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这一顿饭,是吃到月牙儿挂到庭院里那颗枣树树梢才完,主簿喝到微醺,腆着大肚子在贾牙人相送下,坐上马车,回家。

在马夫赶车前,主簿是掀开帘子,叮嘱了一句:“办事一定用些心,不要打探太多,和别人也不要多嘴,我和贾兄弟是老交情了,才啰嗦几句。”

“是,大人,小女记得了,不会去打探不应该打探的事情,做事方面,您知道,我一向是妥帖的,不会将事情办差了。”贾牙人保证道。

“恩,上心些,这事情办好了,你也不要去和吴娘子过于频繁的来往,她牵扯到的,不该是你能够牵扯的,小心引火上身。”主簿本来不想说,怕贾牙人好奇去打探,不过又一想,还是提点几句,与她丈夫有点交情,总不能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搅进来。

至于提点了,对方是不是还要搅进来,那么便不是主簿该关心的了,谁选择,谁尝苦果。

贾牙人恭敬道:“是,日后只要不是吴娘子来找小女,小女便不会主动去寻她。”

放下车帘子,主簿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和马夫道:“回吧。”

马车轮子咯吱咯吱压着青砖铺就的路,马儿脖子下的铃铛在行驶过程里发出清脆的铃响,贾牙人是目送着马车远去,才往家走。

一路上,心里琢磨着,这吴娘子肯定是有来头的,主簿大人都如此小心,还主动去和青五爷谈,吴娘子背景定然是非同小可。

而有这等背景,却为何要我去打点衙门呢?

贾牙人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世的吴娘子以死,她认识的,是穿过来的,而且是没有这一世吴娘子记忆的穿越者。

想不通吴娘子这么做的用意,贾牙人是叹息一声,想不通就不想吧,将酒楼的事情帮着吴娘子弄妥帖之后便离着远一点,不牵扯进来。

趁着夜色回到家,贾牙人洗漱一番,躺在床上,脑海里思考着,明天该做的事。

本来按着她的安排,明天是要见青五爷的,现在主簿将青五爷那边办妥帖了,她明天就不必去了,那么便去见见厨娘吧,把厨娘领着去见见吴娘子,让她考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她酒楼的大厨。

累了一天,晚上又陪着主簿吃了点酒,贾牙人眼睛闭着闭着,头脑里渐渐不能思考,一个混沌,便睡了过去。

直到鸡鸣声儿,贾牙人才惊醒,赶紧起身,她今天得先赶路去见厨娘,还得带厨娘来见吴娘子,晚一点,可来不及。

她起来没多久,女儿也起来了,贾牙人道:“我这就出门,你带着弟弟在家,听你祖母的话,不要四处疯玩,知道吗?”

“知道了,娘,会乖乖带着弟弟的。”

“恩,娘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好吃的。”贾牙人急急忙忙去马厩,将一匹棕色杂毛马牵了出来,套着马车,出了门。

颠颠行了一路,到厨娘所在的镇子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一个大院子里,挤了有五户人家,嘈嘈杂杂,孩子满院子跑,有那妇人,扯着嗓子喊。

进了这院子,不由得就皱起眉头,吵得慌。

贾牙人寻到其中一户,问着门口的孩子:“你娘在家吗?”她之前来的时候见过这个孩子,知道是厨娘的儿子。

本来坐在板凳上,看着满院子孩子嬉闹的李源儿,见到贾牙人,往后缩了下肩膀,等听到贾牙人问娘,快速的从板凳上站起,往屋子里跑:“娘,娘,有人找你。”

贾牙人摇头,这孩子还是这么怕见人,他娘为了他操碎了心。

哎,可怜见地,这孩子也是因为自小没了爹,加上娘又忙,被人欺负了也是躲起来哭,久了,就和别的孩子不合群,每次都是躲在一边看。

厨娘听见自己儿子喊,搁下手里的事,擦干手就出来了,一路上还教训拉着她裙子的儿子:“你看看你这孩子,怎么不叫人,叫一下人又不少块肉的。”

“哟,贾娘子啊,快里边请,这孩子,也不说说是谁来了。”厨娘见着贾娘子,高兴坏了,她这几天待家里,虽然自上次主家那里出来,有攒了银子,但总是不能放心,还是得早点找到下家才好。

现在贾娘子过来,看来是有头绪了,厨娘是想着,只要找的主家靠谱,每月的月银比上一家少点,也不是不能做。她带着个孩子,还是得有多一点积蓄来的安心,就这么在家坐吃山空,她是很不安的。

“今儿个有空吗,和我去县城一趟,上次不是和你提过,有个酒楼想请厨子,我见你厨艺不错,就提了一句,她想见见你,考究一下厨艺。”贾娘子没往屋里去,实在是怕耽搁了时间,这一来一回可费不少时间呢。

厨娘听说有戏,忙道:“有空,天天都有时间,怎么,是约了今天吗?”

“是的,约了今天,既然有空,那么你快收拾收拾,跟着我走,你儿子也带着吧。”贾娘子知道,把李源儿丢家里,厨娘是不会放心的,贾娘子自己也不会放心,所以是带着一块去最好。

“好好好,我换件衣服就来,源儿,你去拿壶茶给你贾婶子喝。”厨娘身上的衣服有点不适合见人,有些地方打了补丁,在家穿穿还好,穿出去就不太可以了。

“不用,不用,早上喝了豆浆,满肚子的水,这会儿哪里喝得下茶。”

厨娘换衣服很快,出来后牵着李源儿,跟着贾娘子登上了马车,一路往县城去。

一边赶路,贾娘子一边问道:“这事情如果定下,你就得住县城里了,你娘俩,那个酒楼还是能够收拾一个住处,我和吴娘子说说,你住那儿就当看酒楼。”这娘俩也不容易,另外租地方,太过费钱,不如把酒楼收拾个地方出来,娘俩也不要好,能住就行。

本来厨娘还是有些犹豫到底去不去县城的,在镇子能够找到下家是最好,毕竟租个地方,她也要花钱,她每月月银可不算多啊。

今儿听见贾娘子的话,满心里高兴,厨娘感激道:“哎哟哟,真是谢谢贾娘子了,这事情劳你费心了。真有个住处,我和源儿,也不讲究,囫囵能够住下,有个容身之处就行了。”

贾娘子道:“没事,吴娘子是个好心的,这事情一准能成。”

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快午时了,一点都没耽搁,到酒楼去,约了是在酒楼见的,吴彩儿是特地买了些菜过来,就是让厨娘在酒楼这儿做,看看她的手艺。

吴彩儿等了好久,她一早就过来了,虽然贾娘子说赶路会耗很多时间,但她总怕别人赶过来她还没有到,让别人等着,那样很不好,索性就是吃过早饭,就过来了。

过来也不是干坐着,跑去厨房,将厨房收拾了一下,这么些天不过来,已经是落了一层灰,锅碗瓢盆也得洗一下。

等贾娘子她们到的时候,吴彩儿是将盛水的缸清洗了,正要去打井水。

看着领着人进来的贾牙人,吴彩儿道:“这一路上辛苦了,快坐下歇息。”笑着对厨娘道:“真不好意思,刚刚只顾着打扫了一下,忘记烧点水,你们且缓缓,我去烧水。”

贾牙人哪里肯让吴彩儿再费事,拉着她:“快别,都到中午了,喝什么茶,让李娘子做饭是要紧。”

“你们不要歇息一下吗?”

李厨娘上前接过水桶:“不用,一路坐马车过来,坐一路,得干点活活动活动。”不知道水井在哪:“吴掌柜的,这取水在哪里取?”

“什么掌柜不掌柜的,李娘子随贾娘子喊我吴娘子就是了。”吴彩儿领着她走:“取水在后面,我是听见声儿过来,应该把水桶搁后面的,傻乎乎的还提到前面了。”

刚刚听见声儿,吴彩儿是着急忙慌的出来迎,忘记把水桶搁在水井那儿。

李厨娘打了水,挑到厨房,她还是有把子力气,见着厨房案几上搁的菜,便道:“你们先去外面坐坐,我做好了叫你们。”

贾牙人没走,她卷起袖子,上前帮忙:“什么坐不坐的,这都快午时了,大家肚子都饿着呢,帮你打打下手,也没什么手艺,洗洗、摘菜还是可以的。”

吴彩儿肚子也饿,所以也是赞同:“贾娘子所言极是,三个人做,能快不少呢。”

李厨娘听了也没拒绝,确实是时间不早了,她也怕弄太晚,让主家饿着肚子会不高兴。

李厨娘动作是很快的,做事利索,吴彩儿买了鱼、虾、猪肉、羊肉,还有各类蔬菜,两人帮着杀鱼切肉,李厨娘烧火,热锅,倒油,搁下姜葱,煎鱼,烧了个红烧鱼。

就红烧鱼这一道菜,便能看出了李厨娘的手艺,确实是好,那鱼,皮都没破,搁在盘子里,洒了几缕葱花。

不到半个时辰,是把所有菜都做了,这还是因为吴彩儿她们配合的不好,如果是找些熟手,那么速度就能更快了。

一桌子菜,所有人都坐着,吴彩儿尝了口,点了头:“很不错。”

李厨娘笑着道:“吴掌柜喜欢就好。”

“就是速度上还差点,你以前是在大户人家做的吧,这速度不太适合做酒楼的厨子。”快是比吴彩儿快得多,但拿酒楼的厨子来,还差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