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那么,妈妈那边就拜托你了,孔。”
“茜大小姐放心,杉本太太和我聊得很好呢。我说我是甚尔的秘书,她刚才一直和我打听甚尔那家伙的事。”
“那你说什么了没有?”
“我的嘴巴很严的,我说甚尔为人老实,最适合做个相妻教子的家庭主夫了。现在你们两人去旅拍婚纱照了,让她等着惊喜就好。”
茜听着公用电话对面的声音,感到阵阵无语。
“对了,甚尔抓来的那两个外国人怎么样了?”茜问。
“你说这个啊,他们醒了,但是怎么都不肯交代呢。”孔时雨嘀咕说:“接下来会用重一点的刑罚,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吐露出点什么……”
等孔时雨兴致勃勃地说完了,她说:“好了,外面太冷了,我要回旅馆去了,先这样。”
挂断电话后,她推门走出了电话亭,踩着拖鞋向下榻的旅店走去。
“我回来了。”
片刻后,她推开了房间的移门。
旅店是和式的,泛黄的纸移门后铺着榻榻米,墙上挂着颇有古韵的挂画。正中央的矮桌上,摆满了店员送来的各式刺身海鲜大餐。
甚尔无语地看着一桌子的大餐,说:“你还记得我们现在在逃亡中吗?钱要省着点花。”
茜嘀咕道:“你不吃的话,就坐一边看我吃。”
说完,就盘腿坐下,拿起了筷子,准备开动。
开玩笑,她带了那么多钱呢,够她花好久了。她才不要过穷日子。
“谁说我不吃?”甚尔一听,毫不客气地夹起一块烤鳗鱼往嘴里塞:“傻子才不吃。”
“喂!那块鳗鱼是我要吃的!”茜皱起眉。
“凭本事夹的,怎么就是你的了?”甚尔勾起嘴角,一副嘲笑的样子:“有本事你自己从我筷子里抢走。”
茜恼火地咬紧牙关,下一筷就去夹甚尔面前的金枪鱼。可甚尔的动作比她更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金枪鱼肉就出现在了他的筷子间。
“你!”茜瞪着他。两人之间,似乎有硝烟升起。
甚尔扫她一眼,装模作样地把金枪鱼往嘴的方向送;紧接着,手飞快一晃,这块金枪鱼就出现在了茜的碟子里。
“好了,不和你抢。”他嗤笑一声。
逗她还挺有趣的呢。
茜愣了愣,看着那片金枪鱼,心底有着被戏弄的羞恼。
甚尔摸出烟盒来:“你吃吧,我出去抽烟。”
茜一听他要出去,忙说:“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忘记买卸妆和化妆的东西了,你顺便去一趟便利店吧!”
甚尔皱眉:“化什么妆啊,没那个必要吧。”
现在的五条茜素面朝天,没有从前那种侵略性和成熟的风情,看起来纯情了不少。雪色的睫毛上翘,干干净净,就像花上的露水。
茜坚持道:“重要,非常重要。哪怕明天世界毁灭了,我也要化个妆,变成美丽的尸体。一千年后外星人发掘地球文明的时候,他们会被我的木乃伊惊艳,然后把我摆在博物馆里最醒目的地方陈列。”
甚尔:……
这什么奇怪的说法啊。
他拗不过茜,不耐烦地说:“行吧。买。”
他连暗杀日本首相都能办得到,买化妆品而已,还能办不了吗?又不是没帮女人买过。
茜从桌上取下钢笔和便签纸,刷刷刷写下一列需要的东西,递了过去。甚尔接过便签纸,随便一扫——
“发缝粉,睫毛雨衣,液体高光,镜面唇釉……这都是什么东西啊?!”甚尔恼火。
托自己女人缘的福,他对基本的化妆用品还是了解的。可五条茜这回打的是高端局,写出来的东西都是他前所未见的。
茜说:“你去店里问问店员就知道了。快去吧!便利店还有十五分钟关门!”
甚尔:……
他就这样被催着赶着出了门,离开旅店,左转进了道站里的便利店。
叮咚——便利店的自动移门推开了,伏黑甚尔高大结实的身影跨了进来。
他一出现,站在收银台后的两个店员就哆嗦了一下:“这家伙,不会是抢劫的吧?”
这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似有黑色气息缠绕,体格健硕,脸上还有伤,身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不,不知道啊……先,先拿钱吧。”店员咽了口口水,想从收银机里取点钱出来。谁知下一刻,他们就听到甚尔问:“化妆品都放在哪里?”
“啊?”店员们愣住,拿钱的手也不动了。
原来不是来抢劫的啊。
“化妆品就在您右手边的区域。”
“哦。”甚尔往右走,站在货架前,皱眉扫视着货架上一排排的腮红、口红、粉饼。
两个店员看着他仔细挑选的背影,忍不住窃窃私语。
“他竟然是来买化妆品的。真违和啊。是给太太挑的吗?”
“不不不,仔细看,他的脸还是很帅的。搞不好他是给自己买的。现在的男人,也需要化妆……”
正在偷偷议论不停时,甚尔转身问他们:“头发发酵粉在哪里?睫毛避○套和泥巴高光又在哪里?”
两个店员愣住了:“啊……?您说什么?”
头发发酵粉?睫毛避○套?泥巴高光?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甚尔皱眉:“你们也不知道吗?”他摇晃着手头上的便签纸:“啊,女人就是麻烦,要在这种荒山野岭里买些奇奇怪怪的化妆品……”
店员接过便签纸一看,讪笑着说:“原来是发缝粉和睫毛雨衣啊……”
甚尔歪头:“和我说的有什么区别吗?”
发缝粉和发酵粉没区别吧,雨衣不就是避○套的别称吗?所以睫毛雨衣叫睫毛避○套也没错吧。
店员:“区别可大了!!!”
在店员的帮助下,甚尔买到了需要的东西,结了账。
临走时,他看到货架的角落里放着一支落了灰的口红,忽然愣了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拿起了口红,仔细看。
店员一见,忙道歉道:“不好意思,这支口红早就过期了,是很老的款式,我们忘记收进仓库了……”
甚尔说:“我可以把这个也买走吗?”
店员很奇怪:“可以是可以,但是过期商品是不能用的哦。”
“我知道。”甚尔嘀咕着,将这支塑封都泛黄的口红放进了口袋里。
片刻后,他就带着一身烟味,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回到了房间。
餐桌已经撤走了,茜洗好了澡,半湿的短发搭在耳后,看起来有点滑稽。她接过甚尔手里的塑料袋,翻翻找找。
“啊,怎么全买错了啊!我是浅色头发,你买黑色的发缝粉干嘛啊!”
她念叨个不停,但最后还是嘀咕道:“算了,不能为难你。辛苦了。”还把一张一千日元的纸钞塞进了他手里:“跑腿费。”
夜已经很深了。二十分钟后,房间里便熄了灯。
房间很小,但有两床被褥。茜躺在靠门的那一侧,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心乱糟糟的,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现在五条家怎么样了,悟又怎么样了。孔时雨会不会照顾好妈妈呢?
她一侧头,发现甚尔也没睡。他单手枕着头,另一手拿着一支口红,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啊,我知道这个口红牌子。”茜看着那支口红:“前年倒闭的公司生产的口红,色号已经不流行了,你买它干嘛啊。”
甚尔想了想,说:“这是铃喜欢的口红。”
茜愣了愣:“铃?”
甚尔点头:“我去世的妻子。你看过她的照片吧——我手机里的那张。”
明明在外人面前,他一直避讳着这个名字,尝试遗忘她。可今夜,他竟然没什么隐藏过去的欲望了。
就像一只尘封已久的匣子,终于开始抖落经年的旧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