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嘿咻——”

“拔萝卜拔萝卜——”

“噢噢噢噢，又找到了一个！”

怎么说呢，在一个不太友善的环境里，发现属于自己母亲的脸被到处滥用，地下疑似埋满了各种大概是可以被称作实验体的东西。

正常来说，她应该是愤怒的。

但是……

看着正兴致勃勃自己刨了个坑挖头的五条悟，夏目秋穗是真的怒不起来，心里某一处像是被塞进去一块沉甸甸的冰块，沉重又带着寒气。

她只是……

想了一会儿，给自己的心情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形容词。

无奈。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吧妈妈，明明已经付出了自己能够付出的所有，明明已经变成了那些人口中的特级。

你变得比我更加强大了。

不用站在身后，用一种羡慕又嫉妒的眼神注视着我。

可是妈妈，世界上比我更加强大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比如面前这个明显没有把特级放在心上的白毛。

抬起手想理一下乱糟糟飘到了眼睛里的发梢，但手一动，夏目秋穗才惊讶地发现她的手一直和七海建人牵在一起。

指尖交缠，以一种格外亲密的姿态，交握在一块。

……

是什么时候牵住的？

大概是她被当面条甩来甩去的时候，七海建人过来接下她的时候，也有可能是她愤怒殴打五条悟的时候，打完他拉着她往旁边站了站，那个时候就牵上了吗？

七海建人的手很大，比起来，大约比她的手大了一圈，恰好可以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内。触感是粗糙的温暖，意外地不会让人抗拒，反倒是很自然地就让她接受了。

夏目秋穗感觉自己的脑仁在尖叫，这很难评。在工作中，她和异性发生接触，握手之类的根本就数不清，但她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心里就觉得她是在握一坨猪肉。没有恶意贬损的意思，而是如果工作需要，让她和猪握手的话，她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平静。

但是这不一样啊！

她突然就理解了小说里描写的那种，指尖发麻，一路向上的感觉。

好奇怪。

但又不让人讨厌。

“怎么了？”

七海建人其实也很不自在，他比她更早一步发现自己自然而然的动作，并为之纠结很久。松开的话，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合适自然的姿势，不松开的话……似乎又太快了一些。即便他们在一起的初衷是一次格外急速的接触，但并不代表目前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就已经亲密无间。

他们就像是两块突然被放在一块的吸铁石，关系亲近，却又需要磨合。

否则就无法彻底亲近的靠近。

他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上虽说没有看见什么明显的伤痕，但属于咒灵的咒力残秽在她身上萦绕了一圈又一圈。

浓重到他注意到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担忧。

“会不会有点冷？”

他问着，自然而然地开始脱自己的外套。

“还好。”

夏目秋穗并没有拒绝，主要是她刚刚在那边屋子里的时候，穿着的针织外套被溅上了黑色的液体，她不清楚这些液体会起到什么作用，所以迅速脱下了它。

之前一直没有感觉，现在确实是有一点冷。

带着香味的外套披在肩膀上，夏目秋穗想了想，冲着旁边的人伸出了手。

七海建人怔楞一秒，伸手又再度握住了她的手。

“我懂了欸，地下有好多一样的脸，掏出来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都有被咒力链接在一块。怪不得我进来之后，就没有感觉到咒灵在哪里，原来是藏在地底下啊。”从自己挖的坑里爬出来，像是小狗一样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泥土，依旧帅的十分突出的五条悟比了个格外帅气的姿势，“当当当，接下来就到我出场的时候了。”

“你们两个在旁边要给我拍照哦，我给你们表演一个……”

“欸？”

他发出了不悦的哼唧声。

“好过分啊。”

“我在下面那么努力，结果你们在上面谈恋爱吗？”

“辛苦你了。”七海建人硬邦邦地朝他道谢：“需要我送感谢信到夜蛾老师那边吗？”

“啊，那个倒是不用啦，但要是毕业生也可以的话，能帮我投个票吗？”像是突然响起来了什么，五条悟的眼神突然就亮了。

“呐呐呐，就是这个。”

“最佳教师年度投票？”

“是啊是啊，我可以超级棒的老师，我一定要是第一名才对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都那么努力了，可爱的学生们却从来没有给我投票过。”

五条悟信誓旦旦：“一定是这个投票太偏僻，他们都没有看到。我等下就转到群里去，让他们给我投票！”

“啊，对了，这个……七海的女朋友要进群吗？”

“我叫夏目秋穗，”互相自我介绍了下，夏目秋穗倒是蛮好奇的：“你们的学校群我可以进去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啦，反正也不是正经的那种群，只是咒……”五条悟被七海建人看过来的眼神堵住了接下来的话，“就是几个朋友之间的群啦。”

“那个还是算了，到时候我会请大家出来吃饭的。”七海建人摇头，用眼神示意不可以，“毕竟是学校的群，会涉及一些你们咒术师的工作内容。我和夏目是普通人，不太适合过多参与，否则对你们来说也会带来麻烦。”

“对啊，这确实不太合适。”夏目秋穗回想起自己普通人的人设，险险刹车，并投了一个心虚的眼神给七海建人。

啊。

好像他（她）没有发现呢。

五条悟的眼神落在这两个人身上，诡异地转了一圈后又收回。

熟悉他的人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想说点什么但又自己憋了回去。

不会吧？

他们都看不出来的吗？

恋爱会使人智力下降？

那他可就先跟着不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