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藏不住的喜欢

将行李收拾了一半,崔望舒像是突然想起了某件事转而往床底看了一眼,随即便起身合上了房门才将一个大盒子从床底拉出。

最上面只是一些舍不得扔掉的陈年旧物,但将手伸到最里面就可以拿出一沓来自华国的信件。足足有十几封,与她拿给奶奶的信有着一模一样的套封。

最早的一封是从今年年初寄过来的,之后就是一月定时三封,而落款无一例外都是那个人的名字。崔望舒只拆开过两封,但两封信件里来自亲生父亲的恶意都让她难以承受。

后天崔望舒就要飞回华国参加三天后的扶光杯,而崔文汀手底下除了有三个未成年小球员外还有一个在90-91赛季在闯出了名头的成年球员将要转会。因此,夏歇期正好是崔文汀工作最忙碌的时候,没有办法陪同女儿回国。

“找个地方直接扔了吧。”崔望舒捏着信件喃喃自语,神情有些迟疑。事实上这些信都是写给崔文汀的,只是在家里一般都是崔望舒去整理信箱才得以让她提前将信全部拦截了下来。

她不想让母亲烦心,但她其实没有处理这些信的权利,心中多少有些犹豫。

“望舒,你在吗?”门外传来了因扎吉的询问以及他的指节敲击木板后发出的声音。

猛然一惊的崔望舒立马将盒子推回床底,强行转换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才走过去将房门打开。但刚刚跪坐的姿势导致她的腿在勉强撑到给因扎吉开了门后就如同陷入了沼泽或者说被打了一针麻醉剂般小腿麻痹到动弹不得。

看见这一幕因扎吉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他的手却在第一时间就伸出去接住了即将倒下的崔望舒。从第一次见面直到现在,她们有过太多次心贴心的亲密拥抱,为那些两人一同经历过的值得庆祝的瞬间。

可是当两个人对彼此的感情发生变化后就极少再有这样亲密的时刻,一个在克制、一个在躲避。而就在这一刻,两人不可避免地对上了双方的眼睛,那个人的情绪反应最真实的地方。

崔望舒立马抬手捂住了因扎吉的眼睛,哪怕再多一秒她内心的秘密就一定会被看穿,她所努力维持的一切就会被打破。她能感受到因扎吉细软的睫毛扫过了手心,可那酥痒的感觉却反而是从心里蹿出来的。

没等崔望舒慌乱地想挣脱怀抱,因扎吉就主动放开了手。退到让崔望舒感到自在的距离后,他压下想趁此机会直接挑明的想法,按照原定计划说道:“我想用愿望劵换你今天一天的时间可以吗?”

崔望舒将那只还留有因扎吉体温的手握成拳,为了不叫因扎吉发现异样,她硬是强迫自己抬起头并保持着正常的语气,“是要出去玩吗?叫上西蒙尼和古铁雷斯他们吧。”

“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因扎吉像是完全没有影响,扬起的嘴角溢出淡淡笑意,眼神和语气都是不容拒绝的坚定。说完他就从衣兜里掏出了保存完好的是用彩色卡纸做成的长方形纸条,上面的中文是崔望舒亲手写下的。

因扎吉口中的愿望劵是两人当年在一切学习语言时折腾出来的玩意,每次学习成功检验时更厉害的一方会得到对方给予的一张愿望劵,意味着手握愿望劵的人可以让对方答应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然而几乎每一次的学习检验都是在语言上颇有天赋的崔望舒获得对决的最终胜利。一年里数百次的比赛里,因扎吉仅拥有三次胜利。所以时间过了快五年,因扎吉也一次都没有动用过愿望券,直到今天。

这的要求当然不过分,崔望舒润湿干涩的唇,缓缓点了头。

推出往日里那辆用来接崔望舒回家的自行车,因扎吉却在离房屋几百米的空地上稍作了停留。而崔望舒坐上后座却发现因扎吉没有马上出发眼神直直盯着一个地方,就歪着头往前探后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里哦。”因扎吉回头看着崔望舒,明媚的笑容比天上明晃晃的太阳还要耀眼,比花园里盛放的花还要灼目。

他将头转回去并踩下了踏板,风开始跟着两人的奔跑,也将另一句话清晰地带到了崔望舒的耳边,“我永远记下了那一天。”

崔望舒攥住因扎吉衣角的力度加大,心直接漏跳了一拍。

自行车载着两人一路前行,期间她们碰见了热情打招呼的邻居们,路过了那个发生过许多故事的野球场,一言不发的崔望舒终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每一个拥有我们两个人回忆的地方。”因扎吉的右手往后准确地找到崔望舒的手腕将其拉到了自己的腰侧,细心叮嘱道:“抓紧点,我要加快速度了。”

皮亚琴察是个生活节奏很慢的小城,两人从相遇的第一年起就总会在闲暇时一起去探索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每个地方都留下了独属于两人的回忆。

比如在所居住的社区里的一条直道上赛过跑,许愿池旁一起努力往最中央抛撒硬币,公园长椅上携手看橘色的日落……

因扎吉就这样带着她一个一个地重温,就像是在为将要发生的重要事件做铺垫。崔望舒不敢去猜,她选择享受当下、享受那些停留在过去美好的回忆。

在广场上绕了一圈,两人路过街角的教堂时却发现了门口一位身穿婚纱本该面带笑容的新娘正焦急地跺着脚。

她拉着父亲的袖子,瘪着嘴说:“现在回去拿已经来不及,神父已经在里面等着我们了。”

崔望舒拍拍因扎吉的后背示意他停下,接着好奇地问:“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因扎吉先观察了一番新娘的着装打扮,仔细听了个全便向崔望舒解释道:“在意大利的结婚传统里,新娘在结婚当天必须要佩戴一个新的东西、一件旧的东西、一件借来的东西以及一件蓝色的东西。我想,她应该是忘记带最后那个了。”

摸了摸头上刚好是蓝色的发带崔望舒决定帮帮忙,不让这对略有些粗心的新婚夫妻最幸福的一天有所遗憾。她从位置上一跃而下和推着自行车的因扎吉一起走向了新娘,“新婚快乐!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希望能将这个作为祝贺的礼物。”

一开始新娘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就注意到女孩手里那条藏蓝色的印花发带,眼神里涌现出感激。一旁的新娘父亲面上也褪去了焦急重燃喜悦,还抢在新娘前面应了下来,“当然当然,谢谢你。”

和因扎吉相视一笑,崔望舒便温柔地将发带系在了新娘抬起的手腕上充作手绳。等因扎吉也温声向她们送出祝福后,两人便要转身离开。

新娘却连忙叫住了崔望舒和因扎吉,脸上挂了一对甜甜的酒窝,“如果你们不着急走的话,我想邀请你们参加我的婚礼,可以吗?”

这场婚礼的规模并不大,到场见证这对新人的宾客除了双方的父母就只有五六个至交好友。虽不算华盛却不失庄重,处处洋溢着温馨。

崔望舒和因扎吉做在第二排,看着新娘在唱诗班的合声中拿着捧花、轻挽父亲的胳膊一步步迈向了等在路尽头的新郎。

新娘美丽的面容被雪白的头纱盖住,但这却无法模糊掉她那明亮又充满对未来期许的眼睛,

在这样幸福的氛围中崔望舒的眼神中也跃动出了光芒,她不自觉地偷看了一眼身侧的因扎吉又迅速移开视线。

“望舒。”

因扎吉刚好在此时突然喊了声她的名字,误以为被抓到偷看的崔望舒心虚地假装正在专心致志观看仪式没有听到的模样,却感到有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了颈侧。

原是因扎吉真的以为现场太过喧哗而直接弯腰将唇凑到了她的耳边,崔望舒僵在原地不敢将头移动半分。

等回去你能和我说说看华国的传统婚礼是什么样子吗?”不知是不是故意,因扎吉半点没有察觉到崔望舒的不对劲,磁性悦耳的声音一刻不停地继续问:“和我们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没等崔望舒回答,周围就传来了热烈的掌声,新郎刚刚掀开了头纱亲吻新娘,接着两人像是要把彼此揉入骨血一般紧紧相拥。随后两人眼眶含泪真挚地面对面向对方说婚礼誓词并交换了戒指,在神父宣布两人正式成为夫妻后再度相拥。

仪式完成崔望舒和因扎吉跟着亲朋好友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堂,期间崔望舒还被新娘的母亲塞了一把大米,这才知道在意大利宾客会在新人礼成迈出教堂时向她们撒大米表示祝贺,倒是和华国抛撒枣子和桂圆的习俗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等婚车的间隙,因扎吉被抓去给哭个不停的新郎递纸巾,比丈夫淡定不少的新娘则是拉着崔望舒的手再次道谢。在看到前方丈夫和因扎吉站在一起后,真挚中略带些调侃地说道:“留个联系方式吧,希望我们以后也能参加你和他的婚礼。”

“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崔望舒连连否认,却看到新娘挑眉不太认同的表情,手足无措地想要进一步解释。

新娘带着白缎手套的手拍拍崔望舒的肩膀,压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有时你看他的眼神就像我看詹姆斯一样,而他看你更是没有丝毫收敛。我很清楚那个眼神就叫喜欢,喜欢是最藏不住的东西。”

看着崔望舒若有所思的神情,新娘笑了笑像是明白了缘由,“不信的话现在你可以试试放下一切心无旁骛地盯着他看。”

第一次被旁人直白地点出心思,再加上或许是受到了这场幸福婚礼的影响,崔望舒心里还没有消失的不知名暖流促使她看向了背对自己和新郎站在一起的因扎吉。瞬间所有背景虚化,熟悉的炙热情感从心脏直达眼睛。

刚好在此时因扎吉似有所感地回了头,撞进了崔望舒那双写满喜欢并来不及撤回的眼神里。他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狂喜最后变成了笃定,如同在无声表达着:“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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