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叶蓁蓁感觉简直和做梦一样。

上午她还在愁，怕自己跟不上进度，怕自己资质太差，怕自己永远无法报仇了，又心慌又着急。然而不过过去几个时辰，现在先生便告诉她，只教了连入门都不算的小知识，便可以凝气了，你这是资质太好了啊。

我……我资质这么好吗？

叶蓁蓁有些发懵，叶婷都没有这么快啊？

但夏炜已开始告诉她应如何接纳吸收灵气，她连忙按下疑惑，跟着夏炜的指示凝神静心，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自意识里伸出手来，触碰到了那些光点。

光点甫一挨上那只虚无的自意识里探出来的手指，便激动地争先恐后涌来，融入叶蓁蓁体内。

叶蓁蓁便“眼见”着周围的光点迅速空了一圈，而后又迫不及待补上新的融进来，等她感觉到有夏炜所说的满足感后，光点已经补了不知多少轮了。

叶蓁蓁睁开眼，便见夏炜十分赞赏地看着她：“不错，虽入定久了些，但甫一凝气，便直至五层，你这资质，说出去，几大峰主们简直求着你拜师门下。”

他显然是开玩笑，叶蓁蓁却从他熟稔的语气里察觉他与各位峰主关系匪浅，又想起沈管事面对他时恭敬的态度，加之天衍门虽是第一大门，元婴道君却也不多，夏炜身份应当不一般，但这样一个人怎话本也从未提过？

不过……凝气五层？

叶蓁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如此迅速凝气已超乎她预料，一口气突破这么多层，着实过于可怕了。

话本里多次写叶婷厚积薄发，然而她前期突破时也是十分快速，总修行不过三十余载便突破金丹，如此天资，更惹来不少倾慕与忌恨。

——要知道，凌元界哪怕是普通人都寿数悠长，修士更是以百年为计，就这样，多数人穷尽一生，连突破灵寂的边都摸不到。

而自己，一个在开头便死去的微小配角，资质竟也如此好么？

只是话本里自己死得太早，而叶婷又是主角，所以叶蓁蓁先入为主认为自己资质应是一般，如此来看，莫不是她家祖上有上界大能，血脉流传下来，是以叶婷与她资质都很好？

“以你资质，当可直接拜为亲传，怎来了外门？”夏炜心知她的身世来历，确实疑惑：以这等资质，又得晏婴看重，就算不能成为峰主亲传，他们的亲传弟子也该迫不及待收入门下才对，“外门杂事繁多，影响修炼。”

他并不知叶蓁蓁实为天生道体，不然还会更惊些。

天生道体难得，几千年来，也只出过五人罢，其中一人正是如今冠绝天下的星阑道君，正道之光，亦是他们天衍门的骄傲——晏婴。

叶蓁蓁将之前说与晏婴和应晚晴的理由搬出来，又道：“来前，我并不知外门实际需要做什么。但我不悔。我需要磨练。”

越苦越好。

在她生命里已过去的十五年里，尽享荣华富贵，从未有吃过一天苦头，所以起初她一心寻死，无论找过多少借口，说到底不过是软弱罢了。

可死去容易，活着却难。

夏炜闻言，未置一词，毕竟许多人都只是嘴上说说，却并不真去做：“明日你可选择回黄三班，或仍来此旁听。”

叶蓁蓁感激夏炜，行足大礼后拜别夏炜，出了学堂。

她驻足在山路上，这时再抬眼，整个凌元界便都不一样了。先前她眼里的凌元界，仙则仙矣，与凡尘并无太大不同。现下凝气，正式踏入修行，她方知凌元界与凡尘的不同。

这种不同，不仅是心态上的变化，由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转变为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还是真实的可见的变化，她只需屏息凝神，便能见着充沛的灵气点缀着这上界每一处地方，滋润着每一个人。

叶蓁蓁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充盈着那些快活的小光点，他们随着呼吸进入人体，修士的经脉会自发截留少许，更多的又随着呼吸流了出去。

哪怕无法修炼，这些无处不在灵气也使人们更加健康，这也是凌元界人普遍比凡尘更长寿的原因之一。

她凝神望着远处起伏的黛色山峦，只觉胸中翻涌着陌生的情绪，像是少年热血都被激发，又像因为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叶蓁蓁收敛心神，往膳食堂去，这时已近戌时，早过了饭点，膳食堂只剩了在里做工的人，他们正收拾准备自己吃了，眼见叶蓁蓁来，都愣了一下。

不过想来他们并不是第一次遇到晚来的学子了，对叶蓁蓁蒙着双眼也并不惊讶，十分淡定：“热食在后厨，你自去拿吧。玉牌先给我刷一下。”

叶蓁蓁拿出玉牌递给说话的大娘，便见那大娘拿出一枚稍大些的牙色玉牌出来，将她的玉牌贴在面上，两枚玉牌相贴的地方流光一闪，大娘将玉牌递了回来：“今日刚入门的么？”

见叶蓁蓁点头，大娘便道，“外门每顿除早膳外，俱是一枚月石，配菜都是两荤一素一汤，营养健康，早膳是免费供应。去拿吧。”

叶蓁蓁谢过她，顺着指引绕去后厨，这后厨甚是奇怪，许多器具闻所未闻，甚至没有添柴的灶炉，不过十分干净整洁，又很是亮堂。

到底是上界。

叶蓁蓁感叹了一下，找见不远处的台子上整齐放着盛了菜的玉色瓷盘，便走了过去。

盘子不知如何做成，很薄，又隔开了四个格子，浑然一体，里有两荤一素，互不干扰，最大的格子放着码得颗粒分明的米饭，旁边还有一个瓷碗，里面盛着清亮的热汤，上面飘着一朵粉色的花。

先前应晚晴拿过来的食盒与凡尘几无不同，是以叶蓁蓁第一次见着这样的盘子，很是新奇，她端起盘子，原以为会有些重量，未料她单手托着竟都恍如无物，她便腾出一手去端了旁边的瓷碗，这才走回大堂里。

这也是她踏入修行后的第一顿，她原先吃着与凡尘别无一二，现下才明白钟月白先前说的话，原来灵物里都含有灵气，经厨修之手提炼后变得温顺而易吸收，又不如丹药吃多了积累丹毒，怪不得有助于修炼。

只不知为何话本为何没提，反而写叶婷一直吃辟谷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