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agraph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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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正常人，这个时候应该把母亲的骨头找个地方埋葬起来，但这里是流星街，把垃圾从一座垃圾山移到另一座垃圾山没有意义。

索性奇犽也没有问，作为杀手世家指定的下一任继承人他早就对死人司空见惯了吧？

二区不像三区有落脚的地方，几乎没有可以供人走的路，唯一有的路也是靠大量的人踩扁了垃圾形成的。

返回的路上我压抑着怒气给狸狈多打了电话。

我说之前为了外人跟他闹别扭是我不对。

我说以后我们还要在一起过一辈子，别继续冷战了。

信号在相隔千万米的距离里断断续续，我传递过去的声音估计也是时轻时重，听起来像由于他的冷淡而导致的满腹委屈。

他见我服软，对我的态度也温和了下来。

我说我想要见他。

但是狸狈多都没有问一下我现在人在哪里，只是说他赶不回来，他要明天才能回家。

我冷静不下来，在飞艇上的每一秒钟都让我如坐针毡，我干脆站起来在供消费者休憩的地方不停踱步。

“大婶，你别晃了，我头晕。”

我才转了三圈奇犽就扶额，不是都说猫不会晕？

我换了个方向准备走出大厅去别的地方，被他叫住：“……哎呀，不是！你回来！”

我：“？”

猫猫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也不知道我这么为他设想他怎么还不乐意了：“航程时间缩短不了，而且你也不知道狸狈多在哪儿，着急也没用。”

理是这个理，可我就是坐立难安。

“这样吧，我帮你查他人在哪里，你安静会儿。”

“我不是挺安静的？我又没有跟你说话。”

他用眼白瞅我：“我的意思是叫你坐下来别乱晃了！”

……就晃了两下有这么晕吗？

我在奇犽旁边的凳子落座。

小鬼头在摆弄手机，噼里啪啦键盘敲得飞起，好像在给人发邮件。

……该不会是利用他杀手家族的情报网在给我查资料吧？

从认识以来再到成为朋友，奇犽一直在帮我，要是跟他家里还拉扯上关系了，这份人情把我切一千块肉片拿去卖钱都不够还的。

我犹豫着，想说没关系就等明天吧：“奇犽，那个……”

“我有个朋友是友客鑫的帮派首领，叫他找个人不成问题，”对方好像答应了帮他解决找人的麻烦事，奇犽大功告成似地息屏了手机：“等他定位。”

除了谢谢我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知道奇犽喜欢吃甜品，于是我点单叫服务员把飞艇上售卖的各式点心都上一份。

猫猫鸡贼地说：“就买点吃的当谢礼？”

我接领子道：“当然不是，只要你开口我能办得到的都会去做。”

他都为我赴汤蹈火了，那我肯定也要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了！

餐品一份份端上来，奇犽这个挖一口那个挖一口，看着我拍胸脯打包票保证他说东我不会往西，他说前进我不会后退露出了灿烂的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噢大婶。不过我暂时没想好，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问你要。”

这么喜欢吃甜食牙还又整齐又白没有龋齿，两颗尖尖的虎牙都要发光了，我被少年过分阳光的微笑蛊惑，答应得直快：“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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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谎言被揭露之后，我是在友客鑫的一家赌场里找到我的男朋友的。

轮.盘转动的声音，叫着梭.哈将手中全部的筹码扔出去的声音，荷官催促着玩家下注的声音错杂交织，整个赌场里弥漫着烟酒的味道和人们的哭笑。

他的轮椅熟悉地让我头皮发麻。

狸狈多在玩轮.盘游戏。

输光了筹码的他懊恼地转动着轮椅的轮胎离开了赌桌，似乎是要去自动取款机那边取钱再去兑换筹码。

我看见他拿出了银行卡。

那张存了我们所有的钱，他说以后要用里面的钱买房子结婚的银行卡。

他不是说要把我的比赛奖金都好好存起来的吗？他就是这样保管的？

我想起那场他让我输掉的比赛，想起我被迫在弃权申明上签下的字，想起奇犽和小杰说相信我……结果就是因为相信我所以才输得精光……

……什么啊……男朋友在做什么啊？

自动取款机吐出了一张一张的纸钞，我看着狸狈多叠好，然后他转过身——

和我四目相对。

“桃桃？”

他有一刹那的惊慌失措。

我怒不可遏。

赌场里人潮拥挤得水泄不通，狸狈多的念能力施展不开。

我冲过去将他提溜起来，几个跨步推开了消防通道的门，一路下行出了赌场，把狸狈多带进了后面狭窄的小巷子里。

潮湿又阴暗的地方前面还有一堵墙，除了定时清扫街区的环卫工人没人会来，废旧又不起眼的空巷里可——太适合我们谈话了！

“桃桃，冷静点，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你先把我放下来……”

“好啊，那我们就一件一件事情慢、慢、说。”

狸狈多的念气要作用在物体上才能爆发推进力，没有了轮椅，现在手边也没有别的物体可以灌输他的气，他的战斗能力估计只有百分之三十，我靠体术也能控制住他。

我放开抓住他的后衣领子，把像是拎小鸡一样的男朋友放在地上：“你根本没去过流星街，是不是？”

他双手撑在地上，一点点地往后挪，直到背部贴着墙壁退无可退：“你也知道我行动不便，我……”

他有念，可以用气驱动物体，竟然还在诡辩说自己行动不便？

傻子才会相信他的说辞。

“你什么都没有做啊……说什么处理了我的犯罪现场，说什么把我的家都烧掉了……”

烧掉的是我的脑子和智商才对吧？在狸狈多眼里我就是个他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傻子。

“你听我解释……桃桃，我坐着轮椅怎么去呢？”

解释？解释什么？用一个谎言来圆他的另一个谎言吗？

“钱呢？你把这些年的钱都赌掉了吗！”

眼前和我一起生活了七年，捆绑住我大部分时间的男人，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

为什么呢？

“桃桃，不是的……你听我说，我是真的爱你……我来赌场是为了我们……”

如果真的爱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又怎么会这样对我？

幼小的火苗在身体里四处乱窜，窜到我的血管和神经里，像是被熊熊大火燃烧着一样疼痛。难以掩藏的哀伤和仇恨让我恨不得抽掉眼前这个人的皮扒了他的筋。

我是真的恨啊，我对未来所有美好的憧憬都被他毁于一旦。

他将黑暗中的我拉了出来，然后又将我推入另一个更黑更深的陷阱里。

我幻想中的那个家永远只是幻想，我永远都得不到。

“别再叫我的名字！你这个人渣！”

骗人骗钱骗感情，失落和忿忿将我撕扯，我忍不住朝着狸狈多的脸一拳砸了过去。

我的满腔怒火在他的脸上像是烟花一样爆开了，我听见他的鼻梁碎裂的骨折声。

有一道鲜红刺目的血液从狸狈多的鼻孔里流淌下来。

狸狈多被我按在地上，已经半晕过去了。

可是我的愤懑只有一拳，散不开也化不了。

我气极了，也失望极了，我托付了整个下半生的男人只是在利用我挣钱满足他的贪欲。

他就像是个垂钓者，在鱼钩上放了那么一点点鱼饵，我就甘之如骛地被他钓起来了。

我收回拳头举在空中。

浑身的气都被我挪到了右手的拳头上，我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和骨头充满了能量，这一拳下去绝对能让他的五官开花，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看着他的脸，落下去的拳头却拐了个弯，砸在了他脸侧的水泥地上。

迅猛的拳风吹动他的发丝。

他躺着的地方炸开了一个大洞。

狸狈多在挨了我一拳后变得了无生气。

但是没关系，他是装的。

我知道他用了坚，虽然这个应用技我现在还使不出来，可我能感应得到。

我俯下身，靠近他的耳朵：“一个亿，在把钱还给我之前，别想活着离开友客鑫。”

这么多年的拳赛打下来钱都是狸狈多在打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一共挣了多少钱，看在他救过我的分上，就拿一个亿不算多吧？

剩下的就当是……我欠他的。

还清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