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地道
谢翎不见了?
原本午夜空无一人的街道就很渗人了,同行之人还意外消失,这谁绷得住?
傅黎后退一步想要离开,后背却撞到了什么东西,像是一堵紧实的墙,但触感又有些柔弱,傅黎汗毛直立,刚要忍不住叫出声,却被人一手捂住,惊恐转头后发现,原来她刚才撞到的是谢翎。
似是有些气恼,傅黎无声的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他刚才去了哪里。
谢翎没有回答,毕竟他们现在杨氏药铺的门口,位置过于明显,他带着傅黎来到一侧更为隐蔽的树丛间,怀中之人微微挣扎,少女柔软湿润的唇瓣在他手心里摩擦,手上异常的触感让他身形一僵,猛地松开了手。
对上少女微微嗔怒又带着疑惑的眼神,谢翎轻咳一声:“里面有几个仆人在搬东西。”
“你刚才去了哪了?”
“屋檐上。”
“好吧…我在门外也听到脚步声,他们在搬什么?”
“他们两人一组,把几个大缸从前院搬到后院的仓库里,缸口盖着布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谢翎说着便从一旁的树丛里拖出两个黑影,只听“咚”两声,两个仆从的身体倒在地上。
“不过,我们可以进去亲自看看。”少年边拍着倒地的两人边笑着。
谢翎笑得“爽朗无害”,他正要把侍从的衣服扒下来,好似想到了什么,手中动作一停,便让傅黎背过身去。
见傅黎转身,他便继续手中的动作,将其中一件并未沾土的侍从外衫递给了她。
傅黎背身并未看到身后的事情,接过外衫便直接套到了身上。
走到杨氏药铺后院的高墙外,正想着该如何进去,只听谢翎说了句“失礼了。”,就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抱起,来不及反应便已经飞了起来。
这是傅黎第一次体会轻功,感觉十分新鲜,风呼啸在耳边,眼睛被刮的有些看不清视线,她本应该害怕失重感,但是腰间炙热的手掌此时稳稳托着自己的腰,充满安全感,少年强劲有力的心跳隔着衣服都听得十分清楚。
他们落在杨氏药铺后院一侧的墙角下,整理了一番衣服,二人模仿着其他仆从的样子,就近选了个大缸准备搬。
傅黎屈身,使出全身力气才微微移动了一下大缸的位置,更别提搬动了,全靠谢翎一人,她只是在对侧摆了个样子。
不过也正是如此,她有更多机会偷瞄四周的情况。她发现这些大缸上面盖着的布颜色并不同,分别有白、黑、红三种颜色。
而且那个储存大缸的仓库,它的大小明显放不下那些数量的缸。
难不成有里面有密室暗房之类的?
她和谢翎对视一眼,对方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一起抬着缸向仓库走去。
“你们俩站住!”一个穿着管事服的人朝他们走来。
傅黎的心提了起来,难道他们被发现了?她看了眼谢翎,对方倒是神色如常。
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不安,换上一副“职业假笑”。
“大人。”傅黎粗着嗓子,换做一副男声说道。
“你们叫什么名字?”那人上下扫视着他们问。
“回大人,小人叫苗四,他是我哥哥苗五,从岐山到此没几日,多谢大人赏我们哥俩饭吃。”刚才为了以防万一,傅黎对着那两人使用了扫描技能,提前熟悉了二人的身世。
“哦,我倒记得收了俩岐山的,你们这缸布没挤绳,沾了湿东西坏了你们赔?”
傅黎连忙装作一脸惊恐的低声道歉,正要下跪认错,却见那管事厌恶的挥挥手,像是怕傅黎的手碰到他鞋子似的。
“你们这种山中野夫,做事毛毛躁躁,能在这干活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要感恩戴德,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出错,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滚吧!”说罢便背手离开。
傅黎忍不住朝那人离开的方向爱吐了吐舌头,这管事装模作样,还是个“地域黑”,着实让人讨厌。
正巧对上谢翎探究的眼神,怕是刚才自己说出那兄弟二人的信息让他起疑了,不过现在也没时间解释,谢翎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二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他们找来绳子,傅黎趁着封口的机会,偷偷掀开盖布朝里看去。
大缸内部竟然被分成了几个小间隔,里面放着不同种类的药材,傅黎并不认识,于是趁着无人,从每个间隔拿出了几粒药放进囊包里。
两人将封好口的缸搬进仓库,仓库内左侧摆着的是和他们颜色相同的白布盖缸,右侧则是几排黑布盖缸,唯独没见红色布盖的。
谢翎顺着地砖轻轻敲击地面,最终停在一块砖旁边冲傅黎点点头,现在能确认这间仓库确实有密室,只是不能贸然打开,动静太大惹人注意。
只能等着有红布盖缸抬进来的时候,密室打开后想办法跟着进去了。
傅黎身材瘦小,可以躲在墙旁的几排大缸后,只是谢翎怕是无法在仓库里藏身了。
见傅黎打算自己进到密室,谢翎紧锁双眉并不赞同,但时间容不得思考,眼见那外面的管事正往仓库走,傅黎咬唇一把把谢翎推了出去,自己快速躲到角落里,藏在两个大缸的缝隙间。
正巧下一个进到仓库的两人抬着的正是红色布盖缸,那管事也随后来到仓内,傅黎见他走到那块砖上,分别在四角顺时针敲击了三下,之后听到地下齿轮滚动的声音,随着几声轻微的脆响,砖旁的地面开始微微移动,不久便出现了一个正方形的地道。
那管事便指挥着两个仆人走了下去,见三人消失在地道中,傅黎蹑着脚走出,听了片刻确定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于是也抬脚跟了下去。
地道两侧湿漉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没有灯光傅黎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傅黎感觉到两侧的墙壁有明显变化,好像人为的涂抹了一层东西,这层东西吸收了土壤中的湿气,地道中的空气逐渐变得干燥起来,前面不远处出现了火光。
傅黎放轻脚步,走到前方的油灯下,借着光向前看去,只见前方的通道不再狭窄,而是开阔成了一片大空地,里面除了摆满了红色布盖的大缸,还有几个人在倒弄东西,傅黎看不清那是什么。
贴着墙再往前走,一个不注意,膝盖磕到一个铁物上,傅黎吃疼的一把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低头想看看到底碰到了什么东西。
不看不要紧,一看直接让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是个长方形的铁笼,而里面全是死了的老鼠尸体,扑面的恶臭伴着老鼠各种凄惨的死态,差点没让她吐了出来。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堆死老鼠啊!!!
傅黎双腿发软,强忍着不适想要离开这里,可她惊悚的发现,前面还有许多这样的铁笼,里面全是大大小小、死态各异的老鼠尸体,有的甚至因为放得太久而腐烂流脓。
这是捅了老鼠窝吗!!!
傅黎在心里大叫,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她现在的位置离那些倒弄东西的人很近,这次终于能看清他们在做的事情了。
那些人选取了不同的草药,然后研磨打碎混合成小丸,再把它们喂到老鼠口中,然后会有专门的人拿毛笔记录小鼠的样子。
这个情景和她上生物课时的样子十分相似,看来他们是在做试验。
但是他们的试验目的是什么?
看着那些人手中的本子,里面应该记录了关键的信息,如何才能拿到手呢?
思索间,地道的尽头突然有人大喊,“发水了!这些罐子不能受潮,快抬上去!”
片刻间地道里乱做一团,傅黎趁乱从地上拿起一本揣进怀里,正准备混到抬缸的人群里。
突然一个声音从她背后响起:“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方才那个记录本子的人,对方此时正一脸疑惑又谨慎地盯着她的腰间看。
傅黎猛然发现,地道里的人穿着和她不同,他们的腰间都带着红色带子,似是一种特殊的象征。
而像她这样身穿普通衣服的人,即使抬缸进来,也只是把缸放在门口,不会走到这样深入地地方。
怀中如今还藏着东西,绝不能被抓住!
“水浸到缸里了!”傅黎猛地指着那人后方大喊。
果然那人一听便立刻回头,傅黎趁此机会逃到墙边,掀开一个布盖直接跳了进去,那缸里全是大大小小的黑色药丸,和刚才桌子上的丸子类似,但傅黎如今管不了那么多,她扣上布盖,静声等在里面,外面响起刚才那个记录人员的怒吼声。
不一会,自己所在的缸好像被人抬动,傅黎在里面艰难的保持平衡,突然觉得自己头脑有些昏沉,胸腔有些憋闷,但她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
颠簸持续了一会便停了下来,一声沉闷的声响,外面的人应该是把缸放到了地上,傅黎侧耳听着外面没了声音后,便偷偷掀开布盖,发现自己已经在仓库外,身边全是被搬出来的其他缸子。
傅黎瞅准时机从缸中跳出,脚下有些发软,可能是蹲在里面太久的原因,傅黎使劲摇了摇脑袋保持清醒,她混入来往的侍从中,想要寻找谢翎的身影,当走到刚才翻墙进来的地方,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对方也看到了她。
她刚要招手示意,却看到谢翎脸上的表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谢翎露出如此惊慌的神色。
他好像在对自己说什么,但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视线变得越发模糊,鼻间湿润润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她伸手摸了摸,却见到自己双手满是鲜血。
她这是怎么了?
大脑似乎无法再思考,视线逐渐变黑,身体直直向后倒去。
在闭眼的最后一刻,她好像看到谢翎飞快跑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