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白晓莲被陆卿卿那么盯着,只觉得好似要被她看穿了灵魂一般,不由得后退了半步,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曾破坏过谁家夫妻的感情,也绝不会下贱到给人当小三,有什么可心虚的?
想着,她便挺了挺胸,抬着下巴道:“我虽然出身不高,但,我宁愿嫁给匹夫草草一生,也绝不会委身做妾,更不会做那没名没分的外室女。”
陈纱碧听她这么说,只觉得是神助攻,心中暗喜,面上却很是悲切道:“这位小娘子有所不知,谢家的那位女公子其实并不是什么外室,而是……唉……”
她叹了口气,才接着道:“她本是王家明媒正娶的嫡妻,只是嫁人之后多年一直无所出,这才被婆家厌弃。好在王公子倒是个长情的人,怕她一个下堂妇无处可去,这才将她安置在别院里。”
“谢姐……谢家女公子与前夫分开便是下堂妇,那你口中那位长情的王公子是什么?下堂夫吗?”陆卿卿看向陈纱碧,唇上酿出薄凉的笑,“还有,你既与谢家女公子许久未见,又怎知她不是和离?”
陈纱碧故作悲戚的表情僵了一瞬,眸中闪过恼恨,“我……那她确实是多年无所出,已经犯了七出之条,被我虽然同情她被休弃,但错了就是错了,即便同为女子,我也不能为她说话。”
“没错。”一旁的另一个少妇装扮的女子站出来道:“女子婚后自当以相夫教子,侍奉公婆为第一等要事。若是她不能督促夫君努力进益,不能帮助夫君在仕途上有所进步,上不能讨公婆欢心,下不能诞育子女,为夫君绵延子嗣,若我是男子,也会将她休弃。”
少妇语气严厉,好似谢清昭犯了天大的,不可饶恕的罪过一般,“谢惠班确实是才女,可那又如何?她连身为女子,身为妻子,身为儿媳最首要的职责都未能完成,王家凭什么不能休了她?”
惠班是谢清昭的表字,在大楚,无论男女,人前皆称表字而非名。
白晓莲虽然不喜欢陆卿卿这个几次拆她台的“小公子”,但这也是她来到这里这么久,见到过的唯一一个思想没那么迂腐的土著了,因此,她单方面决定短暂地和这个小公子站在同一个战线上。
她冷冷一笑,道:“有些人就是跪得久了,站不起来了。心甘情愿的当个老妈子,照顾男人全家,还不允许别人活出自己的新生活。”
在场众人都不曾听过这般言论,一时间物议沸腾,议论纷纷。
先前说话的少妇气得红了脸,咬牙回道:“到底是商贾人家的女儿,就是这般野蛮不知礼数,看你这般言行,想必便是成婚,也是个不忠不孝不义的悍妇!毒妇!悍妇!不孝儿媳!来日若谁家娶了你去,当真是家门不幸。”
“就是就是!”
少妇的话得到了人群中许多人的赞同,另有一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左右的妇人站出来道:“自古以来,女子都当以夫为天,性情自当温婉柔顺,端庄大度,什么才华容貌,不过都是锦上添花罢了,秦楼楚馆里的那些伎子倒是各个能诗善歌,但却夜夜做新娘,夜幕再临,却不知枕榻之上又是何人。她们自然不必为一日夫君操持。谢惠班是才女,但她一等紧要的事情却是要做一个好妻子,照顾公婆,绵延子嗣,否则,整日里吟诗作曲的,同秦楼楚馆里的那些伎子又有何区别?”
“没错!”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响应,道:“若论容貌,满京城里,又有谁比得过当年的陆家女荀?结果呢?父兄通敌卖国,皆被没为官奴,她为保住自身荣华,只能牢牢攀附住摄政王殿下,以色侍人。可笑她陆女荀身为宁国公之后,谢老太傅亲自传道受业解惑的女学生,如今诗书礼仪全忘了,竟自甘下/贱到给人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宠姬,她就算是想打理摄政王府上下,摄政王殿下会同意吗?她有那个资格吗?”
最后,还有一个人站出来总结道:“可见,为夫君操持家务,孝顺公婆,绵延子嗣,那都是妻子才有的权力,那说明夫君敬重你,才会把管家的权力交给你。这是我们身为妻子的荣光,可不是什么莺莺燕燕都能享受到的!”
陆女荀便是陆卿卿,女荀便是她的表字,如同惠班是谢清昭的表字一般。
带着面具的男人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眸中一片冰冷阴鸷。
张禹之敏锐地觉察出氛围有些不对,环绕看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那个带着银色面具,气势压人的男子身上。
陆卿卿握着苏折地手,娇软着声音安抚道:“我都没有生气,你就更不要生气啦。”
男人垂眸看她,从喉间蹦出的嗓音有沉怒,“她们……”
“她们不过一群被男人所洗脑,企图通过维护男人的思想而得到他们青睐和赞赏的可怜人罢了。”
陆卿卿的嗓音完全没有平常的娇软,有些清冷,带着一层薄凉的冷嘲,“我只是很幸运的长在了一个从来不会教我去迎合男人们的想法,去成为一个男人眼中所喜欢所想要的‘贤妻良母’的家庭,不然,你现在所见到的我,或许和她们也没什么不同。”
男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为女人制造了许许多多的枷锁;而大多数的女子所受到的教育只教会了她们三从四德,要臣服于男子。
她们对同性的苛责并不是因为她们真的刻薄,而是,她们所受的教育,她们生长的环境潜移默化地教会了她们要站在男人的立场去维护男人的利益。
陆卿卿叹了一口气。
她转头看向苏折,很是认真地道:“所以,你要感谢我的父母兄长,你的岳父岳母大舅哥。因为有他们,才让你见到了现在这个样子的我。”
苏折:“……”
真是见缝插针地不忘在他耳边说她那些莫名其妙家人的好话。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