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春竹看她面色红润,遗憾地摇了摇头,“姑娘看着气色可比前两日还好。”

春雨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对了,刚刚刘妈妈还特意来嘱咐了让我们伺候姑娘快些梳洗呢。”

刘妈妈来过?

秦书宜若有所思。

算了,去就去吧,反正只是去,又不会怎样,到时她低调些,不再如上一世那般出挑,当自己是个隐形人,应该问题不大。

春雨春竹见秦书宜要去,自然是开心的,忙去选钗环,又拿了仔细薰了香的新衣裳过来。

秦书宜看着那身用锦线绣了芙蓉花的赤黄色衣衫以及那轻轻柔柔的草绿色涣纱裙,美是真的美,也适合这春日。

只不过这样的衣服对如今的她来说有些招眼了。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穿上了身。

春雨打量着她,赞不绝口,“姑娘平时就好看,今儿个这么一打扮更好看了,像话本里说的那些仙女。”

本来就还有些发愁,被她这么一说,秦书宜更愁了,苦笑起来,还仙女呢,如果再走这老路怕真要成仙了。

神仙的仙,不用吃饭喝水,光干事就够了,可不得是个神仙才抗得住么?

刚刚刘妈妈过来除了催人,还让秦书宜去奉安园用早膳。

秦书宜收拾妥当后就出了门,到时秦老太太还没到。她看着刚煮好的白粥,亲自盛了两碗,分别放于桌上。

没多久,秦老太太就来了,秦书宜问了安,便往自己的座位去。

刚坐下就听见秦老太太道,“昨天那参汤可还好?”

秦书宜一愣,想起刘妈妈一早来青蒲园,立即明白过了,敢情是祖母换过碗筷了?难怪自己今日一点事都没有。

她点点头,“嗯。”

秦老太太睨了她一眼,“以后这行事还是要仔细些,不然就算是真有机会进东宫,别没兴旺秦家倒把整个秦家赔进去了!”

秦书宜撇撇嘴,既如此,不嫁过去不就好了?

秦老太太看过来,“你嘀咕什么呢?”

秦书宜点点头,岔过话头道,“孙女知道了,祖母,今日这粥熬得不错,可能花宴上也吃不上什么东西,祖母可多吃些。”

秦老太太看着面前那碗盛得要满出来的粥,又看了一眼她那碗比自己更满的粥,眼神顿了顿,终究没多说什么,“嗯,用膳吧。”

秦书宜伸手去夹桌上腌制的酸黄瓜,刚伸手,忽然发出一声惊叫,然后就见着那粥洒了她一身,身上那件专门为这次花宴新做的衣服是没法穿去赴宴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春竹,赶紧带大姑娘回去换衣裳。”秦老太太带着一丝薄怒。

秦书宜脸红红的,慌慌忙忙出了奉安园。

看着出去的秦书宜,秦老太太也吃不下饭了,看向一旁的刘妈妈,“这几日,大姑娘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这次皇后说是赏花,不就是相看太子妃,她这个样子哪里能入得了皇后的眼?平日看着挺机灵的,就没发现庄氏有问题?”

说完,不觉又生气起来。

刘妈妈赶紧安慰着道,“老夫人别急,兴许大姑娘是将心思都放在了花宴上才没注意庄氏的动作,这不幸而有您吗?您都教导这么些年了,大姑娘定然是出挑的,待会儿您再好好同大姑娘说说就是了。”

这点倒是说得极是。

原先秦书宜就还算知书达理,人也聪慧,这些年又让她习读女德、女诫,规矩上她也悉心教导,琴棋书画也不比别人差。再加上她本就容貌出众,自然是比京中好些其他的世家之女强些。

秦老太太想到这里,脸上的神情稍微好看了些,“这庄氏也是不知分寸,让你传的话传过去了吗?”

“传过去了,庄氏这几日估计忙着抄写佛经是出了不门了。”

秦老太太“嗯”了一声,将刚刚的事情放到一旁,“罢了,先出门吧。”

等她从奉安园出来的时候,秦书宜也已经换好了衣服。

秦老太太见她穿了一件虽然料子不错,但样式早就过时且颜色也不算鲜亮的衣裳,有些不满。但眼下若是再回去换衣裳,时间便有些赶了。

她不动声色地上了马车,一路上都没再露出半个笑容来。

若是放在以前,秦书宜定然是如坐针毡,但如今,她却无所谓。

那碗粥本就是她故意盛那么满,然后故意要打翻的。

衣服自然也是故意的,之前那套衣服太鲜亮了,穿出去不就是招人眼吗?

上一世的路,她是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

整夜整夜等人归的感觉她不想再有了。

思踌见,马车已经到了华清池。

这华清池是一所皇家园林,就在城郊。

平时一般不对外开房,除非是年节时期会有那么一两日,可以让普通老百姓能进去看看,但重要的几处园子也还是封禁的。

里面楼台亭阁,奇花异草,是外面的一些私家园子见不到的。

而且因为当今皇后是南方人,在打理这座园子时,还加入了许多南方特色,翠竹落英,鱼戏绿波,层林叠峦,在这北方当真是稀罕了。

上一世,秦书宜也来过这园子几次,每次来都还是觉得新鲜。只是后来她忙于宫务,几乎就很少来了。

再后来,她生了病,便更挪不动身子了。

她放缓了心绪,既来之则安之,今日能来这里,顺便欣赏欣赏这华清池的美景,也算故地重游,还是让人愉悦的。

跟着领路的宫人约摸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今日设宴的地方。

远远的就看见前面一处姹紫嫣红,繁花叠簇,好不热闹,应该就是花宴的地方了。

她顿了顿,不由得往后靠了靠,跟在秦老太太后面,将步子缓了下来。

那宫人将她们带到搭好的花宴台,便退了下去。

此时,皇后还未出现,各家相互彼此打着招呼。

秦书宜寻了角落的地儿坐下来,往四周看了看,发现除了那些名贵的花外,这处宴会台周围还挂了一些字画。

她本就喜欢这些,没事的时候也爱自己画,她记得上一世,好像并没有这些,因此不禁多留意了些。

她一幅幅看过去,竟发现这些字画有好些都是出于名家之手。

忽然,她目光落在一副远山图上,这图画得好生洒脱,再细看那落笔画风总觉得有些熟悉。

她往右下角看,和别的字画不一样,这幅远山图并没有署名。

正当她疑惑之时,就听见有人道,“皇后驾到。”

听到此话,在场的人纷纷站起来起身行礼,“拜见皇后,皇后千岁金安。”

皇后今日穿的是一件牡丹交领的深介绿短针石染上衣,下身是同色牡丹散花裙,披了一件绿色钩针披帛,一双双色牡丹底靴将她衬得华贵大气。

她冲众人摆摆手,“都起来吧,今日在宫外,又临逢上巳节,大家就别这么多礼数,我特地让御膳房做了鲜花宴,待会儿大家赏花之余,也都尝尝。”

众人朝着皇后福了福礼,“是,谢皇后。”

等众人坐回位置上,宫人们便依次将那些名贵花卉搬到殿上来供大家欣赏。一轮下来,众人都对这些盛开的鲜花赞不绝口。

见大家兴致正盛,皇后笑着道,“今日虽然是赏花,但春日里,饮酒作画也是风雅。所以,今日除了花以外,我还命人在这周围挂了许多字画。”

大家看向那些画,然后纷纷议论起来。

“这幅画遒劲有力,不愧是出自陈大家之手。”

“你看那幅画,那蝴蝶的动态栩栩如生。”

见大家有了兴致,皇后又开口道,“今日春光正好,我想着不如也设个彩头,讨个春趣儿。”

众人一听,自然都跟着附和,“听凭皇后之意。”

皇后点点头,让白熹端了三支金簪上来,“就以这簪子作彩头吧,大家便以这春日景为题,作一幅画,谁能拔得头筹,这簪子便是谁的。”

话说到这里,大家便都有些摩拳擦掌的意思了。

得了金簪可不就长脸了吗,自然是更有机会得皇后青眼。

很快,宫人们就将画桌摆了上来。

秦书宜见着其他人跃跃欲试的模样,心里却无限平静。

画画吗?她可是擅长得很呢。

不及半个时辰,当在别人还在埋头认真苦干之时,秦书宜的画已经画完了。

她不想第一个将画作交上去的人,便假装埋头修饰。

“那位是秦家姑娘吧?”皇后忽然开口看向她这边。

秦书宜一愣,一抬头,对上皇后的眼睛,忙地福礼道,“启禀皇后娘娘,臣女乃是秦家秦舟之女,秦书宜。”

皇后笑着看了一眼她面前的桌子,“你这是已经画好了?”

秦书宜点点头,“嗯。”

皇后示意白熹将画拿上来。

白熹将画拿到皇后面前,她看了看,是一幅春花图。真倒是真,可颜色用得太过艳丽反而失了神韵,而且握笔的力道也不均匀,这花显得呆板了些。

其实,刚刚一入席皇后就发现她了,虽然衣裳黯淡了些,但即便如此她这好容貌这宾席之上,实在是出类拔萃太多了些,很难不注意到。而且秦家也算是她心中排在前面的选择。

选太子妃嘛,家境需正,人品需端,但还有一个重要的点便是,最好家里不要有太多实权。

而秦家这样的门第算是比较符合的了。

出自国公府,家族人丁不算多兴盛,而且早就听说秦家的大姑娘端庄持重,知书达理。其父秦舟虽也官居从四品,但并无实权。

实在是良配。

一切都很符合她的心思,可这画,实在有些差强人意。

其实,原本是没有画画这出的,也不知怎的,前两日太子提了此意,想来是钟意画儿画得好的闺秀。

她笑着看向秦书宜,“嗯,倒是真切。”

然后便也就没了下文。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的样子,大家陆陆续续都将画画好了,白熹带着人一一收上来。

皇后一幅幅看着,刚选了两幅出来时,就听见外面高声道,“太子到。”

秦书宜心里一咯噔,太子今日也来了?

她记得,上一世,太子并未出现。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起刚刚那幅远山图,难怪那么熟悉,那幅画,好像是太子的手笔。

作者有话要说:李沐言:我来看老婆来了。

秦书宜: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