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香气
姜弥还没反应过来,人便已经滚进了贺缺怀中。
前些日子是因为各种突发情况,两人不止一次这样亲近,但现在尚在梦中,他都捞人捞这么顺畅,这是什么见鬼的习惯成自然?
而且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姜弥咬牙。
她刚才因为噩梦和疼痛发白的脸已经变成了另一种难以启齿的神情。
上来就把人往他胸口按,还搂得这么严实,贺润暄是不是保护人的意识太强了些?
姜弥半张脸都靠在此人锁骨之下的位置!
女孩子原本白皙圆润的耳垂现在已经烧了起来。
贺缺没将她扣得很紧,所以呼吸尚且顺畅。
但再贴着就不一定了!!
这么大……不是,这么结实……
这是她这种两辈子不沾男色的年轻娘子能看的吗?
姜弥少年时最出格也不过是跟着金缕衣和白鹭舟去了鹦鹉洲喝酒,被强拉着看了一场西域男人光着半身的舞蹈……
最是寡淡禁欲的小姜娘子手脚无措,脖颈耳垂全泛着红。
她看起来快要熟透了。
苍了天了,这又是什么?
贴着脸送上来的吗?!
紧急在心里念了两遍清心咒,试图说服自己,将这拥抱看得和儿时一般温情。
是了,小时候也不是没有一张榻睡过觉,现在也只是一块睡个觉而已……
不行。
姜弥闭眼,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景象。
贺缺体热,睡觉的时候习惯领口解开一个扣子,锁骨和胸口起伏的线条鲜明可见,颈筋鼓起,即使黑发散乱铺在眉间,也弱化不了那张脸的攻击性——
甚至更添了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欲。
高于姜弥许多的温度和气息满是侵略的意味,蛮不讲理又强横地裹了她满身。
亲娘啊……他胸真的太大了。
姜弥崩溃地想。
她本想拍醒贺缺,叫这不守男德的男的穿好衣服,但他刚刚安慰过噩梦惊醒的自己……还是算了。
女孩子忿忿瞪了仍在好眠的年轻人一眼,强迫自己闭眼。
自己、自己不收敛着点,怎么能怪别人看呢!
他自个儿都不在乎,那就不管了!
这一趟折腾导致姜弥比以往醒得都晚。
她醒过来的时候,一向睁不开眼的贺缺已经在床帐外面穿衣服了。
雨声沙沙。
结实有力的肩背在帘幕之后一闪而过。
刚醒来的姜弥:……
我不是睡醒了吗这不是天亮了吗怎么还是这个场景。
下一刻。
她猛然扭头捂住了眼。
这点动静逃不过贺缺的耳朵,他回头就见到有人埋在被子里装乌龟,没忍住笑了一声。
“换衣服的是我,你臊什么?”
他以为姜弥尚且在因为那噩梦羞耻,俯身过来挖被子里的女孩子。
“好了,做个噩梦又不是大事儿,有什么难为情的。”
“今日不还要去大相国寺?起床更衣了……你拽我领子干什么?”
姜弥被迫翻身,又被大片胸腹沟壑晃了眼。
……不是披上衣服了吗!
小姜娘子恼羞成怒,干脆拽住来人领口逼他俯身更甚。
白皙指尖动作飞快,迅速将贺缺衣襟掩好、束了腰封,看着贺缺恢复成了熟悉的那个贺缺,才长出一口气。
然后她板着脸呵斥。
“好好穿衣服……!好男儿都是不露自己的!”
贺缺这才明白姜弥在不对劲个什么。
他现在本就是仰视,因此看的越发清楚。
姜弥脸蛋酡红,长指将软绸被褥都抓出褶来。
贺缺眯了下眼。
声音却带着往日和姜弥呛声的理直气壮。
“我怎么不是好男儿?我又没胡乱给别人瞧,是姜昭昭你自己心术不正,亏得咱们还是这么多年青梅竹马,小小年纪,竟然想这些……”
然后他被强制封口了。
女孩子眼瞪得溜圆,看起来恨不得咬死他。
她在外人面前的端淑温宁似乎永远放不到贺缺面前,比如现在。
……气得快冒烟儿了,贺缺想。
“你昨儿搂着我往你怀里摁,还好意思说我心术不正!燕京十五就能嫁人,我十八了,及笄都过了三年,这是正常反应!”
“以后睡觉不许敞领口,给我系上扣子……听到没有贺润暄!”
贺润暄本人尚且被禁言,用眼神控诉她先放开他才能说话。
禁锢解除。
“下回一定,郡主睡前监督,行不行?”
贺缺这次意外的好说话,老老实实答应。
在姜弥投来怀疑眼神之前,他先声夺人,垂眼示意他仍然撑着床榻的手。
“起来再训成不成?手要麻了。”
姜弥这才注意到这姿势有多糟糕。
一个衣冠不整,一个还在榻上,贺缺纯靠一只胳膊撑着才不至于真压下来。
而他语调尚且悠哉。
“我猜姜昭昭不太想知道我真手麻了会怎么样。”
“……快滚。”
姜弥赶贺缺过去忙自己的。
昨夜的雨一直下到今日,连带着温度都低了好几分,她需要换厚衣物,防止因为这场秋雨病在路上。
她收拾的时候,自嘲地扯了扯唇。
一天天的,孩子似的争这种事情……
真是越活越回去。
贺缺径直去了隔间。
他不紧不慢穿外袍,突然停住了动作。
年轻人犹疑了一下,轻轻嗅了嗅,露出了一种果不其然的神色。
……他就知道。
姜弥的熏香又留他身上了。
这事情不止一日,两人睡在一张床上,虽说衣物用的是不同熏香,但猛地闻起来差不多也是一种味道。
贺缺没当回事,继续换衣服。
但那香气却枝蔓灵蛇一般,一点一点缠绕在他周遭,强迫他回忆起它们到底是怎么来的。
姜弥指间全是两人身上和被褥里的熏香味道。
水安息和苏合香的气息里混了松柏,原本甜润的味道带了一点清苦,和柔软的指尖一并捂在贺缺的唇上。
因为刚睡醒,所以她指尖是罕见的温热。
却将那些香气更久地留在了另一个人呼吸间。
……这都什么事儿。
贺缺哑然失笑。
骨节分明的有力手指将衣物整理好,贺缺喊了一声姜昭昭。
“好了么?”
“行了!我叫青檀,咱们用点早膳就出发?外面还在下雨,嬷嬷叫咱们喝点热的……”
一如既往。
好像刚才的风波只是幻觉。
窗外雨声渐大,一声声落在檐下。
只要他开一点窗户,鲜冷的空气即刻铺面而来,那点香自然再也嗅不到。
贺缺应了声好。
他看了眼窗户,转身离开。
然后鬼使神差的,他抬了下指。
拇指用力抹过唇瓣。
苏合香和水安息的香气又一次盈满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贺缺:又没舔。
贺缺:味道好闻一闻怎么了?
坐在这里一下午一晚上就憋出来这么多!还我剧情流的手速!(尖叫)
谢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