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陆卿卿醒来的时候,苏折正倚在床头看折子,她的手搂在他的腰上,脑袋也顺势贴在他大约是小腹的部位。
整个人都几乎缠到苏折的身上。
尴尬。
好丢人。
“什么时辰了?”陆卿卿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看折子为什么不去书房?这样坐着看,多伤眼?”
因为她还睡着,内室的窗帘还未曾拉开,除了夜明珠,便只有几盏微弱的烛火。
这般昏暗,虽说不影响视物,但若想看清楚奏章上的那些蝇头小楷,也是颇有些费眼的。
“巳时三刻。”苏折垂眸看了她一眼,“你不肯放手。”
陆卿卿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苏折。
她不肯放手?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睡觉抱着东西不放的习惯了呢?
算了,也可能是她做噩梦了。
陆卿卿抬起手,揉了揉眼角,“怎么觉得眼睛不太舒服,待会儿要让青莲给我热敷一下。”
“你哭了一夜。”
陆卿卿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觉得自己现在不舒服的感觉确实像极了哭了很久一般。
苏折直起身子,一双静静深深的眸子紧紧地锁住她的眼睛,“梦见什么了?”
醒来时见到她抱着自己的场景早已稀松平常,可不寻常的是,她那双箍得格外紧的双臂,只要他稍稍拿开她的手,她眼角的泪水瞬间便委屈地落了下来,整个人缠在他身上的动作也愈发用力,如同溺水的人抱着最后一根浮木。
睡梦中的呓语含糊,却不妨碍他听明白。
自从含光寺回来以后,她似乎每晚都睡得不甚安稳,白日里却又不见丝毫异样。
陆卿卿不敢和他的眼睛对视太久,每每对上苏折那双平淡得揣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她总有一种被看透了的心慌。
她错开了目光,小声道:“梦里的事有几个人能记得清楚?醒来便忘了,大抵是做了什么噩梦吧。”
她这几日每每醒来时也会觉得心口闷闷的,但回想睡梦中的场景,却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陆卿卿曾猜想过,她或许是梦到了重生前的一些事情,但重生后因为某些原因而被她所遗忘了,只是这段回忆依然会在睡梦中折磨着她。
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地去想,都记不起自己重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为何会突然重生。
而重生这件事本身就是不能让苏折知晓的,因此,在苏折问她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眼神逃避。
出乎她意料的事,苏折竟然没有继续追问。
陆卿卿抬眸偷偷打量了苏折一下,只是他那张沉寂的神情委实让她瞧不出什么来。
她犹犹豫豫地试探着开口问道:“起吗?”
苏折看着她,许久,方才“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喑哑。
陆卿卿支起身子,伸手去碰了碰床边的银铃。
清悦的银铃声响起,不过须臾,青莲便领着两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两个小丫鬟的手中分别端着净面的清水和胰子,还有清洁牙齿的牙粉和牙刷子。
胰子里兑了些玫瑰花汁子,又香又润。牙粉则是用青盐,藿香,细辛,檀香和丁香皮混合制成的。
陆卿卿吐掉漱口水,用热帕子将脸擦干净,从白瓷的小瓶子中取了些许的润肤膏细细涂抹在脸上,感觉有点多了,顺手在身边男人的脸上抹了抹。
苏折:“……”
这个动作太顺手了,等陆卿卿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藏在了身后,口中却一本正经地道:“虽然殿下天生容姿不凡,但后天保养也不能忽视了。”
“……”
苏折:“嗯。”
陆卿卿看了看他,觉得他似乎真的信了,脸上没有半分不悦之色。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苏折这么好骗呢?
看着端端正正坐在梳妆台前的男人,她在心口叹了口气,伸手拿起台上的梳子,认命地替他梳起了发髻。
两个小丫鬟难得看到两位主子这么和谐相处的时候,忍不住偷偷抬眸看了几眼,一看到青莲望过来的目光,又连忙低下头,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陆卿卿毕恭,毕敬地将摄政王殿下送走以后,这才让青莲给自己梳妆。
她双手支着头,趴在梳妆台上,问道:“今儿是初几了?”
青莲正拿着篦子帮她梳理着长发,一边回道:“今儿是初五,再过十日日便是槐市了。”
槐市也是集市的一种,却与普通的集市,例如菜市、渔市、米市、茶市、马市等不同,在槐市上交易的却是些经、传、书、记、笙、磬、乐、器等。
自大楚开国皇帝,世宗设立太学,广收门生,对四书五经笙磬乐器的需求自然也越来越大。在太学附近,便渐渐形成了一个专为文人雅士而立的集市。又因太学位于京城东南方向,多槐树,便以“槐市”之名闻名。
每逢初一十五,文人墨客们便再次以诗会友,品画听琴,互通有无。不少喜爱诗书之道的闺阁姑娘或是出嫁妇人也都会参加。
当年,哥哥便也是在槐市上以一首《阿房宫赋》名扬天下的。
陆卿卿挑了个银杏叶造型的玉石耳坠给自己带上了,自言自语道:“方才竟然忘了问苏折,上次拿走的诗稿怎么样了。”
上次苏折说了他来处理,这两日倒是忘了问他处理得如何了。
青莲巧手,给陆卿卿绾了一个堕马髻,用一根点翠蝴蝶发簪固定,口中回道:“夫人说的是前几日在殿下书房里写下的那些诗词吗?”
陆卿卿点头,“正是呢。”
这些可是最好在槐市前处理妥善。
“殿下已经安排好了,昨儿奴婢听姜护卫长说,已经被晋江书院收录在库了。”青莲又笑着加了一句,“夫人吩咐的事,殿下自然是万分上心的。”
陆卿卿正巧手里拿着一盒胭脂,闻言,她将指尖的胭脂点上了青莲的唇,“数你这张嘴最会说话。”
青莲一向晓得陆卿卿的性子,从前虽然同她不亲近,但也唯有苛责亏待的时候,如今待她仿佛更亲近了些,自然她也笑着屈了屈膝,“奴婢谢夫人为奴婢添妆。”
因为今日并不算出门,因此陆卿卿只是略微描了描眉,上了点薄薄的胭脂,便起身,理了理衣裙。
想了想,她向青莲问道:“我记得,府里的产业是不是有一家印刷书店?”
青莲回道:“确有一家。”
那就很方便了。
陆卿卿向青莲吩咐道:“你且让印刷厂先把那套无名诗集印出个二十本来,收好,日后有用处的时候,我自会告知。”
青莲的双手交叠于身前,屈膝福了一礼,“是,奴婢这便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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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四十九次察觉到陆卿卿把目光偷偷看向自己的时候,苏折终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转头看向陆卿卿。
这几日,他已经被这样偷偷打量的目光看了许多次了。
陆卿卿正偷偷摸摸地看向苏折地时候,猝不及防地对上男人那双静静沉沉地眸子。
“……”
苏折,“有事求我?”
陆卿卿:“……”
“没有。”陆卿卿飞快地道:“看你好看,不行吗?”
苏折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拿起折子打算继续看时,果不其然地被人拉住了袖子。
陆卿卿眼神飘忽,口中咕咕哝哝地道:“其实吧,我觉得夫妻间,用‘求’这个字是极没有情趣的。”
难得苏折能听得清她这句含含糊糊的话。
陆卿卿发现苏折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有些……
怎么说呢?
感觉不是在想什么健康的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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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卿卿:夫妻间用‘求’这个字是极没有情趣的。
苏折:明白,床上是个例外。
陆卿卿:你在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明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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