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雪绒团子
“你们两个……咳咳……谁在生火?减点柴火,呛死我了。”凌玉枝眼角泛出了一点泪花。
江潇潇急忙扑灭了几根木柴,“是我是我,对不住,马上马上!”
凌玉枝看着锅里糯米粉炒的微微发黄,看样子已经炒熟了。熟糯米粉能防止粘连,也不需要炒太多,拿过碗全部盛出,刚好装满了吃饭的一个小碗。
再揭开另一旁的锅盖,氤氲的水雾散开后,方才放进去的糊状已经凝结成雪白软糯的糕体,凌玉枝用筷子一拨,发现已经蒸好了。
饼皮是用糯米粉掺玉米粉加入牛奶拌匀再蒸的,开锅后一股淡淡的奶香气扑面而来。再趁热倒入两勺油,先用木勺将油和面搅到一起,等到不那么烫手,便可直接用手揉。
“姐姐,这样是不是行了?”凌若元跟江潇潇按照凌玉枝的方法又熬了一锅奶酪。
凌玉枝教她们用一锅牛奶倒下去,开始添柴时加两勺白醋,要有人守在灶台边一直搅拌,直到出现絮状分离,再重复加两勺白醋,三次后把形成的奶酪捞到纱网中,挤出剩余的乳清。
做出的奶酪有些许粗糙,再加入小勺盐并分次加入挤出的乳清一起搅拌研磨,直到看起来细腻,颗粒不明显就算是好了。
由于味道偏淡,最后还需加入糖调味。
凌玉枝看着他们的成品,满意地露出笑颜,拍手道:“成了,成了!”
接下来最后一步包馅料,用不了那么多人挤在小厨房,她打发凌若元出去看着铺子,“阿元,辛苦了。你去外面看着一下,价钱我昨晚都与你说了,客人问什么和气一点,若是有些占小便宜胡搅蛮缠的人,你便进来喊我。”
她先前做的煎饼已经样样方法都交给他们了,如今凌若元和江潇潇都会做。
凌若元把熬好的一锅红豆沙也端了出来,这才应声点头出去了。
两个人来包绰绰有余。
桌上铺一层熟糯米粉,放上揉的雪白软糯的面团,粘上熟粉后颇像个雪地里打了个滚的白胖子,手指按下去还会弹回来,江潇潇终于理解为何叫雪绒团子了。
凌玉枝熟稔地把长条分成一个个均匀的小剂子,江潇潇再用小木杖擀成一张张如同饺子皮大小的面皮。
“看好了潇潇,我们这样包。”凌玉枝给她包了一个样,“先浅浅地铺一层奶酪,中间放一层红豆沙,最后再盖上一层奶酪,就可以封口了,像捏这种褶皱你会的罢?”
江潇潇点点头,小时候跟阿娘学过做饺子和包子,无非是异曲同工,如今自然是一学就会。
“做好啦。”须臾间,一个雪白圆润的团子也出现在江潇潇的手中。
她忍不住一通夸,“阿枝真厉害。”
凌玉枝笑着,“你也厉害,你帮了我这么多呢,没有你们我也忙不过来。”
凌玉枝思绪又飘到了现代,因为热爱钻研做菜,还在上大四的她用业余时间想做美食方面的自媒体博主,老妈总说她不务正业,没想到如今真的能派上用场。
刚来到这里,每天晚上都是想老爹老妈,怕自己没钱会饿死他乡。
如今饿不死了,她就想着加油干。不但为了日子过得好,万一回去了也好吹个牛,证明她的热爱不是不务正业。
由于第一次做,只做了五十个,凌玉枝想着人人口味不同,若是这五十个都没买出去,下次便尝试新的花样,若是卖的好,下次就多做点。
但早上的生意却出奇的好,也不知是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人们看到新奇的点心总会忍不住买来尝尝,一些人吃着味道好,竟还折过头来再买了几个。
裴谙棠也还未用早膳,他问了许伯那日的煎饼是在何处卖的,得知是顺来客栈开的小食铺后还特意绕了个远路想买个煎饼再去县衙。
“原是搬到别处了吗?”他问道。
到了那处门前竟只见洒扫的伙计,裴谙棠询问了一番擦桌子的小兄弟。
小伙计摆摆手,笑道:“可不是,前几日就搬新铺了,搬到城南街去了,今日应是初开张。”
“多谢了。”
城南街,恰好是去县衙的路。
裴谙棠脸上几丝苦笑,自己真是白跑了一趟这么远,还起了个大早。
忙活了一早上,三人早上还未吃任何东西,送走了一波客人,现下终于得闲一阵,凌玉枝煮了三碗肉丝鸡蛋面,争分夺秒三两下就一碗下肚。
这会赶忙招呼他们二人进去用早膳,“快去快去,厨房还有两碗面,你们快进去吃,锅里还给你们留了两个饼。”
二人早已饿的饥肠辘辘,再也不推辞,一头钻进厨房吃面去了。
凌玉枝看着桌上小木匣里的钱越叠越高,眼里都放了光,嘴角扬起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朝阳下,她远远望见一道身如玉树身影像镀了一层淡淡金光,正越来越近走来,远处瞧着,其人如玉。
凌玉枝盯着瞧,只觉他疏朗清润的眉目像高悬苍穹的皎洁明月,也似粼粼波光之下一湖柔和的秋水。
等再走近些,她才发现这俊俏公子看着眼熟。
她见过的,正是裴谙棠裴大人。
她起身笑着招手,“裴大人。”
裴谙棠抬眼望去,见凌玉枝向他招手,声音如潺潺清溪流水声飘入他耳中,似珠玉相击,明亮清冽。
他神情有几分微怔,又笑着问道:“凌姑娘竟是这家食铺的老板?”
她被叫老板了,顿时乐开了花,“是啊,大人可用了朝食?我送您些新做的点心尝尝罢?”
她与裴谙棠到今日一共见了三次,那日他在公堂上为自己主持公道,她心中对他一直是感激的。
裴谙棠向她微微点了下头,在凌玉枝看来他像是有礼地行了个礼,再抬头又见他眉眼弯弯,“那日吃到了凌姑娘做的煎饼,口味甚是独特,今日一早还寻去了顺来客栈,里头的伙计告知我凌姑娘把铺子搬到这来了。”
前几次相见,不曾有这般闲聊的机会,今日与他说上几句寻常话,凌玉枝倒觉着与他说话心里还挺舒畅。
她听后快意地笑了几声,“是啊,刚搬来才没几日,倒让裴大人白跑了一趟,那今日这煎饼,我请大人吃。”
“做生意不易,钱我是定要给的。”
“那日若非大人为我主持公道,我可要被我那黑心哥哥欺负死了。”凌玉枝一边做着饼一边笑着,“您就别客气了。”
裴谙棠还想开口,余光却却瞧见了放在一旁的框子里且平整垫在油纸上的雪白团子,这种点心倒是不常见,看上去软软糯糯,想让人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戳戳。
“凌姑娘,这种点心也是你自己做的吗?”他好奇问道。
凌玉枝打了个鸡蛋,即便手头没停下嘴里回答也不含糊,“是啊,它叫雪绒团子,里面包了奶酪和红豆沙,不过不只是我一个人做的,如今是与我好友同开了这家铺子,我弟弟也过来帮我了。”
裴谙棠点点头,又道:“上回吃到饼里放的辣子油口感也很好。”
凌玉枝眼睛一亮,声音提高了几分,“大人您爱吃辣啊?!不瞒您说,清安县的人都不大爱吃辣,是以我大多用的都是甜酱,那叠辣子油用不上就都被我端进去了。”
“是吗?”裴谙棠与她越说投机,再也没有方才那种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感觉,“也许与当地水土有关,我不是清安县人,习惯了辛辣口味。”
“稍等啊,我去端出来给您放一点。”
裴谙棠目光停留在她跑上跑下的身影上。
凌玉枝做好饼后又给裴谙棠包了两个雪绒团子。
裴谙棠本想一并付三样的钱,奈何招架不住她的推搡客气,就只付了一样煎饼的钱。
“那您非要客气就给我煎饼的钱罢,那两个团子就当是我送的点心。”
裴谙棠接过她手中的油纸袋,耳尖略微发红,立即道:“那就多谢凌姑娘了。”
“嗯嗯,慢走。”凌玉枝看着他的背影,神情似乎愣在了他那句话语里,想起了他说不是清安县人。
细细一想,也是,知县都是流官,他肯定不是清安县人,看他温润中又不失矜贵,定然也是出身是不凡。
顺着乱七八糟的思绪不知想到何处去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还是常来的张伯又来买早点,叫了她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近日城北卖伞的李老三家发生了一件大事,人人都道李家夫妇前世不知是烧了高香还是造了孽。
说是烧高香了,养了十八年的儿子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夫妇俩膝下又无别的子女,这么多年就把这个儿子当做亲生子来疼,如今亲生父母寻上门就要把人带走,这换谁受得了。
说起李重言的生父,这几日传出的风声说乃是京中高官,只因十几年前带着儿子来章州,儿子在人群中走散,被后来的李老三夫妇所收养。
为表感激养育之恩,那位大人派人抬了几大箱银子财宝,外加十几亩地送与他们家。
谁不知李家穷困潦倒,李老三的妻子叶氏身子弱,常年缠绵病榻,家里的田地又都卖去抵债了。如今平白得了这么多银子,日后自是吃穿不愁,也有钱给妻子请省城的郎中看病了。
这样看来,说是造了孽,也不尽然。
李重言那日被苏家上门退婚,邻里八方早就在背后把他臭骂了个遍,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这些人都遥不可及的贵子,再想到江潇潇,他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不过是个粗鄙丫头,也敢这样羞辱他?
也不全然是为了出气,他想着到了燕京后若是被人打听出曾被女方上门退过婚,且还是他错在先,对日后的道路自然是不好。
若是能把退婚之由归结到江潇潇身上,他就有理了。
村头的周五娘是个寡妇,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长嘴,任何捕风捉影的事但凡是从她的嘴里出来,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因此整日里收些黑心钱替人传论一些荒谬之事。
但是不管是真是假,传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慢慢会成了真。
周五娘一脸浓重的胭脂水粉,伸出手借过那锭沉甸甸的银子,谄媚笑道:“李公子放心,我啊,定把事情给您办明白了,您就放心去燕京享福去罢。”
罗子良是李重言的发小,听说他要走了,特意赶来相送。
而看着李重言如今绫罗绸缎加身,出手也这般阔绰,罗子良自知身份有别,站在一旁不自在地紧搓着手。
听到二人的计策,罗子良还是忍不住小声道:“重言哥,潇潇姐是个好人,你这么做不是害了她吗?”
李重言讥笑一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她当众羞辱我,我定不放过她。”
罗子良生来胆子小,只微微愣了愣,又从包袱里拿出一袋点心塞给他,“重言哥,京城路远,你留着路上吃。”
李重言只轻微瞥了一眼这粗麻布袋,转而便嫌弃地丢回他手中,“别麻烦了,来接我的马车上什么吃食没有?你这点心我吃不惯,拿回去罢,走了。”
看着他在几个仆从的簇拥下上了马车,罗子良双脚灌铅般挪不动步子,双脸憋的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雪绒团子其实就类似雪媚娘啦~
裴谙棠:今天见到老婆了,她和我说了好多话,还送我吃的,好开心好开心(耳朵都红啦)
作者白白:说了不骗你吧(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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