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沐浴。”千乘怜舟压抑着眸子中的不耐，抬眼对傲箩道。

特别奇怪，沐浴便沐浴吧，和傲箩说什么呢？偏生这么个举动，由千乘怜舟做来，就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好像所有的任性、不合理，由千乘怜舟做来，都是理所当然。

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便出现在了浴池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个看上去差不多十几米长宽的水池，池子中是温热的泉水，池面飘散着淡淡灵气，很明显，这是一池灵泉水。

站在水池边，千乘怜舟便那样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好像就等着她做些什么一样。

但在那句话后，便来到浴池的傲箩，其实还是有些懵，不过她反应也快，因为在之前杂役处的时候，虽然没有具体学，却也是知道一些，伺候人沐浴嘛。

纵使傲箩只是一个二等杂役，之前还是最低等的杂役，需要学习的内容中，压根便没有这些，可该知道的东西，却也不会一无所知。

带着些许犹豫，傲箩试探这伸手解开他厚重的外衣，看着对方好像发呆游离的模样，傲箩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虽然在这一幕发生前，傲箩并有听过，有谁伺候过对方洗澡。

他最为出名的，便是每天沐浴的时间长，不过兴许也是因为这样，才花的时间长吧，她将千乘怜舟身上穿着厚重的外衣解下，出乎意料，这么件大氅即便是对于练气九层的傲箩来说，居然也有些分量。

若换一个方面来说，那他究竟得多轻呀，原本傲箩便知道对方很瘦，却也没有想过这点。

许也是看到了傲箩的吃惊，然后便听——

“上面有防御的阵法。”千乘怜舟解释，随之便是伸手将那厚厚的大氅翻了过来，指着那大衣服下摆的位置开口：“这阵法，能抵出窍以上修士一击，因为我没有灵力，所以只能用上品灵石来替代。”

怕傲箩不理解，继而他又解释道：“因为普通灵石能存的灵气有限。”

“不过这东西，最主要还是用来维持住身体的机能。”

“除了在灵泉中，我基本离不开它。”这句话，千乘怜舟说的很平静。

对于上品灵石，傲箩是知道一些，只是从来没有见过，毕竟一块上品灵石的价值，便等于差不多一条普通的灵石矿。

普通人一辈子纵使再怎么努力，又哪里碰得到。

虽然知道这些宗门弟子的身价一直非常贵，可无论经历过多少次，看过多少回，傲箩还是依旧会被这种事情所震撼。

按照那个重量，想也知道，这件衣服上面所镶嵌的上品灵石，定少不了。

面对这一幕的傲箩，心中多少吃惊不提，而脱下那件大氅，在那件大氅下，他穿的其实并不是特别厚，简简单单的一件里衣。

因为之前在用灵气给对方缓解不舒服的时候，便有过接触，傲箩知道，是手感非常顺滑的，反正傲箩是没有穿过这种。

但知道归知道，当他脱下大氅的这刻，也是第一次见。

质地非常白，甚至带着淡淡宛若月光一般的荧光，一般人是不敢穿这样的衣服，毕竟压不住。

皮肤的颜色深一些暗一点，碰上这种颜色，都会很丑。

偏生穿在千乘怜舟的身上，连这么件衣服都成了陪衬，在这一刻，他便站在那里，赤着脚，黑发扑散在身后，长及脚踝，这般的模样，有那么瞬间，甚至让傲萝甚至都不敢看他。

“怎么了？”他问：“快点，会冷。”

也是在这句话下，傲萝才伸手去解对方的腰带，这也是她没有经过正常杂役训练的原因了，真正的杂役，在面对这一幕的时候，压根便不会有什么反应。

傲萝没经历这些。

何况，在这个年纪，除了和施厌，她多少也有了些男女之别了。

人大了，算自己没什么在意，周围人也会告诉她应该在意。

于是在做出这么个动作后，几乎是按耐不住，她觉得面上有些热，她是个女孩子，千乘怜舟再怎么样，也是个男孩。

在这一幕下，傲萝不敢看他。

对此千乘怜舟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只见傲萝伸出手，带着些许颤抖的解开了对方的里衣，然后看到的一幕，却让傲萝瞬间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因为他太瘦了，在这件里衣之下，肋骨条条清晰可见，纵使有着那件大氅，种种铺垫在前，看见这一幕的傲箩，还是有着种近乎触目惊心的感觉。

“很丑么？”千乘怜舟的反应，倒是很平静，那双金色的眼睛中，竟是波澜不兴。

好像很早便知道，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一样。

说来也奇怪，他拒绝别人伺候时，便是为了避免这幕，可自从之前在傲箩面前狼狈过起，他好像便不在意自己这难看的一幕，暴露在她面前。

好像也没多难过，甚至没有去打量傲箩的表情，他自顾自的，径直将剩下的衣服脱了，走入了浴池。

傲箩是过了许久，才跟上去，她在池子边，伸手为那个少年清洗着那如同海草一般长长的头发，在傲箩这么做的时候，千乘怜舟就很乖顺。

他趴在池边，任由傲箩如何摆弄的那种。

偏生也是这么个动作，却能清晰地让人看到他背后的脊梁，肩胛，肋骨……

傲箩用灵花露给千乘怜舟清洗头发，洗着洗着，便发现有头发顺着她的动作脱落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的傲箩是怔住了，因为他的头发很长，所以当这幕发生的时候，特别明显。

倒是千乘怜舟瞥了眼，无所谓道：“丢了便是，没什么的。”

想也知道，这么瘦，身体又不好的人，有些这样那样的问题，这都是很正常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当这样的一幕发生在千乘怜舟身上，好像就特别的让人难以接受。

而让人更加难以接受的是，为他搓澡的时候，那种骨头根根分明的感觉，其实看的时候就很明显了，真当去洗的时候，那个接触的感觉…傲萝甚至都不敢用力。

因为她怕碰到都会碰坏了。

哪有什么肉呀。

皮下便是骨头……

在傲萝下到池子里，做着这件事的时候，他便闭着眼睛趴在那里。

此时再看千乘怜舟，便会有一种发现，在他的头发被打湿了之后，那张唯一好看的脸，也是下陷的。

很难说什么感觉，傲萝为他清洗着身体，只是洗着洗着，又停了下来。

而在这一刻，千乘怜舟睁开一双带着些雾气，又脆弱的眸子问她：“为什么…不继续？”

为什么呢？因为……

许也是看出了傲萝的在意，他突然笑了，因为那双眼睛，他的模样一直是有些妖异。

可在这一刻，在浴池中，明明不着寸缕，却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是有几分清纯，只听：“别怕，我不会有反应。”

他是这样说的，然后抬起那双总是恹恹的眼睛，好像没什么兴趣地瞄了自己那地方一眼。

怕傲萝不相信，他还伸手摆弄了一下：“我试过的。”

他说的很随意，随之更是牵过傲萝的手，覆盖在他的脖颈上：“你摸摸。”

“别人十四岁，基本都有喉结了。”他像是索然无味般说着这话：“我也十四了。”

“…什么都没有。”

而在傲萝的手下，千乘怜舟的颈部给人感觉很纤细，仿佛随手可以折断，是难以言喻的脆弱。

“你那是什么表情？”在这句话下，傲萝知道，自己定是流露出了不该出现的表情。

可此番发生的一幕，给人的感觉实在太震撼了，哪怕傲萝其实并不经人事，对这方面也没什么了解，但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多少也知道一些。

她怔怔地看着千乘怜舟，直到他说出这句话。

想控制表情，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就、太惊异了，完全无法反应。

在这一刻的千乘怜舟也有些烦躁，说句难听的，若是换一个人，敢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定是能将对方的眼珠子都给挖出来。

偏生看着傲萝，他却只觉烦躁。

咬了咬口腔内的肉，他的心上突然便生起了一股怒气。

有那么瞬间，千乘怜舟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背叛了般，他突然便想狠狠地掐住眼前这人的脖子质问。

“啧。”最终却是失了力，不感兴趣地瞥了她一眼。

没有理会宛若震惊的傲萝，背过身，他往灵泉的中间走去，这一刻的灵泉，依旧飘着灵气。

飘散的灵气，甚至将这人的身边，都带上了些许白晕。

千乘怜舟背着身，闭着眼，浸泡在池水中，按理来说，灵泉的温度是热的，可他感觉冷。

他的喉间却像是哽住般，又觉得恶心。

感觉到眼中的暖，他觉得很烦，随之索性沉到了池底，在灵泉中他睁着眼睛看向外面的世界，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压抑，而又光怪陆离。

其实大氅很重，他快撑不住了。

好烦。

好累。

好…恶心！

……

而一直处于震惊的傲萝，也是在这刻才回过神来。

水面上一时间没找到人，望着这一幕的傲箩是有些急，然后便看到了沉入水中，黑发蔓开的千乘怜舟。

近乎瞳孔紧缩的，她道：“你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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