算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