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古代质子18
日子并不太平,但宁枝月的生活很简单,其实除了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个名头以外,好像没什么区别。
她没什么出逃的意愿,对于宁枝月来说,她的爱好还挺简单,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就可以了,而且大概时间一过,她也能出门了,就是还是得有人跟着她,像她在公主府的日子一般,出门总有人要跟着。
甚至因为苍明雪是皇帝,生活质量还在某方面提高了,实在是使人堕落。
其实像这种度假一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但是怎么说,多留一天对宁枝月来说就是多加一天班。
谁喜欢加班呢?
宁枝月眉头微皱,但是她又不能破坏自己的人设,维护剧情线和人设冲突的时候,让人难以抉择。
但是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一些‘朋友’还真给她送来了帮助。
天气渐凉,苍明雪又让裁衣阁的宫女为她丈量尺寸,做了新衣服,一件件让人眼花缭乱的华服之中,悄悄夹杂了一件玄色的衣服。
玄色,乃云兰国尊贵之色,在云兰国的律法之中,除皇帝与皇后之外身穿玄色,皆是有谋逆之心,严重者可斩立决。
其实这颜色接近黑色,带着一点赤色,不是很好分辨,以往其实就有不少这样的冤假错案,但是可能也说不上是冤假错案,只能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因为苍明雪的偏爱,大臣的不满,后宫的那位太后的不满,都如雪花一般,纷飞到苍明雪的桌上,不过全没让宁枝月知道而已。
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好皇帝,勤政务国,减税利民,肃清了一批贪污腐败的官员后,重开科举,选进人才,任人唯才。
于是一批真正廉洁奉公,为民为国的官员被提拔上来,成为让这个国家走向繁荣的基础。
可以说,他做皇帝就如他曾经的一身雪衣,毫无污点。
只除了宁枝月。
作为普通人,他当然可以只爱一个人。
但是作为皇帝,他不能只爱一个人,还是敌国公主,甚至,他由着少女的性子,在皇宫之内,给她养起了面首,这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还有小道消息传言,苍明雪夜夜宿在那位敌国公主的床上,却从来没有碰过她,反而只依着少女的性子任她……
反正……这哪是一国皇帝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皇帝的后宫不仅仅是后宫,是政治权利的缩影,皇帝的子嗣,更像是皇家稳定传承的象征,没有子嗣的帝王,从哪里看到国家的未来。
他们纷纷上奏劝说,但是苍明雪从来不予理会,当然他也不会迁怒于这些大臣,他们有他们的立场,他并不是不辨是非的人。
可是他的不迁怒,却让一些人以为,总归皇帝对那位敌国公主没有非她不可的地步,不然为何迟迟不封她为后呢,一个美人的位份,不是更能说明问题吗?
于是,一身只有皇后能穿的玄色衣裳悄悄地入了皇宫,宁枝月的吃穿用度几乎与皇帝一样,没有任何能下手的空间,能连穿的的衣服都是再三检查,但是一身不符合制式的衣服,却是可以进去的,因为本来,在宁枝月这里,苍明雪从来没设下任何规矩。
某一日,宫女为宁枝月穿上了身,小宫女年纪不大,桃子一样的脸颊很可爱,看自己侍奉的少女穿上一身黑色银纹的衣服,不同以往那些粉黄青绿的衣服,是完全的另外一种感受,雪白的肌肤在一身黑衣下几乎成为透明,明媚的五官被黑色的冷淡压上几分冷艳,清泠泠的眉眼,却有一点鲜红泪痣,唇色也艳,却并不张扬。
她是那种只用黑白两色也能绘出艳丽的人。
与那位陛下,越来越相似了。
小宫女带着点羞意看她:“美人,您真好看。”
宁枝月抚上玄色衣裳,眼底的光一闪而过:“那是自然。”
别人说这话有些讨厌,但是少女明艳的面容上微妙的骄傲却只是让她看起来,像顺了毛的猫,可爱又可怜。
她今日心情格外好,于是乐意多理理苍明雪,早朝之后,他就在离宫殿很近的御书阁里处理政务,事情很多,很杂,虽然已经尽力分门别类决出先后轻重,但管理好一个国家,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宁枝月就想不通苍明雪为什么非要做这个皇帝。
她曾经问过他,还记得那时青年眉眼冰霜融化,温和着看她:“我只是个宫女生下的孩子,那时侯皇后势大却不能生育,于是后宫没有人能正常生下孩子,我是被偷偷带到军营生存下来的。”
“喂养我长大的是边疆的普通人家,教我武艺的师傅,不是传说中武艺高强的世外高人,而是一个个平凡的士兵。”
“战场是人命最不值钱的地方,但可能是人心最宝贵的地方,我看过很多离家不能回的父亲,看过年幼充军的孩子,也看过边□□自抚养孩子的母亲……”
“这世界有很多人,在努力挣扎着求生,我所能做的很少,我只能创造一个尽量平和的世界,一个努力会有所回报的可能。”
宁枝月懒懒地抬眼问他:“那你的努力又得到了什么呢?”
帝王的威势已初步显现,他却眉眼含情,仙人般的容貌清冷:“你。”
“世界给我了一个你,我就觉得已经足够。”
“那是当然。”宁枝月就很理所当然,她当然是最好的。
不过其实她没弄清楚这两者之间有多少联系。
回忆收拢,她已站在御书阁的门前,玄色衣裳的银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从来不用通报,但她其实以前也从来没有在议事的时候进去,那些事情听着就头疼。
不过还没进去,却有人拦下她,表示太后有请,本来还想着也许是不满的大臣所设下的局,现在看来另有其人啊,幸好她借口去书房甩了苍明雪派来跟着她的人,不然还真不好让她下手。
她笑了笑,跟着太后的人一路行走,明眼人都看着她一身不符合规矩的玄衣,却无人开口。
直到入了太后清养的梵月观,宁枝月才停了下来。
她半点规矩没有,到了地方就坐在太后旁边的椅子上。
说实话,她还真没有半点害怕。
本来捏着佛珠的老太太手一顿,慈眉善目的脸略僵硬,抬起头来,却是笑容:“枝月是吧?”
宁枝月便点点头,也好奇她:“你就是苍明雪的亲生母亲?”
她记得是个小宫女啊。
太后的脸一僵,旁边的太监赶忙说道:“太后是陛下的嫡母,比亲身母亲更尊贵。”
嘛,她就记得,苍明雪的母亲不长这个样子。
他给她看过他母亲的画像,那是一个温柔的美人,如果没在皇宫,本来该有幸福美满的一生。
宁枝月可算是死到临头,其言也善,便不客气道:“我倒觉得,亲生母亲更尊贵一些。”
那佛珠根本就捏不住了,太后笑了笑,倒也平和了,旁边太监却看她身上的衣服:“宁美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穿着皇后才能穿的玄色衣服!”
宁枝月内心一点头,可算是进行到这步了,于是眉眼弯弯:“呀,只能皇后穿吗?那美人穿了会怎么样?”
太后虽然不明白她的表情为何还如此有恃无恐,但是还继续说道:“其他人穿,犹如谋反,严重者可斩立决。”
宁枝月嗯嗯点头,不错,终于要下班了。
却听太后的话锋一转:“不过宁美人不是本国人,对本国律法不太清楚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为她穿衣的宫女是谁?分明是想要谋害宁美人!”
太后知道现在的皇帝对宁枝月的重视,倒是也没有那么直白地想要谋害宁枝月,不然除了宁枝月,招惹了皇帝的厌恶,只给她人作了嫁衣,她只是想要借一个宫女的性命,敲打一下宁枝月,让她知道谁才是真的后宫之主罢了。
宁枝月旁边桃子脸颊的小宫女吓的泪眼汪汪,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一件黑色衣服就要死人了。
却见太后早就准备齐全,一杯毒酒已经端了上来。
宁枝月微微皱了眉头,拉起想要跪下求饶的宫女,抹开宫女的泪:“别怕呀。”
小宫女可怜兮兮的颤着手:“美人,我不想死。”
太后冷眼看着,宁枝月接过了毒酒,内心平静。
“她不想喝,我喝吧。”
终于要下班了。
哎!?
宁枝月要是死在了她这宫殿里,不用说,她也能想到皇帝会怎么跟她秋后算账了,她本身就是尊荣的太后,何必还掺上这么一档子事。
她根本不顾之前隆重的太后的威仪,只想着伸出手去阻止宁枝月喝下毒酒。
但是一枚石子遥遥而来,将宁枝月嘴边的酒杯打碎,一杯酒,落了满地,宁枝月一口没喝上。
然后,满身冰冷的帝王怒气冲冲而来,一向平静的眼睛此刻却是不掩饰的厌烦:“太后这是在做什么?”
太后呐呐道:“她不过是个美人,宫女却为她准备了玄色衣裳……犹如谋反。”
苍明雪闭了一下眼睛,才压下心中的怒气,平静道:“她是朕的皇后,为何穿不得玄色?”
太后也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张口胡说:“那封后大典怎么也没让哀家出现?”
苍明雪却道:“三日后便有封后大典,但是太后,你年纪老了,还是待在梵月观祈福吧,为你曾经,犯下的那些罪孽……”
太后的脸一白,再也没有任何言语。
苍明雪冰冷着眼睛,一路抱着宁枝月回到了寝宫,他身上有着压抑的怒气,不针对别人,却针对他自己。
尽管如此,他的动作还是很温柔的,他从来很克制,面对宁枝月的时刻,情绪却溢满,他绝望地问她:“待在我的身边,让你居然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吗?”
宁枝月却反而怪他:“我怎么可能轻生,是你没有保护好我……”
冰雪般的青年愣了一下,然后他坐在床边,深深地看她的眼睛:“你让护卫走开,说要来找我,却去了太后那,你明知道那是一杯毒酒,你明明知道……”
“可是,”宁枝月起身,半坐在床上,靠近了他,“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我怎么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你说你不喜欢我……我怎么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青年不再掩饰,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浮上来,他只要看着她鲜活的眼睛便觉得一切都已足够,他不在乎她是不是在骗他,他只要能够守着她就可以,于是他终于郑重地凝望少女的眼睛:“你可愿意成为皇后?”
他牵起她的手,已经知道单纯的请求不会得到同意,他就像是熟悉自己一样熟悉宁枝月的脾性:“你如果成为皇后,你会拥有吃不完的美食,看不完的话本,你喜欢的就算是面首我也会……”冰雪般的青年顿了一下才说出口,“帮你养着,我不会管束你的行踪,不会约束你的言行,你还是你,不过,是换了一个名称。”
宁枝月眨巴眼睛想了想,好像对她没什么坏处啊,于是点头了。
但是,在听到那个胡说的封后大典居然真的在准备的时候,宁枝月就知道,剧情线已经彻底走偏了,凭借她自己的力量,她应该下不成班了。
当天夜里,她托系统向总部申请了剧情线强制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