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又是快跑两步来到他们身边，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嘿嘿一笑，晴霜这才看清她长什么样子，一双剑眉，眼眸黑亮，是很英气的女孩子模样。

“大家都是一起的，当然要共患难了！”白璃言之凿凿道。

“谁跟你一起的啊！”萧翊之坠在队伍最后，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实在不想再跑了，停下脚步弯着腰大喘气，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

可是他刚一停下，那鸿泽道人在后边抬手就要给他一掌，吓得煜衡回身拽了萧翊之一把，地面上瞬间出现一个掌印。

眼见鸿泽道人已经将他们当成了一伙人，煜衡心中止不住的生自己的闷气，跟萧翊之待久了都变傻了，刚才他们脑子一时没转过来，竟然跟着白璃跑了一段，这下被千松谷盯上了。

晴霜站在煜衡旁边，看着鸿泽道人满脸怒火的模样，掌中光华闪烁再度朝这边袭来，便微微伸手向前一挡，那道人眼神一凝，似是判断出眼前女子并不简单，硬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攻势，向后倒飞出数丈。

他落地之后面色不善的紧盯这边五人，释放出灵力笼罩了这东城门一整片区域。

晴霜觉得他确实还挺强的，应该和那天那个栾姜差不多，看来人界也还是有些实力还可以的人。

不过……她偏头看了白璃一眼，这只小白鹰修为普通，为何要当着这人的面去破坏那高台？

本来在鸿泽道人朝他们攻击的时候，白璃在心中大喊完了完了完了，没想到这个姐姐竟然这么强，轻轻松松就吓的那老道士不敢再动。

白璃搓着手凑上前来小声说道：“神仙姐姐，你太厉害了吧！还好我们是自己人啊！”

“去去去，谁跟你自己人！哪有自己人给我们找麻烦的！”煜衡往晴霜前面一挡，隔绝了白璃的视线。

“哎，我刚帮你们处理了那个小道士，你们就翻脸不认人，我这才不是找麻烦！都是周梁国和千松谷的错！”白璃恨恨地瞪了一眼那个飞云台的方向，继续道，“我这不是气不过，才来报复他们一下！”

白璃最后一句话喊得声音很大，鸿泽道人也听到了，他冷哼一声道：“我们修建高台，与你们这些小妖有何干系！我们仙门向来仁慈，若你们妖族不主动侵犯人族，便不会对你们进行过大规模的灭杀，如今你自己送上门来搞破坏，休想再逃！”

可惜他只是嘴上硬气，眼神一转，看晴霜还安安静静的站在那，便没有动作。

晴霜听到白璃说报复一词，突然就想起来之前那股怨气，不是单纯由那些奴隶散发出来的，似乎有一部分，属于那台子本身，而且在高台坍塌之后，又有新的怨气诞生，虽然这些都很淡，她还是可以感觉到的。

她与归山族的怨气纠缠多年，但早已习惯体内封印的存在，从未深究过背后缘由，如今看着白璃和那道士彼此面上都有愤愤不平之色，她觉得奇怪，为何这两人都认为对方有错？

这也是人间百态吗……晴霜看了一眼白璃，想到她之前帮自己处理了那个谭良。

她右手平举，手心向上唤出玄华镜，又看了一眼鸿泽道士，微微闭眼，转瞬之间便带着他们这几人离开了。

鸿泽见那小妖那一行人瞬间失去踪影，屏气凝神再仔细检查一番周围，发现那些人确实已经消失，便只好阴沉着脸返回。

待他回到飞云台的废墟处，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然惊动了王室，负责工程建设的司空已经亲自到现场来处理后续事宜。

飞云台坍塌，数十丈高的架子倒下来压住了许多来不及逃跑的匠人，如今士兵们正在奋力挖掘，争取多救一些人。

鸿泽看着此地惨状，眉头深蹙着向在那边指挥的司空走去。

***

城外十里的小山丘上，一片银光闪过，晴霜带着众人出现。

白璃瞪大眼睛张着嘴，一脸崇拜的看着晴霜：“神仙姐姐！你真的是神仙姐姐吧！这空间穿行的法术，世间可没什么人会啊，你轻轻松松就带着我们这么多人跑了这么远哇！”

晴霜默默地收回玄华镜，她不会空间穿梭，只不过玄华镜掌时空之力，她可以使用罢了。

“好了，你可以说说，那股怨气是怎么回事了。”晴霜静静盯着白璃，等待她的答案。

白璃一愣，怨气？什么怨气？

“你要报复什么？”看她疑惑，晴霜又补充了一句。

“你说这个啊，哼，我不是带着那个小道士送去我远房亲戚家嘛，我直接去了他们住的那片山林，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白璃说到此处，双手一叉腰，气鼓鼓地继续道，“我发现那山林上光秃秃的一片，我亲戚搬家啦！我可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他们，他们跟我说这周梁国为了修那个破台子，砍了好多树，他们住不下去啦只好搬走，刚到新的栖息地又不适应，族中好多小鹰还因为这个生了病，我气不过就跑来把那台子砸了嘛。”

晴霜仔细听着，回头望了望成镐的方向，怨气……是因为失去家园而产生的吗？她突然又想起来栾姜，栾华一族也被迫离开建木林，甚至还被屠戮几乎灭族……

怨气如此频繁的产生……不是什么好的兆头……晴霜微微闭上双眼。

煜衡听了白璃的话，有些生气，听晴霜那个意思，那些怨气应是鹰族怨恨凡人而产生的，他非常能理解，要是有人拆了他的房间让他回去当野人他也会这样的。

“我们去你亲戚族中看看。”晴霜对白璃说道，怨气的产生可能会影响到凡界神器的封印，她不能不管。

白璃以为神仙姐姐要帮她们的忙，连忙点头答应，带着众人往南飞了一段，来到一处平原针叶林。

她是直接带着大家从鹰族之中降落，本来还在林间玩耍的小鹰一见外人的到来，纷纷躲了起来。

“他们之前被那些凡人吓到了，你们不要介意。”白璃叹了一口气。

鹰族族长见到白璃带人回来，便上前询问情况，白璃兴冲冲地跟他说这些人是来帮忙的。

晴霜没说话，族长就当她默认了，也兴冲冲地跟他们控诉周梁国凡人的过分行为，他还说那些凡人曾带着修仙人士来驱赶他们，族中也有伤亡，简直是欺鹰太甚！

“等我们休养生息，恢复一些精力，定要找那些人去算账的。”族长恨恨地说着，晴霜能感觉到他的怒火最终化作丝丝缕缕的怨气慢慢散去。

煜衡和萧翊之附和着族长，跟他同仇敌忾，三人聚成一堆说着周梁国的坏话。

晴霜晃了晃脑袋，有什么在远方呼唤她……

猛地吸一口气，她转身飞离了这片树林。

她飞得快，众人都愣住了，还是煜衡先反应过来，叫萧翊之和方楚兮在这里等一下，赶紧追着晴霜飞去。

晴霜又回了成镐东城门外，她的感觉没有错，这城中怨气更重了。

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晴霜抬脚向城中走去。

“晴……霜……你怎么了？”煜衡急匆匆地赶来，有些气喘。

“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回来看看。”晴霜微微低下头。

煜衡不清楚她什么情况，只得默默跟着她进城去。

城东，二人见到了数名哭喊着跪趴在废墟上的人，他们呼唤着自己亲人的名字，拼命地扒开断裂的木头，即便双手早已被刺破，鲜血淋漓。

还有很多人围着一个周梁国官员和之前那鸿泽道长，七嘴八舌地大声道：“之前去伐木的时候便遭到那些妖怪的袭击，死伤人数众多！如今他们再次来犯，司空若是不将那妖怪一族剿灭，如何对得起因此死去的兵士和匠人！”

鸿泽道人沉声对着众人说道：“诸位放心，除灭恶妖正是我辈修道之人的本分，我千松谷绝不会放任不管。”

那边纷纷扰扰还在持续，晴霜都没有再听下去，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脑海中浮现出了千年前天静崖的流云晚霞。

煜衡跟上她，眼前闪过鹰族族长瞪圆的眼，耳边充斥着周梁平民们愤怒的声音，他突然后悔刚才说过的话。

二人默默地顺着主街走着，日光逐渐西斜，不知不觉间又到了之前的市场处。

煜衡一直沉默着，晴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是觉得这人界生灵实在是复杂，她想赶紧解决神器之事回到神界去。

这里还是充满了落冥的气息，但是……晴霜垂眸思考一番，快步向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室外食肆走去。

一个人影坐在那正呼噜呼噜的吃面，正伸着筷子想要去夹前面的小菜的时候，突然感到阳光被遮住了。

那人抬头，煜衡一愣，宿青？他跑到这里来了？

宿青看到晴霜站在桌旁居高临下看着他，咧嘴嘿嘿笑了笑，身形一闪就想要跑。

可晴霜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来，直接把他按回了座位上：“你想要吃霸王餐？”

煜衡听她这么说，噗嗤一声笑出来，仿佛之前什么复杂的情绪都随之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