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长成

崔望舒托着腮,眼神穿过讲台上勤勤恳恳讲解着公式的老师。她的表情看似是在认真听讲,思绪却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连握着的笔什么时候从手上掉落到了摊开的书缝里都不知道。

直到凯瑟琳老师走到她的面前,轻敲了她的课桌。

“Luna?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的做法。”

崔望舒从回忆中抽离,走神的她迅速将视线聚焦在黑板上还未填出答案的计算题。头脑风暴一番后给出正确答案的崔望舒眼含歉意,知道老师是在提醒自己专心不要在走神,向来是老师眼中乖巧学生的她感到有些羞愧。

凯瑟琳看向眼前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学生,巴掌大的小脸上是一双明净澄澈的眼睛,本就没有生气的她便想点点头让崔望舒坐下。

但转念想到崔望舒难得在课堂上走神很大可能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心下又一软说道:“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聊聊活动的事情。”

等到下课铃一打响,在高中这个年龄阶段活像屁股上有根针似的青少年们立马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谈论着男孩、女孩,说着放学后要去哪里玩、要举办什么类型的派对聚会。

其中一个人看到崔望舒跟在凯瑟琳老师身边离开教室后,有些担忧地说:“我们的茉莉公主不会要被老师狠狠骂一顿了吧?”

“想多了。或许对我们可能找个理由让我们面子上好看点,但茉莉公主可不是。小道消息,凯瑟琳说的活动是下个月的开放日。你们还记得茉莉公主上次去罗马比赛活生生从那几所名校抢了个第一回来吗?给我们校长乐坏了,这次也想再接再厉地秀一下吧。”

先前询问的男生把额前的头发往上抓了抓,又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袋,“原来如此,到时候我一定要喊在维罗纳的堂兄弟来看看我们学校的三朵美人花。”而此时坐在后排的男生突然发出一阵骚动,引得大部分人都把目光放到后门突然出现的两个女生身上。

表情淡淡的那个穿着低腰牛仔裤和长袖露肩款上衣,高出旁边女生一个头,有着脖子以下全是腿视觉冲击感。另一个则是标准的校园金发女神,一身尽显身材曲线的连衣裙让她整个人又辣又甜。

“嗨,luna是去哪里了呀?”笑容甜美的那个女孩将视线随便丢给了一个看他的男生,下巴小弧度向上扬起。本是有点小挑衅的动作,她做起来却如同是傲娇高贵的布偶猫,还带点撒娇的意味。

“办公室。”男生们迫不及待又争先恐后地想要成为最先回答问题的人,胆大点的女生则是上前和三朵美人花中被称作洛可可的贝妮塔打了个招呼,询问她今天搭配的饰品是在什么地方淘的。

最后还是索菲娅催促下才将贝妮塔从人群中解救出来。没错,高腰牛仔裤女生就是索菲娅,美人花的最后一位——鸢尾花(佛罗伦萨的鸢尾太绝了)。

时间过去了五年,崔望舒和她俩升上了同一所高中,西蒙尼则是因为踢足球选了哥哥如今所在的另一所管理宽松些的高中。

另一边办公室内,在注意到崔望舒进来后几乎每一个老师都抬起头来和她说几句话。来到最里面的位置,凯瑟琳桌子上放有的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了崔望舒,用眼神示意她现在就可以打开。

崔望舒拆掉外面的丝带打开了盒子,一套做工非常精致的舞裙放于其中。将裙子拿出来看时,许多老师的眼神也被吸引着转向了这边。

渐变紫的外披在肩膀处绣上了一只蝴蝶,有着闪闪金丝在日光下呈现浅杏色的吊带则配上了最外层为水光纱的荷叶边下裙,用流光溢彩来形容绝不为过。而从裙摆处的大片紫藤花刺绣来看,不仅是来自华国的纯正工艺,价值上也绝对不菲。

看到崔望舒露出惊讶的神情,凯瑟琳缓缓解释道:“这是上次你赢下比赛的奖品,校长托人去华国定制后昨天才运回来。”

待看到崔望舒欲言又止似是要拒绝,她又接着说:“当然啦,我们希望你能在开放日上台表演一段华国的舞蹈,就穿着这一套裙子。这次开放日会有一些名校的校长、董事过来,我们需要你给那些大城市来的人展示展示,让他们知道不是只有他们才能培养出来德才兼备的学生。”

提起跳舞,崔望舒恍惚了一瞬间又立马回复过来,乖巧得应了声好。学校从她一入学开始就给她提供了单独的练舞室,她自然会在学校需要的时候义不容辞的帮忙,哪怕没有这套裙子的加成。

“谢谢,请老师帮我转告校长我很喜欢这套衣服,接下来我会为开放日的节目加练。”崔望舒不疾不徐道。

就当崔望舒拿上礼盒要离开时,凯瑟琳踌躇片刻还是开了口:“dear,如果你想找某个人倾诉一下烦恼或者困惑,我的办公室永远为你打开。”她是真的很喜欢崔望舒这个学生,也就多了一份身为长辈的关心。

回到教室上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崔望舒刚要收拾包就立马被搂住了腰,那人还在肩颈处蹭了蹭。都不用转头,她想也不想地说:“贝妮塔,让我先把东西收拾好。

“刚刚下课来找你,怎么被叫去办公室啦?”贝妮塔闻言就撤开手,倚在旁边的课桌上问。

崔望舒一边收拾一边简单地给两个好友解释了缘由,等她收拾完要抱起礼盒时索菲娅二话不说就拿过崔望舒的包拎起,三人并肩向外走去。

“我周末可以去你家吗?有个模特经纪公司的人想找我签约,我想让阿姨帮我看看合同。”索菲娅在几个月前被一位来自米国的知名摄影师挖掘,由此拍下的照片成功登上了美国版《VOGUE》。

崔望舒双眼一亮,由衷得为好友感到开心,连忙点头道:“当然没问题,我们索菲娅真厉害。”

“那可不,我觉得她能成为像克莉丝蒂·杜灵顿那样的超模。”贝妮塔踮起脚尖捏捏索菲娅的小脸,在索菲娅的抗议下轻笑了两声做了个鬼脸。

三人在打打闹闹中穿过走廊来到了门口,这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看到崔望舒把伞给了又粗心的贝妮塔,周周围围的男生瞬间竖起了耳朵,蠢蠢欲动地想要上前对似乎需要帮助的校花施以援手。

“嗨,Luna。你需要伞吗?下雨了不好走路,或许我可以送你回家。”长相英俊,还在学校足球队担任队长,同样非常有人气的达米亚诺显然比起其他竞争者更有底气,率先向崔望舒发出了一起回家的邀请。

崔望舒看到了两个好友玩味的表情就知道她俩压根不打算帮忙,只好冲着达米亚诺歉然一笑,准备开口婉拒。

“请问我有这个荣幸送你回家吗?”崔望舒的话还没说出口,前方就传来了日日都能听到的声音。清润低醇,像是吹遍了整个亚平宁半岛略带着些湿润的微风。

因扎吉推着自行车刚刚赶到就看到了一个对崔望舒献殷勤的雄性动物,当下就要夺过崔望舒的注意力,虽然此时的他还不明白这样的举动叫做宣示主权。

17岁即将迈入成年人行列的青年,比起五年前又长高了一大截,修长的身姿端的是清冽飘逸。面容在褪去少年的幼态后,如今连眉眼都含着万般风情,笑起来却还是如雏菊的无辜纯情。他将自行车停好,打开雨伞站在台阶下向崔望舒伸出了手,“可以吗?”

崔望舒淡然的表情倏地染上明媚,眼睛成了弯弯的月牙,转头快速朝达米亚诺说了句抱歉后又和好友们告别,接着就像是在森林中奔跑的小鹿般轻快地走到了因扎吉身边,被他举着伞紧紧护着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

待索菲娅将崔望舒的包往因扎吉的方向一抛,他抬抬手准确接到便也向两个熟人打了个招呼,两人犹如好莱坞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在众人的注视下渐行渐远。

“菲利普·因扎吉。”嘴角溢出来人的名字,作为都是踢足球的男人,达米亚诺看着在皮亚琴察青年队已经小有名气的因扎吉,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对方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他却已经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礼盒被放在了前面的篮子里,这把足够大的伞挡住了本就不算大的雨,崔望舒一手拿伞一手抓住因扎吉的白衬衣,好奇问道:“今天不训练吗?”

发现雨势越发小甚至有要停下的趋势,因扎吉索性减慢了骑行速度,“刚和普拉托打完比赛,教练给我们放了一天的假,礼物等回到家就拿给你。”

崔望舒歪头疑惑,“我记得这场比赛不是打平了吗?”

奇怪的是因扎吉并没有过多解释,反倒是赶紧转移话题,“回家就知道啦。没有见面的这两天让我们交换一下消息和近况。数完三二一,我们就一起说。”

“我马上要升入一线队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去参加华国的扶光杯。”

两人说话的音轨完美叠合,而她俩在听到彼此的话语时又同步说道,“扶光杯?”“一线队!”

“就是类似于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华国桃李杯、荷花杯。除了这两个以外可以说是最大型的、专门为14-18岁青少年举办的古典舞比赛。”崔望舒简单明了地解释一番,继续说:“奶奶希望我能去参加,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

因扎吉听后根本顾不上说自己的事情,崔望舒的迟疑代表着其中一定有事,微蹙了眉毛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吗?和我说说看。”

面对着因扎吉,崔望舒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很顺畅地说了出来,“那个人带的徒弟也要参加比赛。”

那个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因扎吉的心里一沉面上不动声色。他知道崔望舒此时需要的只是支持而非说教,“我知道再次面对他会很不容易,不要过多去苛责自己,认为自己是懦弱的,这很正常。”

因扎吉想了想还是将自行车往旁边安全的地方暂时停下,弯腰来到后座给了崔望舒一个拥抱,最大程度地让彼此的心脏贴到最近,像是哄睡一样轻拍着崔望舒后背缓缓说:“没关系的,你的身边有我呢。”

崔望舒在因扎吉的肩膀上蹭了几下,皱巴巴的心被炙热的怀抱重新熨平。

重新行驶后崔望舒依赖地又将头靠向因扎吉的背,她不想让这件事情影响两人的好心情,为缓和气氛又说回了因扎吉身上,“说说你吧,这次比赛怎么样?”

“虽然没赢,但是我遇到了一个很合契的朋友。”因扎吉见崔望舒想起了那个穿着普拉托蓝色球衣只比自己大一个月却像坦克一样壮实的人,嘴角微微上扬。

崔望舒挑眉,虽然看起来温和好相处,但其实因扎吉对于交朋友方面还是有点挑剔的,“他叫什么?”

“克里斯蒂安·维埃里,和我一样踢中锋。”

等两人晃悠着回到家中时,崔望舒在立马就在房间的桌子上看到了因扎吉的礼物,一个长条形状的盒子。

里面是一根银簪,坠有簪身一半长的流苏。簪头为振翅欲飞的蝴蝶,以珍珠为蝶身、镂空的银作蝶翅。

因扎吉将崔望舒的包和礼盒放在一旁,瞧见了崔望舒脸上的雀跃便满脸笑容地走过来。“我听说华国从前在女子十五岁时有及笄之年的说法,这次去普拉托见到有人卖就想着买回来送你。”

“所以,你是在暗示你的成年礼物吗?”崔望舒熟练又迅速地将长发盘起,边说边小心地取出发簪对着镜子想要将其插进头发里。

因扎吉却眼疾手快地将发簪拿了过来,缓缓试探着好一会儿才顺利插了上去,“当然不是,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成为我毕业舞会的女伴。”

崔望舒满意地透过镜子看着银簪盘在头上的效果,接着就将目光移到衬衣领子的位置开始思索到时候要给他配一条什么样式的领带。

等因扎吉奇怪地往自己的衬衣上摸去,才正式回答了邀请:“不是我还能是谁,记得给我选最漂亮的腕花。”

作者有话要说:因九啊,你个意大利老外知不知道发簪是不能随便乱送的,送发簪可是寓意欲与之结发。还是你这小子现在就打好望舒的算盘了?

嘿嘿,因九的好基友BoBo出现。关于俩人的第一次见面还挺有趣的,多年以后维埃里回忆的时候倒是记得在17岁相遇,但一直以为是自己在都灵的时候和因九打的比赛,实际上还在普拉托。套用发现这个故事的博主的一句话:“BoBo,你身上的普拉托球衣在哭泣。”感谢在2023-02-27 02:33:07~2023-03-01 14:5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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