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沙漠绿洲

MG老式敞篷小跑车,四座版,鲜亮的红色。

伊月靠着这辆古董车,抬起头看着排列规整的酒店外立面窗台。

她在等人,十五分钟了,已经有点不耐烦。

银时终于拎着旅行包下来了,他今天穿一身花色的短袖衬衫,半合睡眼,还在打哈欠。

天气蛮热的,已经快到中午,因为银时说如果需要早起,要先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伊月已经吃过早餐,按照新一给的地址把车取回来,检查车况,加满油,最后来到银时的酒店等他。

“呦,伊月酱。”银时抬手打招呼。

伊月颦眉:“阿银在上面孵龟蛋吗?”这么慢。

“蛋倒是没有。”银时站住脚,开始浑身摸索,找什么东西……终于从某个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物件。

“喏,从垃圾堆里好不容易翻到的,备用的手环。”

?伊月接下,翻到手环的背面——天蓝色,1955.

现在,她已经知道每个手环的背面都有编号和对应的颜色。

“咦?”她奇怪,看了眼银时的手腕。发现他的手环好好地戴着。

伊月说:“你是怎么还有一条的?”

“一个……算是队友的人,他留下的。”银时挠了挠头,“总不知道他在用哪条手环,现在联系不上了。”

随后,银时向伊月展示了怎样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手环回归出场设置,录入自己的信息,变成自己参加游戏的凭证。

“恢复出厂设置以后,你需要取一滴自己的血液,滴在背后有颜色的圆形内,就算是录入信息成功。”

“总之,只要手环的金币数为0,可以是花光或者选择存在银行。手环就可以重新设置成属于其他玩家。”

伊月点点头。截止今天,她参加了两关游戏,现在手环的金币归零,一毛都没赚到。她深感在这个世界财运不济啊。

这条新属于她的手环,除了背后圆盘颜色和编号与原来的不同,其余没有任何区别,某果同款样式,简洁时尚。

她突然抬头,说:“那一个人可以有多少手环?”

银时:“无数个。”

嘭——他把自己麻溜地关进副驾驶,向前指去,领航员般喊道:“阿银早已习惯在人生这条路上狂飙,出发!”

伊月笑,来到驾驶位,打开车门,是该出发了,行程本就已经耽误了。他们现在要先去接新一,然后赶到下一场游戏的位置。

那天,游戏召集令发布的时候,新一露出了不可多见的,不好意思的神情。

“那个……伊月姐姐。”新一笑得灿烂,“我看过飞行地图了,下一场游戏的地点没法传送到达,似乎只有公路连接。”

“我想问,你会不会开车呀?”

呵,图穷匕见啊小伙子。可姐姐都叫上了,伊月抿嘴偷笑。

新一喉咙发干:“我虽然也能开,但是还没驾照,开长途的话,确实有点……我未成年,哈哈。”

哈哈哈哈,工藤新一,飞机都能开结果没驾照,开不了车,哈哈哈哈。是谁在笑啊,是我自己。

“你直接说违法不就得了。”伊月笑。

“啊哈哈。”新一笑的更干了。

就这样,伊月成了本次旅程的唯一司机。至于银时,他是有驾照,轻便摩托车驾照。

在中央十字街口接到新一,他刚上车,就对伊月说:“这车不错吧,我特地跟他们说,配给女士。”

伊月扬眉:“可你们两是男士,数量二比一哦。”

“嘻,女士感受,应最优先。”新一靠在后排座椅上,带着点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感。

“可以嘛,小伙子。”经过柯南视角的洗礼,情商有所提升。

据说这车是他的一个委托人借给他的,似乎是个大人物,伊月没精力深究,只是感叹这小子混的蛮开。

“可是啊新一,这车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伊月突然说。

“哈?”

“手动挡。”伊月说,“不过问题不大,这不是它的问题,是我的。”

也就是说难开了点,不过能在异世界用这么漂亮的跑车出行一次,这点困难是值得的。

呜——轰鸣过后,双边排气筒震动而响,他们绝尘而去。

远离城市的公路风景极佳,车速较快,艳阳当照,他们没有打开蓬布。笔直的公路,平坦而一望无际的平原地貌。

他们从绿树丛荫的地带逐渐开到植被不甚茂密,再到草地包裹不住黄土。

一路向西南,新一看地图,银时负责跟司机聊天,伊月展示驾驶本领。

车窗开着,银时的手肘搭在车窗红色的金属翻边上,懒懒地开口:“伊月酱,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害怕到再也不想玩了?Game——”他故意拉长语调。

伊月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轻松道:“完全没有啊,我觉得还好。”

这确实很奇妙,“……不知道为何我觉得自己可以,并不抗拒参加游戏。事情总是有办法解决,我不害怕。”

她顶着一副不自知的天然表情说着。

银时满眼笑意:“心脏很强大嘛,阿银很欣赏你。”他扬眉,接着说:“可是在这里死掉,就是真的死掉了噢。”

“只要收集齐徽章,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也就是在原本的世界复活。”伊月说,“以此为目标努力,这就是我们能做的唯一的事,不是吗。”

坂田银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前方的路,“很多人刚来这里时,觉得一定要回去。但多数人后来又觉得,这不就是开始了新的生活吗。何必再回去。”

何必再回去……伊月想。

银时:“要么就是活的太好,想回去继续享受。尤其啊,是侥幸得到的那些名或利,不舍得抛弃过去的地位。”

伊月说:“如果不是,那就是精神上的勇士咯。”

银时哼了一声,“回去忍受同样的老爹的唠叨……”

伊月:“加同样的班。”

银时:“过同样的日子。”

伊月:“重复同样的人生。”

银时叹气,“说到底只有过得幸福的人才会想回去吧。”

车内空间丧了起来,这时,刚眯了会,睁开眼睛的新一从后排说:“我是因为有未解决的事件,所以必须回去。”

伊月恍惚中清醒过来,说:“嘛,新一是一定要回去的。”还有人在等着他,一直都在等着他。

“对对。”银时应道,扭过身去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

“真是的。”新一闭上一只眼睛,很嫌弃的样子,“不要把我当成小鬼!”

新一伸出手臂,勒住银时的脖子,给他固定在座位上。他们两折腾,探来探去,把左侧的后视镜堵了个严实。

伊月:“切勿妨碍驾驶员视线。”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恶了吧心的话突入伊月脑海,她摇了摇头,划掉,改成:男人永远小学鸡。

八个小时整,从白天到黑夜,手握地图的工藤新一终于宣布,目的地还有30分钟就能到达。

“但是,现在有个选择题。”他用手环自带的手电筒照亮地图,映得下巴上一块冷白的光微亮。

“有两条路,一条线路上标明的大路;一条不知名的小路,殊途同归。你们怎么选?”

“大路。”伊月坚定地说。

从刚才开始,她就发觉车辆扬起的尘土越来越多,笔直的道路两旁,已经完全看不见丝毫绿色植被。石子和黄土布满视线,全然深入了戈壁的地境。

再往前开就是沙漠了。

银时扯过地图,看过一遍,喊:“什么嘛,明显小路要近一些。”他转头央求伊月,“走小路,好不好?”

伊月心想,死神小学生在此,万事求稳,所以果断拒绝,“哒咩。”

“小气鬼。”银时开始赌气,“偶尔也要创新一下嘛,人人都走的路有什么可重复的。”

“我们不是探险,大可不必哦,阿银。”伊月还在好声好气说。

“可是,很无聊啊!”银时不依不饶,“一路上一直都是这条笔直的大路,会让我的人生像过期的面包一样无聊。”

呲啦——刷——

跑车一个漂移,红色魅影一样。

银时和新一给结结实实甩到车壁上,同时发出“噗”的声音。

伊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毛炸了起来。

无聊?

她现在莫名地听不得这个词。明明库洛洛说的时候她没感觉,后面越想越气。

方向盘在她手中瞬转75度,命运踏上小路,一切已成定局。

看着气鼓鼓的伊月,银时感到后怕,“啊哈哈哈哈哈。”他紧靠座椅,“创新可以,但不要创死大家啊啊喂,伊月!冷静一点,冷静——”

可他话音还没落,汽车的挡风玻璃前忽然出现一道白影。

刹车是瞬间踩到底的,古董车没有防抱死系统,后轮足抬起半米高,而后重重落下。

车上的所有人都感觉要起飞,然后被安全带紧紧拉住,再摔回座位,喊的喊,骂的骂,炸成一锅粥。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个人吧,不会真.创死了吧……”银时的小颤音。

“应该没有撞到才对……我感觉的到。”伊月的表情像是见了鬼,手忙脚乱挂上停车挡。

咚——

一个惨败的爪子拍在车子引擎盖上,像是提起身体一样,渐渐出现了脑壳,后背,肩膀。那个白色的影子确实是个人。

“呜哇!”一张枯瘦的脸在汽车前灯的照射下突然显现,他站在车前,爬上车盖,声嘶力竭,“车上的人都给本大爷下来!!!”

那个没有血色的脸,大张的嘴,枯槁的身躯,橙色的马鬃一样竖起的头发。且,狂妄的神情,炫得全车人三脸懵逼。

真丑啊,伊月:“什么鬼?”

“本大爷不是鬼!”

那玩意扯着嗓子喊,朝天展开双手,虔诚而疯狂的音量在沙漠旷野的空中响起。

“欢迎来到!光粼女王!!的乐园!!!!!!!!!”

……

伊月的神经凝滞了,她已经很累了,开了八个小时车,付出了多少劳动,还来辣人眼,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一拍方向盘。

“下个屁车!根本就还没到。你这莫西干头小混混,我的阿银一只手就能打得你满地爬!”

说着给了银时一个眼神,“去!”

给我弄他。

银时用死鱼眼盯了她两秒,然后乖乖下车了。

他走到大灯前,抬起手打招呼,“我说啊,这位小哥……”

莫西干头噗地一下朝银时使了记上勾拳,出击命中银发卷毛的下巴。

然后银时就躺下了。

很自然地,顺势躺下了。

再也没起来。

……伊月的内心毫无波澜。

她熄火,关灯,乖乖下车了。

狗东西靠不上,再信狗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