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从园子出来,沿着一条山路往下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清缘寺。

一进去便见着香客如织,看来果然如冯全说的一般,香火的确很旺。

朝阳朝明两人一左一右跟在李沐言后面往里面走去,走到大堂处,李沐言望了一眼那金身的菩萨,并没有下跪,而是转而往一侧的内园去。

抛开外面的热闹,这内园与之形成强烈对比,清幽雅致,一阵阵果树的花香飘过来,让人也觉得平静不少。

他沿着青石路继续往前。

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秦书宜!

透过镂花石窗,依稀见着她并不是一个人,再细看,他眉色渐渐沉了下去。

她面前站着的不是东里台吗?还真是巧了!

所以,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李沐言眉头一皱,忽然觉得好笑,他为她辛苦争取来的彩头她不懂他的意思?

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居然在这里一起弹琴奏曲儿?

冯全见李沐言脸色有变,也往那边瞧了一眼,秦书宜此时正和人说着话呢。

他心里一跳,随即道,“殿下,想来秦姑娘也是来此处上香的吧。”

李沐言冷冷一笑,“我看着不是吧。”

他将目光落在石桌上的古琴上,又见着东里台手上还握着一支箫,他眯了眯眼睛。

所以,刚刚那曲子是出自他们俩?

倒是琴箫和鸣得很。

忽然,他见着秦书宜冲着东里台甜甜一笑,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和一旁另一女子往外来。

李沐言忽然觉得那笑容扎眼得看。

所以,金簪是白给的吗?

冯全一脑门的汗,这才三月的天,怎么就格外地热了呢。

李沐言眸子一转,“回去了!”

冯全“嗯”了一声,赶紧跟上。

秦书宜和汴南晴告辞了东里台后便往外来寻梁婉意。

两姊妹说着话,慢慢走着。

秦书宜忽然发现前面有一行人影闪过,其中一个,仿佛有些像李沐言,心下忽地一跳。

可转念一想,李沐言不大可能出现这里,他那个人一向不信这些,应该不会来寺庙这样的地方。

这么一想,她长吁一口气,心情平复许多。

再细一想,就算碰见又怎样?自己现在闺阁未嫁,和他自然没有关系,所以,自己就算和东里台一起弹琴也不算出格。

这样一想,她也坦然许多。

到了后面厢房,梁婉意已经让人备了斋饭,梁婉意拉着秦书宜坐下,“音音啊,多吃些,你看你,都瘦了。等过两日,姨母再亲自做些好吃的给你。”

秦书宜笑着点头,“谢谢姨母。”

几人将就着用了些饭菜,又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话然后才出了清缘寺。

等回了城,梁婉意又带着她和汴南晴去挑了两身衣裳。

等回府时已经是快傍晚去了,刚进园子就被叫去了奉安园。

秦书宜到了奉安园,刚叫了一声祖母,就见着秦老太太脸色微沉,“你这出去一回连时辰都不记得了?”

是责怪自己回来晚了?

秦书宜解释道,“回祖母,孙女并不是故意的。是到了清缘寺给母亲点长明灯时,想起未出世的弟弟,心里难过,便多点了一盏灯,还抄了些经文,想着替他们做个度化,这才耽误了时辰。”

秦老太太打量了她一眼,以前她这个孙女最是乖巧,如今竟也学会驳斥自己了?

看来她还是小瞧了梁婉意。

她冷哼一声,道,“大姑娘如今真是长大了,都这般能说会道了,我这个祖母还真是教不了你了。”

秦书宜垂眸,“孙女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我看你是有主意得很,当初你母亲去世之后,是谁护着你的?”

秦书宜咬了咬嘴唇,想起母亲去世时,刚下完葬,还没过三七就赶上祖母生日。

阖府上下立即白事变红事,个个曲意迎笑的,她只能一个人默默躲在一边哭。

后来,庄氏撞上她偷哭,将此事捅到了秦老太太那里,说她哭得晦气,要让她跪祠堂,秦老太太别说维护,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看着烛光摇曳之下,秦老太太那一丝不苟的发髻,一丝不苟的妆容,并不想再说什么。

“孙女自请罚跪祠堂。”

秦老太太眼眸一沉,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你这么想跪,那就好好去跪上一宿吧!”

秦书宜朝着秦老太太福了一礼便自己往祠堂去了。

刘妈妈一边帮秦老太太顺气儿一边劝说道,“老夫人莫气,气坏了自己身子不值当。再说,如今可关系到太子妃一事,老夫人何必于她计较?”

秦老太太拍着胸,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顺了些。

算了,就算是为了秦家。

“你去看着,今天晚上谁都不许给她送吃的。”

翌日,秦书宜还在睡梦中就听见有人叫自己。

昨晚跪了一宿,到今天早上刘妈妈才来传话让她回来歇着,她回了园子,一躺下就睡着了,这会儿还迷糊得很。

她睁了睁眼,就见着汴南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小晴?你怎么在这里?”

“宜姐姐,你醒啦?听春雨说昨晚你被罚跪啦?”

她撑起身子,“嗯。”

汴南晴一听就要去看,“那膝盖痛不痛?有没有肿啊?”

秦书宜笑着道,“肿了才好呢,最好是起身都起不来。”

汴南晴不解,“宜姐姐怎么这么说呢,如今啊,我可以保护你的。你可是不知道,父亲被留用在京城了,而且官位好像比姨父还大。到时,他们再为难你,我就让父亲来评理。”

秦书宜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有些好笑,小姑娘毕竟是小姑娘。虽说姨父和自己父亲同朝为官,可秦家是钟鸣鼎食之家,能到国公的爵位,家境并非一般人能比的。

即便官阶更大,但却不一定能更说得起话。

“嗯,那我就靠你保护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汴南晴道,“父亲官位昨日刚定下来,晚上你家那位庄姨娘就往我们家送了礼过去,今儿个母亲便前来谢礼了,我想着可以顺便看看你就来了。”

原来如此。

她掀开锦被下了床,让春雨给自己更衣。

“姨父如今定下来了,那你们便不走了是吗?”

“对呀,以后我常来看宜姐姐。”

秦书宜想了想对汴南晴道,“说起来,还真有个事,我带你去个地方。”

汴南晴一下就来了兴趣,“什么地方?好玩儿吗?”

秦书宜冲她眨眨眼,“去了你就知道了,不过我昨日惹恼了祖母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让我出门儿。”

汴南晴拍拍胸脯,“我让母亲替你说去。”

她点点头,让春雨把之前画的所有样图都带上,然后才往奉安园去。

到奉安园时,听见姨母和祖母说着话。

秦书宜低头进到屋子里,压低了声音道,“孙女给祖母请安。”

汴南晴见着秦家老太太总觉得身上每处都不自在,她低了低头,也跟着老实请安。

秦老太太正了正身子,也没提昨晚的事情,示意两人坐,“大姑娘既然来了便向你姨母贺个喜吧,你姨父如今可是户部侍郎了。”

秦书宜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十分高兴,朝着梁婉意道,“恭喜姨父擢升。”

梁婉意眼里也是喜意,“以后常住京中,音音有空就可以来我们府上玩儿了。”

秦书宜点了点头,“嗯。”

秦老太太眼神划过一丝不满,“女子家,还是少出去,待字闺中的好,也不知这后面兴许皇后还会不会再召见,若是没事儿,安心在家便好。”

梁婉意听出其中意思,却不认同,“老夫人,我倒是觉得女子更应该多出去走走,若音音真有这个福气,多些见识于她更好,囿于闺中也就只会做些女子家家的事情,难堪重任。”

秦老太太一时竟无法反驳。

这时,汴南晴拉着梁婉意的衣袖低声道,“母亲,我想和宜姐姐出去一趟。”

梁婉意看了一眼秦书宜,大概明白了些意思,于是又朝着秦老太太道,“对了,今日,我们家在酒楼定了一桌家宴,想着自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我想着让音音也一起去吧。”

秦老太太脸上笑意不减,将眼光落在秦书宜身上,“既然是一家人,自然该去,刘妈妈,你陪着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李沐言:我为什么要来这里?眼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