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颂颂发怒

雪园之中,一时万籁俱寂,只有煮酒之声。

风颂盯着罗暮衣,凤眸却似那凝住的冰。他怔怔地看她,一向冷若冰霜的脸,出现一丝裂缝。

“……阿浮?”

罗暮衣却继续痴痴道:“阿浮师兄,你何必这般唤自己的名字?好笑,好笑……”

她又蹭着风颂,却被风颂一把推开。

风颂看向她的目光,已如浸了冰。

他上下扫视她,如在审视和判断什么。

罗暮衣:“……”

风颂怎么也是和她处了十年的道侣,对她有些许熟悉,若是让他发现了她在装醉,那便不好办了。

她继续软着身子,靠近他,贴着他,揽住他。她又低声哽咽道:“师兄,我好伤心……”

“……伤心?”风颂却几乎在瞪她了。

他似在隐忍和沉思什么,紧抿嘴唇,说话与回应,也远比过去久。

他闭了闭眼。

“你死后,再没有伴……伴侣……”罗暮衣揽着他的脖颈,用从未有过的沉醉沙哑声道,“比你合意了。”

“我想你。”

她说罢,埋下头,落泪。她如一个醉鬼,东倒西歪,泪浸湿了风颂的狐裘。

饶是如此,她还是怕风颂发现端倪,把头低下,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然而,身前人四周的空气猛地冷了,似那冬天的霜。

罗暮衣蹙眉心道:说到这个地步,风颂能明白她在说什么吧?能理解“替身”这层意思吧?

她的手,却突然被抓住了。

罗暮衣暗暗一愕,却也继续维持那烂醉的模样,倚在风颂身上,还低笑起来。

而风颂抓住她的手,那一向几乎听不到的气息,变得沉重,手指有力,也如铁扣。

罗暮衣暗地皱眉。

风颂却突然松开手,猛地推开她。

啪!

罗暮衣的背摔在雪地上,不痛,但也能让她皱眉了。

“……师兄!”罗暮衣却呢喃着,如在撒娇,是在风颂面前不曾有的话语。

风颂背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脸色,却看到他的“万寒”,似都融入风雪,整个人冰冷无加。

他背对她,握在“万寒”上的手指节分明。

他回头瞪了她一眼,却又低头闭眼。

随即,整个人消失。

“……师兄!”

“师兄……你去哪儿了??”

罗暮衣怕风颂回来,继续装醉。她软倒在竹几边,低低喊了几句,直到属下过来,她才睁开了醺罪的眼。

“主,这是风君,让送来的解酒汤……”

罗暮衣喝了解酒汤,眼中醉意才去。

“风君呢?”她装模作样地问。

“风君出来后,直接回清雪宫了。但是……”

“清雪宫”是风颂宫殿的名字。

“但怎么?他出来时……脸色怎么样?”

宫人小心道:“风仙君走时……脸色极不好看,或者说,是从未见过的难看。看上去,似因为什么极生气。也不去外阁,不见其他宾客。”

太好了。罗暮衣听到这处,就知道自己这戏没白演。

风颂已懂了她话里的潜台词:

她一直念着“阿浮师兄”。他的气味像“阿浮师兄”。她心中谁也比不过“阿浮”。

这些串在一起,他已能得出:她心中有“未忘之人”,他,有可能是替身。

而凭罗暮衣对风颂的了解,风颂虽然不喜欢她,以他的傲气,悟到这一层,是绝对不会再来找她了。

这种事,对他是侮辱。

罗暮衣却觉得这样便好。好歹道侣一场,他们也没大仇,分开时太难看也不好。她就不祭出画了。

罗暮衣面上,却是懊丧地揉了揉头。

“主,方才发生什么了?”

“不记得了。”罗暮衣甩了甩头,“我似乎……见他放松,喝醉了,就说了什么……但我不记得说了什么了。”

说罢,罗暮衣为了试探,还派人把剩下的羊脂饼还有灵果送到风颂的清雪宫,只道让他好好吃下,晚点给他送来更多好东西。

但不久后,宫人来报:“主,那些东西……那些东西,都被风仙君派人丢出来了!”

“丢?”

“是……都被扔在雪地里。”

“主,风仙君的弟子还说,还说……”宫人似不敢说。

罗暮衣道:“还说什么?”

“风仙君……如今不想见魔主和魔主宫里的人,让魔主您的人……别去叨扰。”

“……”罗暮衣闻言,简直要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太顺利了。

她却揉太阳穴,负手起来,似也对此困恼,语气有几分不耐烦:“‘不叨扰’,好个‘不叨扰’!他风颂又如此说?那就如此办!”

说罢,她正如过去和风颂闹矛盾般,气呼呼地负手走回自己的寝宫。

过去,罗暮衣和风颂如此矛盾后,她总是会去找风颂,要么逗弄他,要么强扣他,或者心情好时直接示好,二人总是不久又重归于好。

许多人都以为这次也会这样。

但罗暮衣很清楚,以后,不会如此了。

……

魔域南领地,望北台的人都隐隐察觉到不对。

魔主和风君似产生了矛盾。

这在过去不是没有过。但七日,七日了,此二人全无交流。

过去的传闻中,魔主和风君不是一向床头吵架床尾合的吗?

怎会如此?

只见清雪宫终日大门紧闭,风君不见魔主的人,也没有松动的迹象。

魔主那边,过去早就想法子要么逼风君来见她,要么直接上去找人,吵一架继续和好,如今也全无动静。

似乎他们就要这么僵持下去。

这状况维持七日了。

“魔主……如今领地都在议论,说……说,此次情况和过去不同,风君似要失宠了。”无瑕在罗暮衣身后道。

罗暮衣听到这句话时,正蹙眉盯着手中的线报。

若不是因“烈毒入心”的线索难寻,她焦灼无比,她恐怕都要被此话逗笑。

“风颂失宠?”罗暮衣冷冷道,“这词冠上他倒是奇怪。他也从不在意这些。”

“主,恕属下多言,属下也想问,主如今对风仙君是……”

罗暮衣最近没少受人旁敲侧击地试探,无瑕是她亲信,也问得最大胆。

罗暮衣想了想,凉凉出言:“他不是一直不满被强留望北台,想那骞生桥修好便和离么?”

“我的想法是,强扭的瓜的确不甜,我吃着也烦闷,便和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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