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陆卿卿未置可否，“哦，是这样吗？”

桃夭生怕陆卿卿真的打算就这么留在摄政王府。

毕竟，从前，她那么和摄政王闹腾，都是摄政王府唯一的宠姬，若她日后醒悟了，当真准备缠着殿下不放，枕边风吹一吹，殿下当真娶她做王妃了，那可怎么行？

摄政王妃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年纪此处，桃夭急忙道：“姑娘，您难道忘了国相府里的杜公子了吗？您与他既然已经私定了终生，岂能辜负？当年，若不是摄政王横刀夺爱，您早便嫁与杜公子，为人正室了，怎么落到了如今这般没名没分的给人做个暖床丫鬟的地步……”

桃夭很是难过的哽咽了一下。

陆卿卿：“……”

偷偷摸摸的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专爱背地里使坏的杜家，跟杜家比起来，苏折都算得上是坦坦荡荡的……

强盗。

想着，她不动声色地偷瞄了苏折一眼。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狗胆包天的把苏折的眼睛和嘴巴全都捂起来了……

她抬起了捂着苏折眼睛的那只手。

看神情，好似没有任何异样。

然而，苏折的心思本就不是她这等凡人可以轻易猜到的。

桃夭不知帷帐里的情形，只隐约看到陆卿卿似是低下了头，以为她正难过垂泪，眸子里划过得逞的笑意，然后道：“姑娘，奴婢陪在您身边多年，说句逾越的话，奴婢敬您是主子，却也把您当姐妹一般关心，自然是希望您以后能幸福。您便听奴婢一句劝，莫要再与杜公子置气了，现下最要紧的便是赶快逃离摄政王府，然后嫁给杜公子啊！”

苏折神色未变，但陆卿卿跟他朝夕相对了这么多年，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那双沉寂的眸子之下的暗潮涌动。她心下一紧，状似无意地表着衷心，“杜子安此人，其文丑，其颜甚之，我为何要嫁给他？”

桃夭闻言一愣，皱了皱眉，道：“莫说姑娘昨晚已经失身于他，杜公子本就是姑娘的未婚夫婿，姑娘离了摄政王府，自然是要嫁给杜公子。姑娘今日是怎么了，总说些傻话。”

陆卿卿转头看向帷帐外的桃夭，浅浅一笑，那笑容却颇有些凉薄，“桃夭，你如今一口一个我失身于他，一口一个我与杜子安私定终生，是觉得我身上的是非还不够多，索性将我的名声再败坏些吗？”

桃夭完全没想到陆卿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没等她开口辩驳，又听陆卿卿道：“桃夭，我知你一心为我，关心则乱，这才口不择言。这一年来，是你一直在替杜府传递消息，是你一直在想办法帮我逃走，你也是为了我，才去接近长公主，将长公主交给你的那颗药丸交给了我。哪怕这些事情都是你自作主张，但我明白，你都是为了我……”

蠢货果然还是那个蠢货。

桃夭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嘲讽，口中却道：“只要姑娘明白桃夭的忠心，桃夭便是舍了这条命，也会帮姑娘你逃离摄政王府，嫁给杜公子的！”

这人还真是把她当傻子，怎么都说不听了……

陆卿卿笑了一下，但转念想到苏折虽不会出手对付她的爹娘和兄长，但也决计不会出手相帮，若是桃夭在长公主面前透露了什么不该说的，她身在摄政王府，长公主即便心有怒气，却也不能对她如何，但身为官奴的爹娘和兄长却未必逃得过去……

想起还在与人为奴为婢的父亲母亲和哥哥，陆卿卿冷了眉眼，“你的衷心，我依然知晓。行了，我现在有些疲乏，想歇一会儿，等青莲收拾好了回府的行装，再来唤我起来。”

桃夭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陆卿卿却将里层的帐纱也放了下来，她也只好先离开了。

关门声传来，陆卿卿松开了捂着苏折的嘴的手，“偶尔玩闹一回，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她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折的神情。

苏折大约是没想到她会把“情趣”二字用在他们的身上，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抿着唇，道：“你不是没名没分的暖床丫鬟。”

陆卿卿疑惑地看着他。

苏折大约是有些不悦，但却还是难得的与她解释道：“我们是有婚书的。”

陆卿卿完全不记得有婚书这回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曾有过，婚书是从何而来？

纵然这么想，但陆卿卿却不敢问出口，只能含糊地道：“嗯，有了婚书，我有名分，你也有名分了。”

苏折一双眼睛看着她，不知是否是看出来她完全不晓得婚书是怎么回事，眼神中竟有些恼怒。

这都不能说是罕见，而是从未见过。

即便是在陆卿卿同他闹得最凶的时候，苏折的眼眸也不过是暗沉幽深的，从未有过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

就算陆卿卿怀疑自己是否是眼花，想要再看清楚时，一阵天旋地转，她与他的位置便互换了。

男人的手臂支在她的身侧，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一双眼睛静静沉沉地看着她，“昨晚……”

想起桃夭所说的昨晚她已失身于杜子安的话，陆卿卿抬手就搂住了苏折的脖子，“昨晚我明明一直都跟你在一起。”

她就算是想红杏出墙，都没那个机会。

更何况，她也不想跟杜子安那个伪君子出墙。

男人下巴紧绷，一双深眸黑沉沉的。

他当然知道她昨晚与杜子安不可能发生什么，但对杜子安这个存在，他也是真的介意。

陆卿卿可能从来没有和苏折说过，她最怕的便是苏折那双眼睛。每每被他看着，便有种被看穿一切的感觉。

她本能的有些害怕，却又强撑着不让自己退缩。

她仰着脸，葱白的手指攥着男人的衣襟，娇软着嗓音道：“苏折，我不喜欢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从前，父母为她与杜子安定下了婚约，既是父母之命，便也无所谓喜不喜欢了；后来婚约作废，她自然更不会对杜子安生出什么男女之情来。

顶着男人幽深似海的目光，陆卿卿脸颊发烫，磕磕绊绊的道：“其……其实……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对你是有好感的，那时候就觉得你长得真好看，哪哪都合我心意……”

这个世上，会有那么一个人，你一见到，就会觉得那人哪怕是风吹起发丝的角度都格外地合你的心意。

苏折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只不过矜冷又禁欲的美人突然暴起，强行把她掳回了府，把她当做金丝雀一般圈养了起来。

本就不过是一瞬间的好感，不过瞬间，便可消磨殆尽。

当然，这句话，她是永远都不会告诉苏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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