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瞎说的，还真说对了啊，”虞初灼恰好好处地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我本来是自己想吃才这么说的，还真是凑巧。”

每天都在掉马边缘疯狂试探的虞初灼表示她扯谎的速度又创新高，值得表扬，奖励自己再吃一颗小丸子。

虞初灼吃得两腮帮子鼓鼓的，似乎都忘记了手里的这份小丸子是给谁买的了。

黑暗之中，她使坏后得意的眸子更加清澈有灵，江乘仗着身高优势明目张胆地看她。

虞初灼正要吃最后一个，才想起江乘也喜欢吃这个，她尴尬地说：“我再去给你买一份。”

“不用。”

正要转身，江乘腾出食指，勾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将那最后一个叼走，含笑道：“尝过味道就够了，我们还有很多没吃呢，再吃下去明天陈导可能要骂人了。”

虞初灼点点头，随着夜深，街道的人群愈加拥挤，她从江乘的手里拿过那些吃食，又把那些没吃过的分给他。

“我拿吧，你也吃一点，说好的是我请你吃东西，没想到最后我在吃，实在抱歉。”

腾出手的江乘先是低低笑着，随后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轻轻她的嘴角。

“姐姐，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吃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我才十一岁。”

虞初灼脸飞红，嘴硬道。

“那我今年二十一，叫声哥哥来听听？”

“没大没小。”

虞初灼背后像是被人用手肘撞击到了，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扑，额头撞到他的下颌，吃痛地喊了一声。

“姐姐当心。”

江乘赶忙护住她往空的地方挪。

虞初灼能感受到那双臂弯恰好能笼住她，并划入保护范围之内，在这个范围里，他会拼尽全部去守卫，去照顾。

而被划入的，则是无限地沉沦。

无人问津的拐角处，就算是灯光都不愿多沾染，却藏匿着一对暧昧横生的男女。

曾经也枕过这个胸膛，都不曾与今天一样让人悸动难捱，这颗种子或许早就发芽成长，许是在前不久他为了给自己讨一声道歉不惜被人看出来的时候，又许是在更远之前他负责任地承认绯闻的时候，又或许是在更早更早从树梢将恐高的她抱下的时候。

但追溯起原因已经太迟了，虞初灼努力控制呼吸，却发现在这嘈杂的街市中居然也能安静到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愈发有力。

他身上的香味浓郁到盖过了夜市里食物的味道，自己的视线中再也挤不下别人。

虞初灼没弄清楚江乘对自己是什么感觉，但是她自己竟然生出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虞初灼，你大八岁啊，可真好意思！她心底里骂了两句。

“姐姐，我们回去吧，待会被人认出来了就不好了。”

虞初灼庆幸这月色的温柔，将她微羞的小脸隐藏在无边的夜色中。几次深呼吸后，她调整好了状态，口罩彻底遮住那抹心思，爽朗道：

“好。”

两人往回走，虞初灼总感觉路过的人总会多看他们两眼，再笑着别开，她以为是被认出来了，拽起江乘小跑回去，直到回到车里，车灯一亮，江乘领口上淡淡的口红印格外惹眼，虞初灼下意思地隔着外套摸摸自己的唇，才想到刚刚那混乱的一幕，许是那时候弄上去的。

她不好意思地开口：“你的衣服上......到酒店你脱下来给我吧，我回去给你洗干净。”

江乘似乎也才刚发现这个印子，听话地脱了下来，递给了虞初灼。

“额，我说是到酒店再脱......”

江乘手一顿，立马说：“没事，车里开空调，不冷，回酒店需要半小时，待会可能会忘。”

也对。

虞初灼顺从地接过。

两人一路无话，困倦袭来，虞初灼却怎么也睡不着，车子平稳运行，安静得只有空调不断工作的声音，在她不知道第几次想寻求话题，却不知道聊什么好。

直到她心里再次一个主题，却被江乘抢了先：“姐姐，你平常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最后还需要弟弟来调节气氛，虞初灼真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我......”

她回顾过去的几年，发现真的无聊，不是在拍戏，就是在拍广告，但要真这么说，那岂不是在尬聊？

虞初灼说了个万能回答：“喜欢旅游啊，只是一直都闲不下来，也没有时间去。”

江乘：“喜欢去什么地方？”

虞初灼恰巧在手机上看到一张雪山的照片，顺口回：“去看看梅里雪山，总是在网上看到那日照金山的盛景，就觉得此生不去看一会都觉得可惜。”

“平常习惯吃辣吗？”

“我是属于又菜又爱吃的，不吃又馋。”

“刚刚看你买小吃的时候看出来了，那生腌的可以吃吗？”

“没试过，不过我肠胃不好，估计一吃就要拉肚子吧。”

聊天的时间总是很快的，感觉就是眼睛一睁一闭的事，车子已经挺稳在地下室。

“待会我先上去吧，要是被剧组的人看到不好解释。”

“好。”

“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

虞初灼回过头，只看江乘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沉默了片刻才问：“姐姐，如果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那就，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吧，上一个骗了我的应该是姚风玥。”

虞初灼抱着他的外套下车，“好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江乘注视她离去的背景一动不动，静悄悄的地下室，只有一辆车的灯亮了许久，叹息声后，他从兜里拿出块糖，剥开糖纸丢进嘴里直接咬碎。

随着咀嚼的声音，把烦心事一块咽进了肚子里。

清晨的曙光照亮整片大地，有些烦心事只适合埋在深夜，不许任何人问津，等人们收拾妥当再出门时，他们戴上了闷人的面具，又得重新开始新一天的伪装。

虞初灼抿唇翻着微信，指尖在闺蜜的聊天栏里停留，一直没敢下手。

知道她应该在睡觉，想了想还是没打扰。外面的人将一大堆东西搬进了男主演的休息室，虞初灼这才想起，粉丝送的礼物应该是到了。

休息室里，吴哥收拾粉丝送来的东西，有江乘爱喝的苏打水，有一个可爱的靠枕，还有一条......秋裤？

他噗得笑出声，捂着肚子问：“小乘，来，穿秋裤了，之前来剧组你愣是一条不带，这下好了，粉丝都记挂你呢？”

江乘撇过头，嫌弃地说：“年轻人，无惧寒冷，这么多天你看我冻着过？”

吴哥跟江乘待得时间长，无比清楚他是怎么样一个人：“无惧寒冷个鬼，我看你压根就是觉得包着一条秋裤显腿粗不好看，还给我扯什么年轻不年轻，年轻人才在乎帅不帅，而我们老年人，只在乎能不能扛过冬天，你不要给我穿，一开始听了你的瞎话，我都一条没带。”

江乘：“......”

真只在乎够不够暖和，一开始会被说服吗？

这会，等待开拍的虞初灼正在玩手机，群里的消息在不断刷屏，现在也没事，她点开一看，正是几个站姐拍的剧组的照片。

[虽然我没拍到乘宝，但是我拍到了虞影后！]

[虞初灼好美啊，生图都这么赞，但是我之前跟一个cp粉争了好久，影后好看是好看，但是如果他们俩真的谈恋爱了，我是有点接受不了的。]

[如果小乘总有一天要谈恋爱的话，我希望是个新生代实力派的歌手，这样两个人还能共同创作，多浪漫啊。]

[没有如果，他跟谁谈恋爱我都会伤心的，ok？]

这哪是解闷，这简直就是越看越气，我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我看起来也跟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一样啊，保养的多好啊，看这照片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了，还是生图哎！

虞初灼哼了声，但也只会心里嘴嗨那么一下。

视线从手机上转移，阳光底下想了一晚上的男生手里拿着两杯饮料正往这边走过来，

她摁灭手机，挤出一如以往的笑容，“小乘。”

江乘将饮料递到她的面前，乖巧地说：“初灼姐，你刚刚演得很棒，下一场是我们的对手戏，可以提前对一下剧本吗？”

下一场？

虞初灼翻开剧本一看，瞬间惊呆，这啥时候多出来的吻戏！

“等，等一下。”

她匆忙地起身去找导演，陈导这会还在指导着怎么布景，虞初灼从后面喊住他：“陈导，这为什么会有吻戏啊，你之前跟我说这部剧里没吻戏的。”

陈导早预料道，并事先想好了应对之策：“改剧本改剧本，当然是要把剧本改得更完美啊，你当时不是跟我说：都给你造了那么好的势头了，我可不能拍烂了，这吻戏也是戏的一部分，你可是职业演员，不会这方面这么不专业吧。”

这话说得天衣无缝把虞初灼的每条路都给堵死了。

“但是......”

“但是什么？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这一个片段，是不是需要一个吻戏来升华感情？是不是需要一个粉红泡泡的感觉来调味，不管是大女主剧本也好，还是剧情为主的剧本也罢，大家都不会纯看你搞事业，不谈恋爱啊，你看这感情都到这份上了，连个吻都没有，是不是有一种情绪刚达到顶点，却有人把你电视关了，要你去写作业的感觉。”

虞初灼：“......”

这形容，我承认有那么点形象。

陈导是懂如何给一棒子再给颗甜枣的，他许诺：“你放心，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借位也是可以的，再说江乘那么帅的一小伙子，亲亲嘴，你也不吃亏啊。”

虞初灼假笑：“我不是怕我吃亏，我是怕他吃亏，你觉得我和他在一块，谁是牛粪谁是鲜花？谁是老牛谁是嫩草？”

这回陈导闭嘴了，虞初灼故作伤心：“好吧，我就知道我才是那个牛粪，那个老牛！”

陈导忙说：“哪有，你们两都是鲜花，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哎呀，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两个人合得来就行，你啊，就是瞻前顾后，太小心了。”

虞初灼听出了陈爸的意有所指，感叹年纪大的人眼睛就是尖，正巧能找到聊心的，她也无所顾忌地感慨：“我是年长的那个，所以我需要考虑更多，我不能指望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能帮我考虑到下半生该如何过，我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了，凡事都要先想想自己不是吗？因为个一时心动，不管不顾一头扎进河里，大多都是要溺死的。”

“况且，心动也只是一时的，等杀青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就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