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天杀的,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打猎,要一家人跟着喝西北风吗?
“哭哭哭,哭个屁!”女人没好气地扯过自家丫头,恶狠狠道,“你去叫你那没用的爹起来去上田。”
这小孩不过两三岁大小,走路都不稳当,被她娘扯得连站都站不稳,此刻忙用袖子擦擦眼泪,仰着头小声道:“娘你不刚才还说让爹再睡会儿吗?”
那还不是怕那天杀的男人动手打人吗?女人嘀嘀咕咕了几句,横眉瞪眼,“叫你去你就去,跟你爹一样,我做事还要你管。”她伸手恨恨地揪了一把小孩的脸,只把人揪得满脸通红,眼泪汪汪。这才心满意足地收手,口中还不忘骂道:“没良心的东西!跟你爹一个样!”
小孩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进了房。
真是上辈子欠了债了,这辈子摊上这样的男人,又摊上这样的丫头,要是个男孩……她一面暗暗咒骂着一面抽出柴火,往灶里加了进去。
可下一秒,屋内爆发一声惊恐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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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蒙蒙亮,可村尾小土屋却火光冲天——一群人人举着火把,气势汹汹地出现了这间小破屋前了,义愤填膺。
“是他们,就是他们杀了我家二狗子!”
有女人在哭,“他才做父亲啊,你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拉扯一个孩子啊……”
“我儿子也是被他害死的!”
“万一……”有村里人还有些犹豫。
“万一什么,肯定是他们,自从他们两个来了我们村子,我们村子就闹出了这么多事,连打猎的人都死了不少,肯定是你们这些妖魔害的。”
村里这段时间有人眼红邢和的收益,以为深山并不凶险,为此搭上了好几条人命。知道内情的村长却并不想为这两人说情,反而神色越发坚定,有着那种眼神的人绝非善人,他一定要为村里拔除刺头。
“我们村子好心收留你们,你们一个不守妇道,一个残忍嗜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村长和善的脸此刻阴沉沉,无比骇人。“从我们村里滚出去!”
有了村长的带头,这些人越发起劲,“滚出去,这些邪魔从我们村里滚出去!”
“烧死他们!”
每一张在火光下的脸都显得陌生可怖,丝毫不同于月前那些憨厚热情的模样。真是,让人厌恶啊……
邢和阖上眸,片刻之后再次睁开眼的他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只是身边的女人将身体靠了过来,微微颤抖着。他下意识地伸手牵住她的手,女人一贯温暖的手此刻冰凉,他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
好烦,真的特别烦。
真想全杀了。
察觉到主人这个想法的剑蠢蠢欲动,可灵力不足让它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这些人本就不足为惧,自己的灵力虽然只恢复了零星,但收拾他们也足够了。男人原本的黑发发尾有些泛白,此刻低着头,一眼就对上面色苍白的某人。
是了,这是个杀人都要做半天心理准备最后还没杀掉的废……家伙。
他冰凉的手指拍了拍她的肩,有种师尊叫她集中注意力教她新法术的味道。“我给你示范下,到底该怎么杀人?”语气冷静强大,很符合他狂霸酷帅屌的人物形象,相当有气势。
只可惜,涂绮思贼擅长给他挖坑。
他站在众人前,已经升起的红日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将她完完全全笼罩在之下。说起来,他虽然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但对她算得上不错,加上她刻意的采阳补阴之下,他的灵力恢复得很慢。
她垂眸,手边上的圣母心毛绒绒可受不了这一幕,亲眼目睹那些村民扭曲狰狞的雪白小兽此刻紧紧地抓着她,吓得声音都在抖,还不忘在她面前说这人的好话,“你看他在保护我们呢!”
保护……吗?
外面村民一看这架势,当即起了退怯之意。但胡婶子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心里早已扭曲,把自己儿子的死和这人挂钩,恨不得上去撕咬这人的血肉。“我手上有求仙长的定身符,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这人还有什么法子逃脱!”
“没错!”村长煽动人心,“我也请了仙长过来。”
一个身穿道袍的小胡子排众而出,面色满是隐晦的得意。
这下让众人再没有了顾忌,火光再次围了上来。
男人冷笑一声,乌合之众,正当他提剑的一瞬间,体内早已顺服的灵力沿着既定的轨迹在丹田运行,可一股凝滞感忽然从丹田处传来,他哼了一声,嘴角一片血迹。
这,怎么可能?
看到这一幕的村民们更加兴奋,认定了这妖人没什么本事,如同嗜血的猛兽冲了上来。
他的灵力……出了问题?难道是因为之前伤得太重了?哪怕没有了灵力,他依旧能杀人。
男人半跪在地,想要反抗,却被一把飞剑定住了身体,他闷哼了一声,却依旧抬起头,哪怕狼狈至此,他的脖颈背脊却依旧没有弯曲,望向众人的眼神尽是不屑,那是他的骄傲,身为一个在战场中厮杀成长的人的傲气。
那些人,像是闻到了腐臭味的苍蝇,兴奋地朝着他冲了过来。
对于他们而言,没什么比一个强者的落魄更让他们激动的事情了,哪怕这个强者从没有危害过她们。
他漆黑的瞳孔慢慢燃起一股火焰,那是愤怒,上位者被冒犯的怒火。一群蝼蚁,一群从来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人,怎敢!
魔剑感应到了主人的愤怒,在半空中盘旋了片刻,想要动手。小胡子却自信满满地捋着自己的胡子,“你们大可往前冲,我帮你们挡住这把剑。”
没有灵力,在战斗中灵性也受损严重的魔剑哪怕骄傲如其主人,此刻也不甘心地被困在半空中,发出呜鸣声。
邢和对自己身上的疼痛像是毫无所觉,哪怕身体被那把飞剑牢牢地钉在地上,但仍然扭过头,如同未开化的凶兽般恶狠狠地咬下距离他最近村民的血肉,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陡然响彻村庄。
整个场面陡然安静了下来。
胡婶子被那一口咬得脖颈处血肉模糊,躺在雪地上哀嚎不已,脖颈处血流如注,如同垂死的青蛙在雪地上欧扑腾了片刻,渐渐没了呼吸。
“这妖人实在是凶残狠毒,你们不要靠近他,直接放火烧了他!”
“对了,他家的婆娘呢?”
“那个贱人呢?!”
“怕是从后门溜走了吧,赶紧找找,不能放过她!”喊出这话的是一个平常相貌的婶子,在村里一直有着良善的名声。
“没错,不能放过她,一定要烧了她!把这对奸夫□□都烧了!”
体内的凝滞让嘴角的鲜血殷红刺目,半跪在地上的男人在火光上慢慢抬头,面无表情,那个女人应该走了。
她那么识时务,更何况她也恢复了一些灵力,他从来不指望这个人能陪着他出生入死,更不会相信虚无缥缈的爱情。这些天的相处,他都懒得计较这人到底对他说了多少句假话。这人不要紧,反正并未抱有期待。
只是,要死在这里吗?
被这种蝼蚁杀死在这种不堪的地方?
他就算死也应该死在战场,而不是现在这样,被贴上了什么可笑的定身符,身体被一把不入流的飞剑钉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就这样死在一个破落的山村。
真是……太可笑了。
他忽然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