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各凭本事
徐胧明手上攥着杭禹留下的信件,官兵迅速缉拿,上下封锁了奇楠阁。
被捆住的几人都是奇楠阁的生面孔。
东方苧紧紧抓着金簪,咬牙恨声说道:“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回去,我到要看看是谁敢把东夷圣器放在拍卖行上。”
她的视线上移,划过端王的身影,目光越发的冰冷:“我今日若不来,还真就落入他人之手了。”
齐云鹤心里涌起滔天骇浪,只能作揖行礼,说了句“得罪”。
楼里人声嘈杂惶恐,酒水撒了一地,金银玉器碰倒了也没人扶起,乱成一团……
楼外是黑压压的官兵,和伸着脖子张望热闹的百姓,以及匆匆赶来的赶来的大理寺卿……
交接之处站着徐胧明。
她冷静地吩咐下属,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袖子,在哄乱的氛围中显得格外从容。
不多时,这些人全都被带走了。
徐胧明转身之时,抬头扫了一眼,和齐云鹤隐晦的短暂对视一瞬。
白芷的手腕上也被勒了绳索。
跟在几人后面慢慢的走,见徐胧明看过来,她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没事。
杭禹留下的信件只有四个字——夜长梦多。
徐胧明明白他的意思,要除掉豫亲王府,动作一定要快。否则靠他们盘综错杂的关系网,时间越长,变数越多。
她问佩兰道:“可有问出来什么?”
佩兰摇头:“他们什么都没说,我怀疑是大理寺中有人交代过封口。”
徐胧明点点头,把原先写好的纸递给佩兰:“带上我的令牌,把这张纸带给陛下,快去快回。”
“是。”
此时夜幕刚刚笼罩南阳城。
大理寺已经点亮了所有火把,这一片都亮如白昼。徐胧明揉了揉太阳穴,隐隐觉得有些刺痛感。
她耐下心,一页一页地仔细看名册。
齐云鹤接过下人送过来的茶,温和地说了句“有劳”。
他还替徐胧明也满上了一杯,挑了个就近的位置,说道:“你若是觉得累不如休息一会儿,还有什么事情,你知会我就行。”
“哪里敢劳烦端王殿下。”
徐胧明抬眼,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个身影。
来人披着一件深色披风,墨发半束,他带着几分笑意:“陛下批了我来干活儿。这个点还这么热闹,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
窦寻柳随手喝了桌上的那杯,扫了一眼齐云鹤:“这么巧,端王殿下也在?”
齐云鹤温声道:“陛下下旨,不得不来。”
东方苧听几人寒暄,烦躁地拔高了声音:“你们能不能快点审,还要聊到什么时候!?”
徐胧明偏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圣女有所不知,大理寺卿刚送来奇楠阁在官家的档案,做主的是段何玉,现在要先准备了奏折和证据,等到明日上朝了才能处理。”
“段何玉是朝廷的人?”东方苧听明白了些。
徐胧明“嗯”了一声,手支着下巴:“豫亲王的嫡子,当朝户部尚书。”
东方苧听到“豫亲王府”那一刻的态度有些微妙,就像心里按捺着什么躁动的情绪,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坐了没多久,外面传来承公公的声音:
“陛下驾到——”
几人接二连三地站起身。
齐文帝只是摆了摆手:“不必拘那些虚礼了。徐少师,把你说的拿给朕看看。”
他穿的一身便服,来的比较匆忙。
徐胧明把名册等物证递了过去,承公公小心翼翼地捧到陛下跟前。
东方苧见了陛下,站起身行礼:“见过陛下,臣女是东方苧。”
齐文帝抬眼,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平身吧,东夷今年怎么这么早就进京了?”
承公公反应快,干笑了两声:“圣女怎么也不让人知会一声,这么风尘仆仆的过来也没人接风洗尘的,不知道这两日在京都过的顺不顺心?”
东方苧“哼”了一身,坐了下去:“陛下有所不知,还得亏我早些来呢,正巧撞见了奇楠阁在拍卖东夷圣器!”
“东夷圣器怎么会在南阳?”窦寻柳好奇道。
东方苧卡壳了,脸上再次显露出那种微妙的态度,只回了一句:“这我怎么知道。”
齐文帝翻着名册,头也不抬:“倒是你小子,朕让你来大理寺学学本事。朕听人说,你才刚到?”
窦寻柳悠闲地耸耸肩,散漫地勾了勾嘴角:“陛下您知道的,我就只想混吃等死。”
“别天天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
齐文帝象征性地训斥了他两句,这才问道东方苧:“朕差不多看完了,这件事情毕竟关系到你们东夷圣器。所以朕想听听你的意见,想要怎么处理?”
东方苧立刻道:“这事情是你们大齐管理不周啊——占据东夷圣器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归还,肯定要给点补偿吧?”
“朕明白。”
齐文帝合上物证的册子:“朕说的是豫亲王府。”
“按你们大齐的律法好了,我不参与。”东方苧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齐文帝点点头,把目光转向齐云鹤:“端王,那依你之见呢?”
齐云鹤拱了拱手,说道:“儿臣认为,这事还有蹊跷,金簪为什么在出现在南阳?又为什么在奇楠阁拍卖?都没有调查清楚,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所以最好还是继续顺藤摸瓜,把事情水落石出的查明白才好。”
“说的也是。”齐文帝最后看向徐胧明,问道:“徐少师,那你呢?”
徐胧明说道:“臣的看法和端王一样,应当还要细查。”
“细查……”齐文帝沉默了半晌,随手把捏在手心里的纸放在桌上。
“朕知道了,这件事情牵扯甚多,确实还得细查。不过朕希望这案一定要查的快一些,东夷的使臣不可能在京都久驻,大齐得尽快给东夷一个解释。”
他深深地看向徐胧明,眼底有些隐藏的很深的情绪。
“臣明白。”徐胧明平静道。
或许是徐胧明的平静感染到了齐文帝,他轻轻点点头:“有你在,朕也放心。”
齐文帝招手,示意承公公过来。
“既然如此,朕就回宫了,这些物证让承公公收着,你们放心的查就是了。不过千万当心人多眼杂,这次可不是小案子。”
承公公仔细收着几样东西。
东方苧见人要走,立刻站起身:“陛下!东夷此次进京带了消息来的,我随您一同入宫吧!”
齐文帝轻咳了一声。
承公公会意,转身对东方苧道:“圣女说话未免有些冒失了。”
“无妨,”齐文帝语气和煦,“圣女性子诚挚,难能可贵。”
说完,齐文帝带着随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三人。
齐云鹤的目光扫到案几上的宣纸,觉着有几分眼熟。于是他捏着宣纸的一角,慢慢展平了皱皱巴巴的纸,打量许久,这才反应过来。
“你去奇楠阁之前写的吧?”他冷声问。
他在屏风后逗鸟的时候,依稀记得徐胧明伏案写了两行,那时候他还问了一句“这还没开始查,你现在在写什么?”
徐胧明转头。
案几上的灯光映衬在她脸上,她很轻地弯起了嘴角:“端王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种近乎百无聊赖的语气。
齐云鹤捏着宣纸的手攥紧,目光阴沉地盯着她:“好,我记下了。”
徐胧明面色平静:“好走不送。”
窦寻柳觉得稀奇:“写的什么东西?我还从来没见过齐云鹤会板着个脸。”
他扬眉,凑到徐胧明身边。
人站在她身后,手撑着桌子,低头看那张皱皱巴巴的纸:“奇楠阁?”
徐胧明揉碎了纸团,抬眼看他:“陛下怎么会让你来添乱?”
窦寻柳轻笑:“我来了就是添乱?”
见徐胧明不说话,他解释道:“我听说你被封了少师,特地过来恭喜你。于是我找陛下请旨,说要过来一起帮忙看看案子,陛下就答应了。”
徐胧明闻言,略微皱了皱眉:“京都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窦寻柳把食指竖在嘴前,装作头疼的样子:“你怎么和我祖父说的话一模一样。我知道国公府被人盯着,其实不被陛下信任,但我就只是来一趟大理寺,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徐胧明没有再说话,招手示意白芷进屋。
“辛苦你了。”她亲手解了白芷的绳索,拇指轻轻抚过手腕上的勒痕。
白芷有些迟疑地扫了一眼窦寻柳,但还是回道:“属下不辛苦。”
徐胧明点头,轻声道:“是时候该出去放消息了。”
白芷抬头,对上她那双冷静的眼睛。
她心神一凛:“属下领命。”
窦寻柳闻言,就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他笑问:“豫亲王府是不是今晚就要找你麻烦了?睡觉都要两只眼睛轮聊放哨了吧?”
“嗯,所以现在得去找个人多的地方待着。”徐胧明望着白芷远去的身影,把纸团靠近烛火,瞬间引燃。
她松手,纸团掉落在地,很快就被火焰吞噬成了灰烬。
窦寻柳建议道:“那不如去东篱街,今晚还能看烟火晚会,那边人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