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系统才不听她的。

自从戏弄了假冒天尊和凌家夫妇，系统就觉得这事儿特别好玩，可以摆布人类，让他们胆怯，尴尬，慌张。

更何况，这个修士才踏入灵寂境，又喜欢傻鸟，应该很好影响。

系统蓄力中。

它所施展的法光，无色无形，就算是高阶修士，也看不到。它来自的世界，远远高于当下的纬度，所以系统颇有些自傲。

又过了一小会。

那名叫做‘风雪’的修士还很正常。

系统不禁有些着急，它确认过，自己的法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它又试了一下，试图改变他的‘喜怒哀乐’，还是没有成功。

不对啊。

系统糊涂了，它记得，只有一个人不会受到它的影响，那就是跟它绑定的宿主。

虽说现在绑错了宿主，但是……

等等！

系统猛然想起，它还有流落在外的一个真宿主！

……

阿金已经好了大半。

它可以扑打着翅膀，从雪地上站起来，走几步了。

凌飞琼觉得她遇到了兽医界的神医，恨不得给他颁发一个‘妙手神医，救我鸟命’的锦旗。这位神兽医，刚刚还告诉她黑水村怎么走。

系统似是察觉到她的兴奋，在识海里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宿主，不要轻信于人啊。”

“为了一百灵石吗？”

系统无言以对，道：“也可能……是惦记你的美色。”

凌飞琼看了看自己的满手血污，脸上还残留着昨日的炉灰。对方能把她认成姑娘而不是小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吃烤肉的时候摘下了围巾，露出了更脏的脸。

“他的眼睛没有瞎。”

系统：“……”

雾凇一样的琼枝下，谢意正抚摸着阿金身上的羽翼。凌飞琼取出一捆麻绳，将剩下的狍子肉捆了起来。

“多谢风公子！”她拉着狍子肉，走到他的身后。

谢意回眸，就能看到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上面抹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正望着他，笑得真诚灿烂。

倘若她知道自己是谁，一定笑不出来。

他看着断胳膊断腿的狍子：“都给我了，你们怎么办？”

“我还有一点干粮，再说了，说不定还有一窝傻狍子呢？”凌飞琼晃了晃弓箭，眼睛很亮：“虽然我没有修为，但是我会射箭！”

谢意没听说过她会射箭。

他只知道，凌姣姣勤于修炼，已经化气境大圆满，想来别的也不差。

现在却……

谢意平静道：“我改变主意了，想要点灵石。”

凌飞琼有点尴尬：“啊，这个我没有，灵石太贵了，而且修士一般不跟凡人交换。”以她身上的铜钱，能换灵石的一点渣就不错了。

“没关系，可以先欠着。”他满不在意道。

“这……”她挠了挠兔皮帽子，问：“你要多少，我以后怎么给你呀？”

她认认真真地问，是真的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谢意本意是让她留下狍子，于是愈发想让她知难而退：“两百灵石。”

系统在识海里大呼小叫：“我说什么来着？他一定对你有所图！”

凌飞琼想，天呐，阿金比她还值钱。

她在赏金令上才值一百呢。

不过想想也对，阿金毕竟是相当于灵寂境一层的灵鸟，可以翱翔天空，该比她值钱。

她道：“好，不过可能要很久。你可以等吗？”

这医药费确实不低。而且，要灵石居然不早说，凌飞琼差点怀疑他是专门宰客的奸医。

谢意望着她的眼睛：“嗯。”

他从怀中取出一把铜匕首，那是他父亲在他出生时铸造的，他递给少女，道：“我家经营药草，在西极雾山有店铺。你可以到那里找我。此为信物。”

凌飞琼记下了。

她接过匕首，上面还留着一点温热气息，修士铸造的匕首，分量很重，比她在凡人城镇上买的好很多。

她忽然起疑，这人好奇怪，这把匕首，看着就价格不菲了吧？这样子，像是要敲诈她的吗？

带着匕首跑路，说不定还能倒赚一笔。

凌飞琼故意道：“你不怕我跑了？”

谢意风轻云淡道：“没关系，我可以分期给你药。”

“……”

果然是心机深沉。

几日后，凌飞琼终于到了黑水村。

她本以为黑水村是个很小的地方，却发现这里也很繁华，像一个小镇，有繁荣的街道。‘黑水’之名，源于村上的一条河流，据说河里有一种独特的矿石，站在河边望去，漆黑如墨。

阿金服用了分期的药丸，龙精虎猛，让凌飞琼怀疑，它都不需要再吃药了。

她到了当铺。

凌飞琼先把半新不旧的朴刀，以及凡人城镇上买的匕首拿了出来，掌柜的眼都不抬，囔囔道：“出去，我们这里不收废铜烂铁！”

“啪嗒！”

风雪所赠的匕首，落到了柜台上。

掌柜的抬眼，刚想去拿，凌飞琼已经握在手中，拔出刀刃，瞥了他一眼：“多少钱？”

掌柜的伸出五个手指。

“五百两？”她不太确定，故意虚报。

“五个灵石。”他沙哑着嗓子道。

黑水村因在西极、中洲的交界处，偶尔也有少量的修士来往。在这里，修士所用的器具、兵器都更受青睐。

凌飞琼所拿的这把匕首，寒光凛凛，一看就是上等兵器。掌柜的想，这小孩子肯定是捡到的，不识货。

她转身就走。

掌柜的使了个眼色，店小二赶紧追了上来，在她耳边道：“姑娘，五十灵石如何？呃，别走，再说一百！再多我们也没了……”

五十灵石已经是四分之一医药费，凌飞琼的心一沉，加快了脚步。

她不想在此处耽误时间，在路上遇到一老者，驻足问：“大爷，请问雾山怎么走？”

“雾山？离此处百里，有点远呐。”大爷比划了一会儿。

凌飞琼笑道：“我要去雾山买药草，听闻那里有个谢家药草铺，哎，真是多亏了您，没想到还有那么远！”

大爷道：“谢家药草！那你可去错了，谢家不在雾山！”

“是吗？”她将信将疑：“那多谢您了。”

凌飞琼又问了几个人，他们皆说谢家在雾山没有店铺。凌飞琼想，难道真的是她多疑了？

她握着匕首，沉甸甸的，上面铭刻的图腾和纹路都看不懂。

也许，风雪来自一个兽医世家。

修士养育灵宠，肯定就有灵宠的兽医。这么一想，倒也合理。别人尽心尽力帮她，但她却忍不住去怀疑。

也许，是这个世界太让人不安了。

凌飞琼抬眸，见时日尚早，她采购了一点物资，还买了点桂花糕，方才离开黑水村。

才走几步，身后鬼鬼祟祟闪过几个影子，似乎有人在跟着她。

她今日到了当铺，展示了那把特殊的匕首，或许会招来一些麻烦。

凌飞琼并不慌张，她已经在郊外看到了阿金。

“啁啁——”

鸟声悠扬，阿金俯身冲来，掀起了一阵狂风，跟踪的人慌忙躲闪。谁料等大鹏鸟飞起，那猎户打扮的少女，也坐了上去，扬长而去了。

“快，快追！”

跟踪的人赶紧请来了魔修，他们御剑就追了上来。这是两个魔修，隐藏在黑水村里，跟一些村民对接。

他们从当铺起，就盯上了凌飞琼。

凌飞琼回眸。

身后有两个身着黑袍的修士，一身黑气，正朝她追来。

能御剑，也在灵寂境五层以上的修为了。

凌飞琼本是为了确认风雪的身份，没想到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看来匕首比想象中值钱。

她道：“阿金，兜圈子飞！”

虽然她没有法力，但是她相信能量守恒定律，那两个修士，不可能一辈子在天上飞吧！

他们能跟灵鸟比？

阿金心领神会，盘旋而飞，它看到远处有山，就绕着山飞行，时左时右，时高时低，苦了追踪的那两个修士。

“我们还追吗？”一人问。原本以为只是个弱小的凡人，却没想到，这么麻烦。

另一人眼露凶光，道：“来都来了！再说了，没想到这家伙那么有钱，这个灵鸟还能献给大哥！”

俩人追了上去，忽见一物破空而来，来不及躲闪，其中一人，腿上中了一箭。

一支普通的箭，一看就是凡人造的。

他并不在意，一把拔了出来，且讥讽地笑道：“一个凡人，就想和我们灵寂境修士斗？简直是不自量力！”

另一人大声笑道：“就是！”

这种痛楚，跟凡人被蚊子咬了的感觉，也差不多。

俩人御剑追逐，金翅大鹏鸟的速度忽然慢了，只见那猎狐打扮的少女，忽然回眸，刷刷又给了他们一箭。

这次是另一人中了箭。

“什么破玩意儿，”他骂骂咧咧，忽见同伴的脸色越来越黑，整个人在剑上，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

“不好，有毒！”

汩汩黑血从同伴的箭伤处涌了出来，他赶紧拔出了自己腿上的箭，可惜为时已晚。

“是化气境黑翼蛇的蛇毒！”

俩人脸色一变，这种蛇毒，只有雾山的一家药铺才能解毒。可是雾山离此处有百里之远啊！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先落了下来，坐在地上调理气息，试图逼出蛇毒。

灵鸟载着那少女悠悠远去。

魔修们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看着。

过了一小会。

荒草丛中，一个身披纯白鹤氅的青年，不知从何处出现，慢慢走了过来。

魔修们剧痛之际，看到一个人，就当做救命稻草：“道友，救救我！”

“为什么追她？”青年冷冷道。

“那个……匕首……她去当铺里问了匕首……很值钱……”那人呼吸短促，声音断断续续：“救救我……”

对于他们来说，黑翼蛇的蛇毒不会死，但也不好受。

谢意闻言，冷冷起身。

当铺，匕首。

他乜了地上那俩魔修一眼，伸出手，瓷瓶里滴落两滴大红毒液，瞬间送他们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