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抢头牌

廊桥那端站着的人令北忻微微一怔,方才他还见她与山猪妖在一块。现下出现在这里,莫非她也要寻那物。

两人相顾无言,短暂地对视后都将目光放在纸蝶上。纸蝶追逐片刻后,交叠在一起,绽放出巨大光芒。

银河两端星辰,天青与皎白,争相向光芒处奔来。

北忻出现在廊桥之际,阿檀便开始调动周身灵气,光芒乍现,她似离弦之箭几步一跃,眼见着指尖就要触碰到光芒下玉色一角,脚上突然多了一分阻力。她低头,北忻眼眸澄澈不见喜怒,紧抓着她的脚踝。

“松手!”

回答她的是白光一闪往上,阿檀成了他的垫脚石,借着她的力,北忻直接飞跃过阿檀头顶。

“多谢小四姑娘信主。”

这一拉阿檀如落蝶翩然下坠,整个人几乎贴近地面,张成了弓字形,双脚一前一后找到借力点。阿檀眯着眼见北忻成功取到光芒下的东西,利落甩出腰间的菩提花鸟纹檀香囊。细长的香囊链带拴住了北忻的手,随后阿檀掐了个诀,长链向内收缩,紧紧套住他的手腕。

北忻拿到令牌还未仔细端详,手腕倏地被链子拴住,链子四周隐约有阵法生成的符文。因着符文加持,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失力,到手的令牌从手心里掉落。

阵法师大多都是以守为主,她的阵神出鬼没,带着攻击又像小猫挠痒,点到为止,控制的极好,少有阵法师能做到,且这阵也并非是三界阵法师中广为流传的。北忻棕色眸内的光深深浅浅,嘴角和眉尾细微的上扬,和他预料中的一般厉害。

阿檀接到令牌,召回香囊,想将它收回原来的大小。连着捏了两次诀,香囊不见动静,链条上的指环也牢牢套在她的无名指上,一时竟然没法将它脱下来。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下一刻,香囊链条诡异地自己舞动了起来。北忻被拉力从空中扯下,急速地朝阿檀靠近。链条的长度一直可以自由变换,本来三米长的链条,骤地缩短。

两米,一米。

半米。

链条拉力极强,如脱缰的野马,阿檀根本反抗不了。眼睁睁看着两人的手腕不受控制地碰撞,手掌贴着手掌。

阿檀的手本也生得修长,极具骨感,现下被北忻衬的格外娇小。细链收缩到短短几厘米,她的指腹刮过北忻的手指,她已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拼命咬着牙关抵抗,可贴着的宽厚手掌却卸了力,他的手指从她的指腹尖端擦落,摩擦过第一个指关节,接着第二个指关节。明明是贴着指关节而过,她却背脊一麻,汗毛倒立。接触并非点到为止,他的指腹扣在她的手背上,掌心与掌心中间的最后一丝空气出逃。

阿檀被手心的温度烫的头皮发麻,身上毛孔舒张,夜晚的寒霜覆上肌肤,体内筋脉升起燥热感,这莫名又奇怪的体验让她不由分说地朝着北忻的面门袭来。

“小四姑娘信主,这是在下的新袈裟,别扯坏了。” 北忻偏头侧身一躲,这一击擦肩而过。

“好你个假法师,给我松手!”

阿檀握着令牌,准备再教训他,抬手又被他抓住手腕。这一抓,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寸。北忻跌入淡淡檀香里,眼前人横眉怒视着他,因气极一丝青丝贴着雪肤,落在嫣红唇边。

“小四姑娘信主,在下是出家人。”

像印证他说的是假话,左手腕上的菩提念珠浮现闪过微不可查的荧光,拉力再次加剧,两个人的上半身不受控制贴近。

阿檀还未回过神就被拉着跌入北忻怀里,头顶传来一声闷哼,他胸口硬邦邦的结实肌肉撞得她半边脸生疼。脸颊下是单薄法袍透出的温热,她的一只脚又踩上他的鞋尖。

柔软的身子撞入怀中,北忻嘴角微僵,澄澈的眼里有了一丝错愕。阿檀看似挣扎,从北忻的角度却只能看见炸毛的发顶,一次又一次扫过他的脖颈,痒痒的。他局促地吞咽,喉结随之上下起伏,眸内的暗流抑制不住的形成漩涡。

阿檀脖颈青筋暴起,努力挣脱北忻的怀抱,什么出家人,强行握住她的手,半边身子和她贴在一块的出家人?恕她见识浅薄,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假法师。

阿檀不知她的动作让暗流掩盖了尖锐的暗礁,浩浩汤汤的水快要溢出堤岸。

北忻出声喝住:“别动。”

这一声来的莫名其妙,空气短暂凝结,他稳住声音掩盖泛滥的暗流:“令牌在吸收你的灵力。”

不待阿檀验证,廊桥骤然开裂,俩人齐齐坠落,青白交织在一块,犹如方才交叠的纸蝶。

风从耳边刮过,拂去阿檀脸上的燥意,她冷静下来凝神听风速,他们下坠入狭长的露天甬道。

风声渐止,察觉到距离地面已没多远,此时她在下,他在上的姿势让她眸光一闪,用脚钩住他的小腿,用力一转身。北忻在她的脚攀上来的那一刻就明白她想做什么,自然是不让她得逞。

两人一来一往,谁也没有讨到便宜,齐齐侧摔在地上。这一摔,让将两人紧拉的手分开来,令牌成一道优美的弧线甩入侧边漆黑通道里。两人相视一眼,翻身跃起,一边朝通道靠近,一边缠斗起来。

阿檀本欲用香囊对眼前的假法师发起攻击,回想到刚刚的异常,脸色一沉。北忻自是知晓她在犹豫什么,眸子里含着笑,短短几招率先挣脱出阿檀的桎梏。

他的笑意让阿檀火气更甚,也不再手下留情,双手结印,一个小型阵法在北忻的脚下生成。

“引月华,借霜寒,困。”

阵法只是让北忻脚步一顿,并不影响他继续前行。但下一刻,他神色一敛,地面上升起缕缕寒气,阵法已成,一个呼吸间他的脚背漫上霜花,接着双腿开始丧失知觉,不能动弹。

阿檀结束结印,立马朝令牌方向奔去。困于阵法的北忻不见急色,调动灵力将双脚的霜冻变成蒸汽挥发,一点点蚕食阵法,稍有见色后抬手朝阿檀的背影释放出一招灵力。

袭来的红色灵力带着风刃,阿檀充耳不闻后边的攻击,任由它落在背脊上脚步一趄,忍着背脊上的灼烧,几个大跨步朝令牌奔去。

北忻破阵后,衣袂翻飞,很快追了上来,一前一后,她稍有分神即刻会被赶超。两人都想要此物,令牌只有一块。关乎师姐性命,这个她要定了。

阿檀神色凝重加快了脚步出了通道,一间石室出现在眼前,黄衣黄发少年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的正是他们刚刚争夺的令牌。

贸然出现第三人,两人俱是一怔。这叫什么,螳螂扑蝉,黄雀在后,阿檀没好气地睨了北忻一眼。

两人异口同声道:“交出来。”

黄发少年本好奇看着令牌,被阿檀和北忻这么一呵斥,整个人像只受惊吓的兔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捂住胸口:“干什么突然吓人。”

他满脸的心有余悸,看清来人是一女子加一法师后,长呼了一口气,小声嘟囔着:“还以为是鬼,原来是人。”

阿檀乍一见到黄衣黄发只觉眼熟,待看清他脸后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用灵气喷她一脸的炫富骚包。

好你个小子,落我手上了。

她神色更加冷峻,从芥子囊里召出一把利刃,冷漠无情地架在少年脖子上。

“拿给我。”

黄发少年脖子上突然贴上冰冷的利刃,阿檀的气势太过唬人,他措不及防只能笑呵呵地开口:“女公子别激动,我皮肤娇嫩,见血了多不好。”他用手指轻碰着刀刃,偏着脖子往右边移着。

他还未移动多少,右边颈侧多了一根法杖。顺着法杖望去,白衣法师面无表情拿着法杖,语气不带一丝起伏:“给我。”

左边是狠辣女魔,右边是泣血法师,给谁他的脖子都要移位。

黄衣少年面露苦色,眼见两人的眼神越发狠戾,眼睛咕噜一转结巴道:“大师、侠女别动手,这就……给你们。”说完朝后面一抛。

令牌随着他这一甩,在石室上碰撞几番,掉落墙角。阿檀还没上前,一束强光自墙角爆发出。金色的阵符从墙角开始向外扩散,不出一会儿布满了整了石室内。东南角的石墙颤抖起来,墙体往外移动,簌簌灰层抖落,一道供三人并行的过道出来了。

阿檀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入内,北忻紧跟随后,见两人都进去了,黄衣少年这才拍了拍衣裳,不慌不忙地从地上起身。随着三个人身影消失在过道口,入口处恢复成原样,石墙完好如初。

阿檀辅一踏入室内,壁上的烛火刷地窜起火苗。房间正前方,两个硕大的青铜貔貅镶嵌在墙上,除去没有捣鼓夸张的妆容,和她在排行榜上见到的两张小像如出一辙。

阿檀和北忻站定在密室内,没有轻举妄动。黄衣少年捂着脖子走到两人中间,瞥见墙上的青铜貔貅,跳脚道:“我去,这啥玩意。”

他四处环视,见密室四周旁无他物,揉着胸口疑惑:“这不会就是新推头牌吧,三危楼坑小爷呐。”

“花了小爷四亿灵石,以为是两个貌美如花的天仙,结果就两个大笨青铜,有没有搞错,小爷不玩了。”他嘀嘀咕咕,没好气地转身离去。

刚踏出三步,密室刮起一阵阴风,壁上的烛火熄了一大半,室内忽明忽暗,咔嚓咔嚓的石壁声回荡在空中,灰尘四起。

片刻后,阴风暂停,颤抖的烛火趋于稳定,阿檀睁眼便见黄发男子悬浮在空中,脸正面怼着壁上两只青铜貔貅。

作者有话要说:黄衣黄发少年:就是说,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