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还敢来,黛云怒骂知真相

“你们都去外面候着。”黛云面上不显,随手挥退了几个小丫鬟。

黛云心中清楚,这封信定当是江勉所写。

因着原本不曾想过,今日定当事务缠身的江勉会践诺,意料之外的结果显然更令人欣喜。

点心于她已失了吸引,黛云将信捏在手中,正欲开启时,却被江杏白轻轻制止。

“阿勉再三嘱咐过,这封信不许旁人瞧的。”江杏白只知昨夜江勉背了黛云一程,听江勉如此说时,只当信中写的满是旖旎,因而并未有所怀疑。

但她却没借此来调侃黛云,而是又笑着将点心捧起,递到了黛云跟前:“这个凉了可就要少些口感了。”

黛云亦未念及江杏白的考量,只猜测着江勉连江杏白都有所避讳,那这恐怕只大不小。当下抖擞精神,将信攥紧了几分:“昨夜杏白姐姐可再见到过怀姌不曾?”

江杏白显得有些不明就里。

黛云见她这幅反应,心中也有了答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道是随口问的。

见黛云如此,江杏白亦并未放在心上,思量着家中事务,故辞别黛云而去,并未多做停留。

黛云待她仔细地替自己关了门后,便迫不及待地将书信拆开来瞧。可越往后看,越是胆战心惊,忍不住将怀姌骂了千百遍。

那块令牌果真是不能再交还怀姌。

漠北有位赫赫有名的杀神,一生恶贯满盈,培养出了支暴行累累的铁骑兵,扰得漠北民不聊生。甚至就连漠北皇朝更迭,也与其脱不了干系。

而就是这样一位人,却曾在十五公开承诺,自己终身只听命于一块刻着草原狼图腾的令牌。为防民众有眼不识,他甚至还曾命人临摹了数千张,因而广为流传。

虽不知为何,但这令牌对寻常人或许无用,可落在有心之徒手里,怕是从此便能为祸一方。

但江勉却也在信中宽慰她,说自己会想个法子试着将草原狼令牌毁了去,大家只当无事。不过对于怀姌那边,却得小心应付。

黛云知道,这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可正如他所言,是万万不能再任其流落在外。就算江勉有心攀附,将其献给珹帝,依照天家多猜忌的秉性,恐怕牵连甚广,尤以怀姌首当其冲。

兜兜转转,可能引火烧身也属未知。

“这回真叫你害死了。”黛云点了烛火,小心地引燃了信件。望向渐渐化作飞灰的墨迹,恨不得这事情也就这般了了。

幸好,没叫她一人撞见。若是独自面对这一大桩事情,她虽有些小聪明,恐怕也是得带着全家肝脑涂地了。

可久居深宫,连朝中许多贵女们都不认得的怀姌,单凭一个宫女出身的母亲,怎么会有漠北的令牌?

但黛云转瞬间又福至心灵,越是她母亲平常宫女的身份,可不就越是有着大变数?

漠北势力或许已然渗透到宣朝。

黛云身为先太后亲封的映福公主,职责所在,定然不能坐视不管。不过,要查这件事情的源头,还得先找到当年安排宫女选秀的太监才行。

自珹帝继位二十余年来,宫女选秀不可谓不严苛。但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些宦官们多有钻研,在这其中大做文章也是有的。

不少人家为了避免女儿被选入宫中,从此杳无归期,都会买个出身贫困又样貌姣好的姑娘养在家中,以便需要时可充做替身。

“德昌。”黛云出声唤来了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小太监。

德昌应声而入,他自幼净身陪伴在黛云身边。长得白净又细皮嫩肉,便是伴做女像离远了也瞧不出。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去问问,十几年前安排宫女选秀的,是哪位公公?”黛云心道德昌净身时间长,虽不在宫内,恐怕对那些个太监之中流传的门门道道,比自己要清楚上不少。

“奴才遵命,不过已经过了十几年,恐怕很难寻着了。”德昌不比贴身伺候的幼香,从不过问黛云的命令,“但殿下放心,我在宫中有同乡的小太监。他虽然入宫时间短,却交了时运,认了宫中的管事太监做干爹,我可拖他问问。”

“宫中都是拿钱办事的,这里的你拿着打点。这个是赏你吃酒的。”德昌办事可不像他面上这般,反而是个直接果断的风格。黛云对他一直很是放心,也并不吝啬出手,摸了些金瓜子,又顺手从首饰盒中寻了对翡翠耳坠子抛给他。

“奴才谢过主子。”德昌一眼便瞧出价格不菲,高高兴兴地接了,“这便去寻奴才的同乡一探究竟。”同黛云说完后,便毫不拖泥带水地退了出去。

黛云捏了块尚带余温的糕点,感觉甜意在口中迸发开,这才生出来两分舒心。一连用了三块,正准备拿第四块时,黛云却面带惋惜地止住了。

这是黛云给自己定的规矩,少食点心,食不过三, “幼香。进来伺候。”

原本随传随到的幼香,这次却半天没有回应。黛云以为她是去哪里贪玩了,不禁微微蹙眉。黛云提高声音,又唤了遍,“幼香。”

这才听见了姗姗来迟的推门声,可来人却不是幼香,而是扮做宫女的怀姌。

黛云顿时如临大敌。

她眼下可不再不敢,和这位尚未弄清楚身世的妹妹,扯上更大的关系了。

“你为何扮做这幅模样来我公主府!”黛云虽是行动不便,可端坐在桌前仰面望向怀姌,却仍是压了对方一头。

“听说姐姐昨夜受了伤,我心中惶恐,拖相熟的公公悄悄带我出来探望解决。”怀姌自知理亏,低眉顺目不敢同黛云对视,却带着股我见犹怜的感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自然是你的错,可看见我屋外的宫女了?”黛云懒得接怀姌的话。昨夜她虽未曾出事,全赖遇上的是毫无害人之心的江勉。换做其他,一切便实属未知。

映福公主并非三岁小儿,叫她三言两语就蒙混过关。

“她认得我。我想来单独同姐姐说话,便让她去院外守着了。”怀姌如实以告,甚至在黛云桌边坐下,泣泪涟涟,“我并非无情无义撇你而去,只是我日子艰难,不想被人瞧见,万幸姐姐不曾出事……”

蠢死的。黛云咬牙切齿,无声地骂了句。

只是怀姌有所不知,若是多说些知错的话,黛云恐还会心生谅解。可这般狡辩,只言自己的苦楚,却只叫黛云听得耳根子都烦:“我被人瞧着在林中形迹鬼祟,就是可以的?”

怀姌准备了满腹的委屈,却叫黛云直接堵了回去。只能捧着黛云的手,哭得梨花带雨,不住摇头:“黛云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你要想说的话,不如说说你昨晚,为何一直给我塞东西。”黛云将手抽出来,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手心被震的生疼,可碍于面子只能绷紧了不出声。

“姐姐看见那个东西了?有没有把它捡走!当时只有姐姐在那里!”怀姌却是一改先前的唯唯诺诺,猛地站起身,又反手拽住了黛云的胳膊。

力道之大,叫黛云感受到了一阵火燎般的刺痛。

“成何体统!”黛云面上升起怒容,直截了当地甩开了她的胳膊,“昨夜新月将升,连路都瞧不真切。我在你之后仓皇离去,不慎受伤,哪有心思留意你何时丢了东西。”

“你既不想要那玩意,一股脑儿般塞与我,便是眼下自个弄丢了,又为何在我屋内发这通脾气。”黛云再次开口,欲激怀姌说出自己知道的片缕讯息。

“黛云姐姐,你可能保证不予旁人说?”怀姌自觉理亏,哽咽着嗫嚅道,“我的事情很危险,可能会害了姐姐,但我真的再寻不到第二个能帮我的人了。”

“不能。”其实黛云同怀姌的关系并不密切,不过偶然听闻她在宫中艰难度日,又见她生得如弱柳扶风,这才心有恻隐。

可要让她上下嘴皮子一碰,开口便是可能会危及自己家人的事情。黛云就算再想弄清楚真相,也断然不会将全府三百多号主仆置于险境。

“不愿说,便不说罢。我傅黛云虽然性格跳脱,又惯使小性子,但却读得些书。你若有悖常理人伦,我却只字不言,岂非同你沆瀣一气。”

“黛云姐姐,我没做过什么坏事,你相信我。”怀姌忙为自己辩驳,终是忍不住,战栗般咬牙切齿地开口道,“我发现我的母亲可能是漠北人,那是她留给我的遗物。”

“漠北人?可能?”虽然黛云心中早有猜测,但听怀姌青口承认,却还是觉得颇有冲击力,但面上却是厉声呵斥“你母亲是陛下的宫女,分娩时难产死了,你又是如何得知!”

“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她早已死了那些年。圣上念及情分,你咬死不认,根本不会惹祸上身。”黛云从看了江勉的书信后便在想一个问题。

怀姌从小便是独居深宫,为何直到现在才说出母亲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抱歉,之前因为现实有事情,这本文停更了很久,感谢大家的等待,之后会恢复更新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