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他是在5973项目第60次实验时加入这个项目组的，那时候实验体5973已经是现在这个状态。

助手对它的第一印象是，冷漠、暴虐，像只凶残的野兽，会杀死周围一切活物。

可现在，实验体5973不仅没有杀死这个女人，还把她从水里捞了起来。

和被水呛晕过去的许随不同，待在观察室里的人完整的看到了实验体5973的救援全过程。

它从金属箱中被释放，向所有人预计的那样朝168号游去，它的触手缠住了168号的手脚。

接下来就是撕裂，所有人都这样想，以往都是这样。

结果这回他们猜错了。

没有蔓延的血花，5973在水中停滞了几秒，接着居然拽着女人往水面上游，把她放到了金属箱的顶端。

它甚至还用触手给女人做了心肺复苏。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好几个实验人员的表情都崩坏了，一脸世界观崩塌的模样，这种冲击的震撼程度，就像突然发现自己家养了的狗居然会说话。

长久的寂静后，有人弱弱地说：“5973，是不是现在还不饿，把168号当成了储备粮？”

有人失控说：“这还是吃不吃的问题吗，你们没看到吗，5973居然在做心肺复苏，它有智力！它只是实验室产品，它从哪里学到的，我不明白，这怎么可能……”

这个新加入的实验成员越说越激动，语气错乱起来。

他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安保人员打晕了他，把他拖走。

其他在项目组待久了的实验人员都很快恢复了镇定。

实验体5973能思考、有智力，对这些老人而言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助手推了推眼镜。

他对5973第一印象是只知杀戮的野兽，后来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5973本来不在金属箱里。

有一天夜里，助手心血来潮到观察室里拷贝数据资料。

观察室的设备会在夜间关闭，但观察室的摄像头是常开的，他顺手就打开实验室的屏幕，想观察一下5973在做什么。

屏幕亮起的时候，助手头皮都麻了。

因为5973在看隐藏摄像头。

它从来都没有在有人观察屏幕时做出过这种举动。

在此之前，助手一直以为它不会思考，因为它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这种特点。

看着摄像头的5973，它在想什么？

隔着屏幕和5973那双银色的兽眼对视，助手冷汗都下来了。

把这件事汇报给谢思后，5973就被关进了金属箱里，那是特制的金属无比坚固。

实验次数越多，助手就对5973越感到恐惧。

有的时候他会有一种很离奇的想法。

他们这群人看似研究了5973很长时间，可实际上对它知之甚少，即便5973是他们项目组制造的产物。

5973不是野兽，它是只真正的怪物。

超乎人类想象的怪物。

助手看向谢思，发觉怪物的制造者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屏幕。

他听见谢思自言自语般低声说：“啊，你没有杀了她，为什么呢？”

许随想不通为什么怪物会救她，最终只能归结于这是个乐于助人的好怪物。

她试图和怪物沟通，侧对着水面自言自语，但怪物始终没有回应，许随就放弃了。

她说得口干舌燥，这里的水看起来就不能喝，外面的人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把她放出去，还是节省点体力。

坐久了身体有点麻，许随干脆躺下了。

这金属箱很大，足够她把手脚都伸展开。

发觉怪物没有伤害自己后，许随的心情就从恐惧转为担忧中带点好奇。

怪物是好怪物，但外面的人不是好人啊。不知道还会搞什么幺蛾子出来，许随担忧的想。

念头一转，又开始想水里的怪物。

恐怖片科幻片许随看了不少，各种异形鬼怪应有尽有，但毕竟都是虚假。水里那只可不一样，是活生生的怪物。

许随开始回忆它的样子。

上半身是个人类模样，虽然头发长长的，但身形来看是个男人，因为离得远，许随并没有看清他的容貌。

下半身乍一看上去是一团浓郁的阴影，不过好像有触手在浮动？

啊，许随脑补出了一个有人类上半身的大章鱼。

她歪了一下脑袋，视线就对上了一双银色的兽眼。

她脑补里的怪物半个脑袋露出水面，正看着她。

一人一怪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两秒钟。

怪物一声不吭地沉入了水里。

许随：？

怪物跑的太快，许随的“你好”就停在了嘴边。

没多久，一人一怪就再次对视了。

许随发呆的时候忽然有一种被注视感，扭头一看，怪物又把银眼睛露出水面对她进行观察。

如上次一般，一被许随发现，怪物就立刻沉入水里。

第三次、第四次……

许随：“……”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玩打地鼠游戏，她的视线就是一柄小锤锤，怪物地鼠在不同的方位出现 ，躲避着许随视线锤的攻击。

等下一次又感受到怪物的视线时，许随就不去看他了，反而把眼睛闭上。

黑暗里，人的听觉会变得更加敏锐。

大概等了几分钟，许随的耳朵捕捉到了轻轻的水流流动的声音。

怪物靠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