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姚迦躲开视线,笑的甜蜜,“你起开,还没结婚呢。”
于廷嗤嗤的笑,“这有什么难的,明天我就拎着聘礼压王府去。”
她看了看他,还是那样玩世不恭的少年模样,可是眉宇间却多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细纹。手指触到,他微微颤了颤,握住了额头上的那只手。
“最近很累吧。”姚迦心疼坏了。
他牵着她,走去卧室,“觉得我辛苦,就过来帮我啊。”
她立刻想到那天在于廷公司,他说的那番话,这会终于琢磨出点味道来。
“你打算让我辞职?”她警惕的斜他一眼。
两人眼神对上,他的脸色莫名冷下来,“你这是什么反应,是觉得我要害你吗。”
“结了婚,整个光合都是你的。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心动,反而还要执着着苦哈哈给人干活。”
“是欠虐啊?还是舍不得谁。”
简直越扯越远。
姚迦想解释,又觉得她说的任何话他都没听进去过,简直对牛弹琴。索性闭嘴。
这时,赵晓丹又发来消息:“怎么没来?”
她脸色悻悻,合上屏幕,抬脚,“我出去一趟。”
他一把抓住她,“干嘛去,这种时候你觉得我会放你走?”
最后,两人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争吵。她其实早就厌倦了这些,也学会了自动进入屏蔽模式,忽略掉那些刺耳的声音。
只记得临走前,他说的那句话,却没来由在心上狠狠敲了一下,“还是那句话,冷暖自知。就那一点工资,在单位还没有话语权,跟你那个小男友分了就更不好过了吧。你现在有男朋友,有老公,能给你后顾之忧,让你坐上别人企及不上的位置。姚迦,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啊?”
“人说的对啊,你到底在不满什么啊。”被窝里,赵晓丹拿手刺她。
“光合现在虽然还只是个小公司,但是照现在的势头看,以后肯定会做大。到时候你可是上市公司董事长夫人,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好吗!”
姚迦白了她一眼,“夸张,这梦做的可还行。”
“夸张啥,就算不做大,就现在这个规模也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你是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我说真的。”
姚迦斜她,纳闷道:“我记得你以前对他意见很大啊,怎么现在反而替他说起好话来了。就那么现实?”
赵晓丹不以为意,“倒不是现实,你想想,你跟了他那么多年,等于把自己的青春都喂进去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有点成就,咱没必要无缘无故放弃啊,对吧。”
姚迦脸色正经起来,“你觉得,我们真的能结婚吗?”
“开玩笑,不都求婚了,你也答应了。”
姚迦心里复杂,她想把那些疑虑都告诉她,可是她一定会说她心思太重,想太多。于廷也不是那么不挑的人,谁都能上。她太不信任他了。
她的确不太信任他,她甚至觉得,两个人是不是真的不合适,现在已经处处是矛盾,结婚以后呢,恐怕会暴露更多问题。
于廷这人仿佛手眼通天,一下子就找到了她的踪迹。一路上,还抱怨不停,“翅膀硬了是吧,这结了婚要是还一吵架就去找别人,那还得了。”
“咱们自己的事,就关起门来自己解决,非得跟别人学个什么劲啊。”
姚迦听不下去了,反驳,“我没有学。”越想越憋屈,眼泪不受控制。
于廷背对着她开车,听到抽涕声,回头,有点被她搞蒙了,“这就哭了?我也没说什么啊我。”
手握住她的,晃了晃,“行了,别哭了别哭了。你也知道,我一急起来就刹不住车。”
姚迦甩开他的手,用衣袖擦了擦泪,最软弱的时刻,竟犹然升起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感,“你对你公司的女下属也是这样的态度吗?”
于廷眸光一变,侧脸看向她,“什么意思。”
“我说,你对你们公司的其他女同事,也这样发脾气吗。”她重复道。
他神色莫辨,看了她好几秒,才缓缓开口,“工作上有疏忽我同样会忍不住,不论男女。”
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所以我对你来说和那些同事也没差啊。”
他看她半晌,想说话,又突然噎住。移开视线。最终什么都没说,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年底忙碌,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情,时间更像是被推着走,不知不觉就迎来了春节。
春节前别的都可以耽搁,唯独同学聚会必不可少。今年的确像于廷说的那样,人到的很齐。往年因为疫情没能回来的那些同学今年都赶了来。
“怎么样,婚都求了,这日子也该定了吧。”
包厢里,老同学们人手一娃,气定神闲的探讨姚迦和于廷两人的终身大事。
虽然预想到这会是一场大型催婚秀,但是真正面对这一刻,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
姚迦低着头,只顾着夹菜,完全不敢抬头与她们交流。
她低下头,给赵晓丹发消息,“你到底还来不来。”
那边立刻就回了过来,“你不知道吗,我今天有个非常重要的会,去不了了。”
姚迦咬了咬唇,回她:“叛徒,只我自己在这,尴尬死了。”
赵晓丹:“不是还有于廷在吗,怕啥。”
她没再回,余光里,于廷斜睨了她一眼,默默将手覆上她的。
“说起这个,当初咱们上学那会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俩能修成正果。”有人说。
李郡忙驳了回去,“你这话说的,是祝福人的吗。”
大家开始哄笑。
那人性格大大咧咧的,丝毫不畏李郡的嘲讽,“怎么了,还不能嫉妒了?想当初咱也是于廷的追求者之一嘛,哎,我当初要是再坚持坚持,这会说不定也是你们光合的董事长夫人了哈哈哈。”
李郡笑着淬她,丝毫不给面子,“这话我可录下来了啊,一会军儿上完厕所回来,我给他放一遍。”
“你敢!”她瞪着溜圆的眼,要拔刀。
在场的人都笑得不行。
笑声渐收,眼看着话题转向了别处,沉默中,于廷冷不丁冒出一句,“原本计划是过完年两家见面,商量订婚的事。”
“呦—”大家齐喊。
“动作够快啊。”
这事他没跟别人商量过,就连姚迦都吃惊的看着他,怕场面再多些微词,也不便再深聊下去。
又陆续上了一些菜,一伙人吃的正尽兴,突然灵光一闪似的,有人兴冲冲开口,“怎么没见白薇薇啊,我记得她不是也回来了吗?”
姚迦夹菜的手一抖。
“老白你是不是没邀请人家啊。”
这次同学聚会的主要联络人老白一脸无辜道:“邀请了啊,她也说了会来。”
“那怎么没见人影啊。”
“那哪知道。”
姚迦没忍住,将眼神移向身旁的男人,他脸色如常夹着菜,没看出来有任何的波动。
“再催一下吧,看是不是忘了。”老白又给白薇薇打了电话。
外放的嘀嘀声还没响几秒,就被对方挂断。之后,一道声音从门边闯了进来。
“在这呢,别打了。”
众人转头看去,白薇薇一身白色蓬裙羽绒服,半马尾高高扎起,妆容还是那么大胆,妖冶。
她手捧玫瑰走过来,在桌前停下,声音曼妙,“听说有喜事,所以特地准备了花,耽搁了点时间。大家不介意吧?”
姚迦背对着她,越听这话越不对劲,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她只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转头一看,白薇薇把花举在她眼前,“姚迦,恭喜你们。结婚那天别忘了通知我。”
姚迦的眼神下意识向于廷瞟,寻求他的帮助,于廷钉在凳子上,脸上没太大波澜,只是唇角微拧,看上去有点别扭。
白薇薇也同样倔强的盯着姚迦,眼神不偏不倚。
姚迦手略迟疑,慢慢递过去,接住。轻轻说了声,“谢谢。”
大家都知道她和于廷那点过去,也就没张罗着让白薇薇坐他们附近。
白薇薇入座,身边的男人看上去情绪有点低沉,沉默着,令人捉摸不透。
新人入场,话题自然离不开这份焦点。
有人问白薇薇现在谈恋爱了没,她羞赧的抿了抿唇,直言不讳,“算是在接触吧,在挑选。”
场上吁声四起。
有人大惊小怪道,“挑…选,看来我们家薇薇很抢手嘛。”
李郡握拳堆在唇角,重重咳了声,大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霎时间,包厢里鸦雀无声。
当着前任的面这样调侃,的确不太合适。
不能再继续,众人索性就把话题移到了别的地方。谈论各自职业的艰辛,叫苦连连。慢慢的,又不知怎的把话题引到了男女那点事上。
老同学张瑶最近刚和相恋五年的男友分手,也许是结束的不太愉快,微醺状态下张口闭口就是对渣男的痛斥,“我算是看透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在场的男人一愣,纷纷看过去。
张瑶毫不避讳的怼了回去,声音醉的明显,“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这帮臭男人。”
在场的女人对于男人吃瘪简直喜闻乐见,笑的不行。
可在这场嘲笑里,唯独一人,没跟着附和,反而举起酒杯,跟张瑶的酒杯碰了碰,语气也晦暗不明,“我同意你,每个女人都以为自己才是对他来说最特别的,可到头来,才发现,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女人啊,动情就是不幸的开始。”
大家一边认真聆听,一边面面相觑,一脸对八卦的好奇。
“薇薇,怎么,有故事?怎么感觉你挺伤感的。”有人接腔。
白薇薇轻抿一口酒,淡笑着摇头,故作洒脱道,“没事,都过去了,不值得。”
越提醒自己不值得,就越不甘心。
同是女人,白薇薇的心理活动姚迦再清楚不过,不管是真情流露也好,故意为之也罢。都不过是想让那个男人听到罢了。
那个男人…
正经而坐,有条不紊夹着菜,时不时还还给她夹过去一些。
如今算是沉稳了不少,隐藏的功力也跟着见长。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真过去了?过去了怎么还喝那么多。”有人关心道。
白薇薇又酌了一口,这次比刚刚饮得更深。忽的趴在桌上,额头压着手臂。
半晌没有动静,看上去像是睡着了。有人要起身去关心她,她却又在这时,突然小声抽涕起来,
姚迦心里一揪,所有人也都跟着紧张,问,“薇薇,你怎么了?”
白薇薇抬起头,手轻扶额角,白醉半醒的呢喃,“王八蛋,你TM就是一个王八蛋。”王八蛋三个字说的异常用力。
“谁啊,谁王八蛋。”大家都懵了。
她没理,似进入到另一道真空境界,“我真是后悔,早知道会被这样对待,我根本不会念你那么多年。我所以为的,都是假象。”
她边倾诉边哭,语气令人心碎。
她又勾唇笑了笑,“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幸福,祝你和她永远都不会…”
话没能说完,于廷嗖地站起身,“白薇薇你闹够了吗?”
空气中响起七零八落的惊呼,众人几乎失语。表情仿佛错过了一个亿,都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想骂直接过来骂,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这打迷语指桑骂槐,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笑的更深,带着憨憨的傻气。盯着酒杯,眼神眯起一条缝,片刻,撩眼,魅惑地看着他。
“想知道为什么吗?”
眼神却在这时突然犀利起来,一字一句道:“因为…你!不!配!”
于廷握紧拳,胸膛重重起伏着,额头上青筋暴起,都出了汗。眼看怒意几乎要掩饰不住,下一秒,他猛地向后一踢。脚凳与瓷砖剧烈摩擦,突然“呲啦”一声响。
大家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他点了点李郡,脑袋向外一晃,示意出去。李郡不敢在这时候搞叛逆,只能灰溜溜跟在身后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