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等到我在医疗区忙得差不多了，时间已经到了将近凌晨两点。

伤势较严重的学生都被送去了学校附近的医院，其他受了轻伤的学生们的伤口也基本处理完毕。

“辛苦了，希尔达。”医院派来的护士姐姐对我说，“先去休息区歇会吧，你们的教授估计一会就会通知你们可以回寝室了。”

我揉了揉眼睛，有些困倦，“嗯嗯，你也辛苦了。”

我拖着步子把自己挪回休息区，休息区里很安静，不少同学垫着毯子躺在地上或者靠着墙边睡着了，剩下没睡着的则在安静地玩手机，平稳的呼吸声成为了地下室里绵长的背景音。

原本充斥着紧张气氛的休息室被睡意笼罩，本就缺觉还连续忙碌了几个小时的我此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半睁着眼睛勉强辨别出整个人睡歪在墙边的凯莉，在她身边席地坐下，躺下将她的腿当枕头，一闭眼便睡着了。

不知道睡着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我似乎听到了康纳斯教授的声音，但是我实在太困，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用说动脑子理解康纳斯教授在说什么。

我索性继续闭着眼，意识再次沉入睡梦中。

我做了一个体感上漫长而又舒适的梦，梦里我被人带着穿梭在纽约的高楼大厦中，城市的喧嚣很远很远，阳光洒在身上，感觉暖洋洋的。

似乎有微风拂过我的侧脸，我靠着软乎乎的靠垫，意识在模糊不清的梦里沉浮。

“滴滴滴——滴滴滴——”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梦里的高楼与阳光渐渐淡去，完全不想睁眼的我动手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手机。

我闭着眼睛，脑子还在梦里，手指凭感觉点了下接通键。

不等电话那头的人开口，我便模仿机械音哑着嗓子快速说道，“您拨打的电话正在睡觉中，请稍后再拨。”

“……。”

“嘟。”切断通讯。

我将手机往枕头下一塞，继续我婴儿般的睡眠。

这绝对是我半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觉，没有做稀奇古怪的梦，凯莉没有叫醒我，宿舍走廊里也格外安静，一觉睡到大中午，最后是饥饿感唤醒了我。

“唔……”我从枕头上抬起脸，“几点了？凯莉？”

我的脑子缓缓启动，手摸了摸柔软的被子和床铺，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

我怎么在宿舍床上？

我什么时候回宿舍的？

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我有一点懵，连带着脑子的启动速度都变慢了，我用手撑起上半身，背靠在床头，努力回忆昨晚我睡着后发生了什么。

记忆断片在我枕着凯莉睡着，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希尔达？你终于醒了！”坐在电脑椅上的凯莉滑着平行出现，“我打游戏都不敢出声音，可憋坏我了！”

“我是怎么回宿舍的？”我转头问凯莉，总不会是梦游回来的吧？

“是那个叫彼得帕克的新生把你抱回来的，”凯莉挤了挤眼睛，她凑近我，“公主抱哦！”

我将凯莉的脸推开，“帕克？”

凯莉连连点头，“我本来准备把你叫醒的，但是帕克说你肯定是太累了，还是不吵醒你比较好。”

“然后他就主动把你抱回寝室了，”凯莉说，“我看他身板挺瘦的，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啊对，也是他说让我声音小一点，免得吵到你了。”凯莉拍拍胸，“看你睡得这么好，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没想到竟然是帕克帮我挪回寝室的，但是我对凯莉说的一点也没记忆了。

找时间再向他道谢好了。我心想。

“我们中午吃什么呀？”凯莉问我，“我想吃炸鸡！”

“那就吃炸鸡。”我顺着凯莉说。

凯莉：“好耶！”

凯莉非常速度地下单外卖，看来为了不打扰我睡觉，她也饿了好一会了，没怎么思考就果断地决定了想吃什么口味的炸鸡，怕不是早就在脑子里报了几十遍菜名了。

一个小时后，我和凯莉在寝室里吃完午餐，我提议道，“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难得一整天无事，连着忙了大半个月，我也需要出学校适当放松放松。

“好呀！”凯莉立马就应下，“正好最近《正义联盟》上映了，就看这部吧！”

听到这个电影名我眼角抽了抽，这部电影是八个月前开拍，正义联盟授权的官方电影，据说电影盈利一部分会用作慈善，专门帮助在超能力者有关事件中受伤的普通人，另一部分则会用在填补联盟战损。

凯莉不是喜欢钢铁侠么？按理说不是会更喜欢复仇者联盟？

干嘛要去看对家的电影！

凯莉看出了我的疑问，“你想太多了，”这句话一般是我对凯莉说，“看《正义联盟》当然是因为最近电影院上映的其他片子都是大烂片。”

有一说一，这个理由很合理。

凯莉在线上买好电影票，我换上一身简洁的白上衣配黑色牛仔裤，外面套上一件卡其色的风衣。

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我随意地扒拉了下额前的碎发，确定我的发际线没有因为我糟糕的作息而后退。

还好，我的发际线十分令人安心，暂时没有后退的迹象。

我和凯莉手挽手来到学校附近商场里的电影院，周末的电影院里人不少，其中许多是附近学校里的学生。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凯莉说，“希尔达是喜欢蝙蝠侠么？”

我：“嗯？”

“你的眼镜架上印着蝙蝠标志，发绳上也有蝙蝠，实验室的水杯上也有蝙蝠标志……”凯莉一边说着一边凑近我，仿佛是在描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啊，是啊。”我坦然，其实要说“喜欢蝙蝠侠”并不太合适，我将布鲁斯视作亲人，将蝙蝠侠视作导师，这其中的情感并不是能用“喜欢”来概括的。

“你不觉得蝙蝠很可爱么？”我临时扯了个“喜欢”蝙蝠侠的理由。

凯莉像是见鬼似地后退三步，“蝙蝠哪里可爱了！”

我坏心思地朝着凯莉大跨一步，“下次抓一只给你看看！”

“不要啊啊啊！”比格尖叫，比格逃跑。

我笑了笑，逗凯莉非常解压，所以是我的日常放松活动之一。

“希尔达？”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转过身，“帕克？”

“叫我彼得。”抱着一大桶爆米花的彼得说，“没想到这么巧，你是刚看完么？”

“还没开场呢。”我解释说。

“不给我介绍一下么，彼得？”站在彼得身边的男生笑着问。

他的身高比彼得略高，一手拿着一杯冰可乐，身穿毛呢大衣，一头棕色短发整齐地梳向后面，一眼看去像是哪家有钱人家的贵公子。

事实也的确如此，“哈里·奥斯本，我最好的朋友，”彼得介绍道，“她是希尔达·德维尔，我的学姐，她是康纳斯教授的学生。”

“你好。”我和哈里握握手。

奥斯本这个姓氏我并不陌生，毕竟诺曼·奥斯本的名字在“美国阔佬资料大全”里排在前五位，想不注意到都难。

不过我记得布鲁斯好像不是很喜欢诺曼·奥斯本这个人，我还住在韦恩宅的时候，大概六七年前，诺曼向韦恩企业提出想要合作的打算，布鲁斯让卢修斯出面拒绝了诺曼的合作提议。

布鲁斯不喜欢诺曼·奥斯本的具体理由我并不清楚，但是我想布鲁斯自然是有他的想法。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眼熟？”哈里问，“我们见过吗？”

诺曼的儿子总不会也看过“美国阔佬资料大全”吧？

“可能因为我长着一张大众脸。”我绕过了哈里的疑问，“对了，昨晚谢谢你送我回寝室。”

“不客气，”彼得说，“我才应该谢谢你帮我处理伤口。”

我和彼得互相道谢完，两人双双陷入沉默，我不知道应该聊什么，彼得显然也找不到话题。

“好了，今天的‘谢谢’浓度已经超标了，”哈里说，“我们该进场了。”

“我们也该进场了，希尔达！”逃跑回来的比格蹿了出来，“你好，彼得！”凯莉自来熟地向彼得打招呼，“还有不认识的帅哥。”

等到走进影厅，我才发现我和彼得是同一场，更巧的是我的座位就在彼得的座位边上。

“要来点么？”彼得将爆米花桶往我的方向递了递。

“我想吃！”凯莉越过我，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

爆米花桶里堆得小山般的爆米花山尖尖被削平，“不好意思，”我看着爆米花桶里的“平顶山”，“她就是只随心所欲的比格。”

彼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的室友是只比格？那你平时的运动量一定很大吧？”

“你说的没错，所以接下来不要再给她任何吃爆米花的机会了。” 我一本正经地说，“吃太多的话精力会过于旺盛。”

凯莉：？

电影还有五分钟开场，彼得口袋里突然传出手机铃声。

“是梅婶，我接个电话。”

电话？

这个关键词触发了我睡着后一部分遗忘的记忆，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屏幕后发现有一个未接通讯和一条语音留言。

未接通讯来自布鲁斯。

我点开语音留言。

“学校的情况怎么样了？有空记得给我回电话。”

“还有，电话是不会睡觉的，希尔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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