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兄弟阋墙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重作冯妇啥的,本来想写个历史文,结果还是觉得架空爽,所以,先写几十万字恢复下状态。老了,说话罗嗦了,诸位谅解则个。

皇帝在祭天。

祭坛四层,高八米。

第一层都站着披甲武士。

鼓乐声中,身着铠甲的战士缓缓进场,进退如仪,围住祭坛。

祭舞之后,乐声悠扬,一行衣饰华丽的祭祀才缓缓走向祭坛。

盛装的姜念,在祭祀引领下,缓缓走上台阶。

旌旗招展,队伍静肃整齐。

一切都是那样庄严虔敬。

只有一件事,皇帝陛下的头顶一直有一只大个马蜂在转圈。

小念听到“嗡嗡”声,祭司也看到了。

但是谁敢在这种时候替皇帝赶走大马蜂。小念咬咬牙,大不了被叮一口,他忍着就是。然而,这只马蜂,即不叮咬他,也不飞走,就围着他时高时低,不停地划圈。

偶尔还落在他身上,脸上……

然后他听到远远的,清脆的笑声。

他明白了。

这是他那宝贝弟弟和他师叔爷在整他,在这样庄严肃穆的大祭上,给他捣乱,如果他出任何一点微弱的差错,所有参加祭礼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不祥之兆。一个国家出现不祥之兆,大臣百姓肯定觉得皇帝出毛病了。

一,兄弟阋墙

前日,姜念在上书房议事。

三公九卿都在。亲娘在他二十五岁时,终于决定禅位给儿子。他的考核期满,女皇大人觉得这儿子还行。

当然女皇把所有规矩都立好,忠臣良将都交给他,只要不是特么的蠢或者特别能干,啥问题都没有,而且即使他特别蠢应该也没啥问题,他还有弟弟呢,女皇大人换一个就得了。

所以姜念算是特别谦和特别勤奋的皇二代了。同所有皇二代一样,二代的任务绝对不是开疆辟土,大干特干,而是老老实实把皇一代大杀四方时流的血好好转化成肥料,搞建设搞生产。姜念的性格严谨认真,没啥开创精神,绝对不会想起来去征这个讨那个,建个什么伟大工程之类的,他就是很认真地把皇帝当一份工作来做,认真处理所有政务,大力发展国民经济,整治官吏队伍。

女皇觉得,未来几十年,国家就需要这样的君主,用不上齐天大圣,齐天大圣真蹦出来最好压到五行山下去。所以,女皇没死,太子登基成功上位。

做为少见的女皇尚在,自己就能登基的皇帝,小念当然是感怀母上大人的信任,越发认认真真工作。

对待女皇大人留下的老臣也恭敬有加。君则敬臣则忠,大臣们对小皇帝反而比对女皇大人更恭谨些。女皇大人是打天下的,手下兄弟多少有点一起打江山留下的情谊在,私下里大家说说笑笑没问题,哪位老臣觉得女皇陛下啥事做得不对,直言相告不好使,还会讽刺打击,连吼带骂,只要人是忠的,态度好不好与批评得轻重,女皇不计较。

到小皇帝这儿,因为姜念的恭谨,大家也只得谨言慎行。

上书房里恭谨有礼的对答,被一声长嚎:“大哥,救命啊……”打断,不等姜念反应过来,只听“咚”的一声,一个十几岁孩子撞破大门直飞进来,正好砸在姜念身上,好在姜念也算习过武,一把抱住自己弟弟:“乐庸?”

门口直冲进另一个十几岁孩子,冲着姜念就扑过来。姜念大怒:“放肆!”

那孩子理也不理,伸手就把韦乐庸从姜念怀里拎出来,按地上拳打脚踢。

姜念简直惊呆了,怒吼一声:“来人!拿下!”

本来能打得过韦乐庸的,全皇宫也没人能拿下,然而女皇陛下走时不放心,把温雷留在姜念身边了。外面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时,正在耳房无聊望天的小雷感觉声音不对就已经默默出来站在姜念身边了,不过小雷认识乐庸,乐庸也是大叫着“哥哥”扑过来的,小雷就没动手,这下子又来一个,应该是也认识,但不管认识不认识,姜念叫拿下,亲妈他都敢拿下,何况是个孩子。

人影一闪,一只手,把那孩子拎在半空。

冷不易这辈子没被外人给拿下得这么狼狈过,当场就破口大骂了:“XXX,放下我,你奶奶的,信不信老子打出你的屎来!”

所有大臣都呆了,这孩子辱及先皇啊!

姜念过去就给他个大耳光:“放肆!”

把乐庸给吓得:“哥!这是师叔爷……”

姜念也呆了一下,这才认真看一下,隐约认出这个有点脸熟的孩子。糟,打了师祖爷的儿子!不过,打都打了,皇帝大人当即沉下脸来:“韦乐庸,朝堂之上,是你们玩闹的地方吗?你给我跪下。”

乐庸呆了呆,咦,平时大哥顶宠着他了,温柔平和友爱地,今儿是咋了?当了皇帝脾气这么大?

不过,乐庸没有严父有严母,人家教挺严的,大哥说让跪就跪了呗。冷不易狂怒之中,看到好兄弟跪了,顿时一双眼睛凶狠地盯住姜念,皇帝算什么玩意啊!老子不整你,全仗着你是我好兄弟的哥,你敢打我,还骂我兄弟,你给我等着。

姜念怒叱:“平时兄弟玩闹也罢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没学过礼仪吗?不知上下尊卑。”

乐庸内心卧槽一声,你这是骂我没家教吗?亲,咱俩一个家教出来的,也只得柔弱地:“哥,我,我,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冷不易狂怒了:“放下我!你们家礼仪就是把长辈拎起来啊?我是你师叔爷,你见了我不用行礼吗?放下,老子给你行个三跪九拜的大礼,然后你还我个家礼,放下!”

姜念当着众人面被顽童给有礼有据地骂了,而且这顽童还硬是长辈。万般无奈,只得说声:“你们暂且退下。”

冷不易怒吼:“干嘛退下?你特么当着这么多人面打你爷爷,回头给你爷爷磕头时想让他们退下?凭啥啊?我就问你,你用不用给你爷爷行礼!你特么当了皇帝天下所有人都得给你磕头?你妈用不用给你磕一个?你爹用不用给你磕一个?老子平时见你父母从没让他们磕过头,他们得叫我师叔!老子不同你计较,你今天居然敢给我个大耳光!你现在就给我磕一个!不然我跟你没完,我日……唔唔……”骂人的话让一大块点心给堵住了。

韦乐庸听着冷不易骂他哥,他哥的脸色越来越铁青,眼看着情况不妙,他只得从桌上抓了块点心,塞到冷不易嘴里,然后一手捂住冷不易的嘴,陪笑:“师叔爷,你别闹的。”小声:“皇帝大人午朝呢,这事儿要让爷爷知道,咱们会被揍死的。”

姜念轻声:“小雷,把他们带到后面,让皇后安排他们。”

大臣们见姜念脸色铁青,满面尴尬,谁也不敢说啥。章择周内心微叹,这就哈哈一下的事,陛下您这么严肃干啥?我觉得女皇要遇到这种事,没准真给小爷爷行个礼,逗大家乐一下。您看这整得大家都不会了。

姜念没说把人放下,所以小雷就一直这么拎着冷不易,点心吐地上,冷不易再骂时,小雷终于觉得好吵,于是给点了哑穴。

冷不易觉得,老子从来没吃这么大亏啊。

幸亏他闭上嘴了,乐庸终于有空说话:“小雷哥哥,你手里拎的是冷不易,是我爹的师爷的儿子,我师爷要知道我哥打了他儿子会不高兴的。”

小雷点点头:“师爷会不高兴的。”

乐庸道:“可是我爹要是知道冷不易跑到午朝大堂上去骂皇帝,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小雷再点点头:“堂叔也会不高兴。”

乐庸道:“你要把我俩抓到后面去,一会儿我哥回来,还得给师叔爷道歉行礼,我哥也会不高兴的”

小雷点头:“你哥也会不高兴。”

乐庸笑嘻嘻地:“要不,你把我俩放了,我们保证不告状,你跟我哥说,让他也别告状,当我们没来过,没人知道这事,就没人不高兴,好不好?”

小雷想了想:“好。”放下了。

冷不易还想骂人,哑穴点着呢,只能被乐庸拉起就跑。

这哑穴,乐庸直给他解了一个时辰才解开,把冷不易给气得……

于是,第二天的祭天大典上,一只大马蜂就围着姜念绕开圈子了。最后上祭品时,那只马蜂直接趴在姜念脸上不动了。这样子简直太好笑了,可祭司吓得要发抖,笑不出来。好在姜念定力了得,全场静默如山,除了脸色不好看,远处的群臣与信徒,丝毫没觉察有任何异样。

而远处,韦乐庸与冷不易,正在拼命争夺指挥棒,乐庸急得:“哥哥,哥哥,你真的不能这样,被爷爷知道真的会打人。”

最终,指挥棒被抢下来。那只马蜂转了两圈,默默飞走了。

乐庸觉得这事得跟大哥说一声,不然大哥跟父母告个状,他俩得挨顿胖揍。

结果乐庸到了皇宫,正遇到暴怒的姜念,一挥手左右退下,一句话没说出口,脸上先挨一大嘴巴。乐庸被打懵了,爹妈老和气,轻易不动他的脸。爷爷气急了给他屁股上两鞭子罢了,别的人更不敢直接照脸打了,难道你们想□□白两道老大外加皇帝大人的脸吗?不关生死的事,连黑狼都不会打他脸。

乐庸就站那儿,一时挤不出笑脸,也说不出话来。

姜念怒吼:“祭天大典上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乐庸半晌,勉强装出个谦意的表情:“是,是个玩笑……哥你别生气。”

他本来想装可怜道歉哄哄大哥,结果被这一巴掌给打得有点伤自尊了,进行不下去了。于是那个干巴巴的看起来没啥诚意的道歉,在姜念看来,简直是挑衅:“玩笑!祭天大典是个玩笑吗?一年一度的大典是个玩笑?你被父亲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

怒吼一声:“你给我跪着!”

然后姜念手里的马鞭就抽到乐庸身上,本来小家伙挨揍时正常应该立刻满地打滚惨叫求饶,一边表示自己真的痛了,顺便再左躲右闪少挨两下。不过,这次揍他的是一向对他和气宠爱的好大哥,又为了这么屁大点小事,乐庸太过意外与惊讶,导致不但有点伤自尊,而且伤感情了。他站那儿一动不动挨了十几鞭子,然后剧痛难忍,哭了。

远远跟踪而至的冷不易,立刻冲过来,一把抓住姜念的手腕:“马蜂是我放的!”

姜念抽了一下手,冷不易的手如铁铸,他竟动弹不得,不禁冷笑:“昨儿我冒犯长辈,我会给师爷去信请罪,也问问师爷,冷家在祭天大典上捣乱,是什么意思。这位冷家长辈,能放开我吗?我教训自己弟弟需要你允许吗?”

乐庸终于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哥,你不要告状,师爷会把冷不易打死的。”

姜念怒吼:“没错!他必须打给我看!”

乐庸目瞪口呆,半晌:“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姜念怒问:“是吗?你最好的朋友就这样把你兄长不当回事?你尊重朋友,要不要也尊重他的家人?是不是只有你让着他,没有他体谅你的?你把这种人当朋友?他不配!”

冷不易听到这话,立刻拉起乐庸:“走!让他告状去!”

乐庸一甩手:“你滚!”

冷不易愣了愣,站在那儿,乐庸生气了?你也觉得我不配做你朋友?

乐庸跪下:“大哥,大哥,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好,我以为我们还象从前一样,我现在知道了……你,你,你别告诉师爷。”

姜念怒问:“你知道什么?我当皇帝脾气大了?你知道我正在处理国事,你不应该闯进朝堂大闹吗?你知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不是开玩笑的吗?我发火是因为我脾气大了?你就是缺少教训!我现在就让你知道,国事不是拿开玩笑的!”

鞭子再一次抽到乐庸身上,乐庸不吭声,回身一把抱住冷不易,先点了冷不易的穴道。

冷不易遭遇意料之外的偷袭,立刻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乐庸被打得全身颤抖,渐渐后背见血。

内心狂怒却一动不动能,姜念看见血,心里也心疼弟弟,手里的鞭子勉强挥了两下,停手了。

冷不易冷冷地:“你敢打他,我杀了你!”

痛疯了的乐庸,听了此言,气得一头冷汗地狂叫:“冷不易你给我闭嘴!他是我亲哥!你要杀了他?我没杀你父亲兄弟,你要杀我亲哥!你这是朋友吗?我是你的一条狗,你也不能当我面说杀我哥吧?你给我滚!我同你绝交了!”

冷不易愣了,看看姜念,看看乐庸,伸手点点姜念:“好!你等着!”

乐庸急得:“冷不易,你敢再对我哥下手,我真同你绝交!”

冷不易轻声:“放开我,你同我绝交了。”

乐庸泪流满面:“都是我的错好吧?求求你们,都来打我一顿吧,不要这样啊!”

冷不易终于沉默了。

姜念终于感觉到,其实他是被冷不易惹怒了,然后拿弟弟出气了。不过他余怒未消,只骂一声:“滚!”自己转身就走。

乐庸一边哭一边给冷不易解开穴道:“我不是说真的,你别生气。”

冷不易轻声:“对不起,害你挨打了。”

乐庸点头:“你先回去,我有事同我哥说。”

乐庸进了书房,姜念正在更衣,丫头下人静静站立一排,他不过站在那里,抬抬衣袖,宫女们静静更衣,跪在地上给他脱下朝靴。

乐庸静默一会儿,忽然明白,大哥做了皇帝,其实,真的一切都变了。过去扑在哥哥身上赖皮的日子,永远一去不复返了。

姜念回头,看到乐庸那个静默伤痛的表情,内心也微微不安,是,我们长大了,一切都不一样了。至少当着外人面,你得守臣礼了。正常皇弟亲王什么样,你至少在外人面前,也得遵守礼仪。

乐庸慢慢走过去,想了想,跪下:“不易同我亲兄弟一样。我们做错了。我保证再不这样了。哥,你能不告诉他们吗?”

姜念轻声:“你朋友说要杀我,你同他绝交,他还是要杀我。我才是你亲兄弟,所以,你跑来求我别告状,而不是求他别杀我?你跪着吧。想明白再起来。”

乐庸猛地跳起来:“不要!”

晚了,冷不易已经一巴掌抽在姜念脸上,这一巴掌同姜念打那下可不一样,夹带内力,姜念被一下子抽飞,只不过,一只手稳稳托住姜念的后背,姜念落地时是站着的,等他在眩晕与剧痛中反应过来时,小雷已经一掌打向冷不易,乐庸猛扑过去,这一掌打在乐庸胸口。

姜念说“住手”时,乐庸的血喷了他一脸。

小雷还要接着打冷不易时,听到这声“住手”就停住了。

然后才听到冷不易狂叫一声“乐庸!”

乐庸已经昏过去了。

姜念呆站在那儿,手脚冰凉。

小雷不安地:“弟弟扑过去,我没来得及收手。”

冷不易已经试过脉博,一双眼睛血红:“你废了他的内力!你废了他的功夫!你们……”

姜念这才醒过来,他没死吧?:“乐庸!”

乐庸没死,只是胸骨断裂,昏迷不醒。

姜念已经吓到眼泪都流不出来,脑子嗡嗡作响,完全反应不过来:“怎么办?救活他……”

小雷问:“要救活他吗?”

姜念这才想起来:“救活他!快救他!”

小雷一伸手,乐庸已醒过来:“啊,痛!”

小雷缩回手:“他说痛,还救吗?”

姜念狂叫:“太医!”

这乱成这样,皇后陛下终于到了。

鸟皇认识乐庸,看看情况即知,能把乐庸打成这样的必是姜念的好友小雷,再看小念一脸血,半边脸已经肿起来,知道这是兄弟打架了。她叫一声:“小念,冷静。胸骨骨折不严重,固定即可。内伤想必小雷能治。”

姜念听到鸟皇镇定的声音,终于冷静下来:“小雷,我弟弟受了内伤,你废了他功夫,你能给他恢复功力吗?”

小雷点头:“能。”

姜念轻声:“治好他!治到跟原来的功力一样,一分也不要差。”

鸟皇轻声:“别怕,只是兄弟间吵个架。”

姜念这才吓哭了。

如果小雷把乐庸打死了,他怎么办?

小雷看到姜念哭了,这才不安:“别哭。”

姜念狂怒着把小雷的脸按到乐庸面前:“你看着他!好好看他!这个人,即使是杀了我,你也不能杀他!你听清没?你记住了!”

乐庸在惨痛听了这句话,终于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