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邀约
息红泪忽而神秘一笑。她说:“还是有的。”
“毁诺城不愿意涉入江湖纷争,但如果是为了朋友,却也可以做任何事,包括拼命。”
季卷挑眉:“那要如何才能成为息城主的朋友?”
息红泪深吸口气。季卷察觉到几道并不弱的气息出现在凌云阁外,与宁中则对视一眼,静静等息红泪说完。
息红泪深吸口气后说道:“季少帮主知道傅宗书吗?”
“当然知道。”
息红泪一笑:“的确。季帮主屡次入京,都给傅宗书府上送过大量金银财宝,自然知道他现在可是蔡京眼前炙手可热的红人。我有位姐妹的知交,因言获罪,被傅宗书打入天牢,恐命不久矣。所以,我们正打算去京城劫狱。”
她盯着季卷,神色坚毅,一字一句道:“若是少帮主愿意帮我们劫狱,无论青田帮要向毁诺城提什么要求,我都绝无二言!”
季卷瞪大了眼。
她抱着几种预案,有动之以情的,有诱之以利的,也有晓之以大义的,心想总有一条会打动这位江湖号称“女关公”的毁诺城城主。没想到息红泪果如桃园三结义的关公一般,讲求朋友义气至此,几乎没有理性可言。
傅宗书!这位可是如今蔡京之下,第二受宋徽宗倚重的权臣,所有对小人的形容,在他行事上都能找到端倪。江湖之中无数仁人义士都想杀之而后快,可偏偏他又师从于元十三限,个人武功深不可测,直至如今,所有意图刺杀他的豪侠,转日都被枭首挂于宗府之外,令天下英杰心寒。
就连季卷,极度讨厌官场污浊,也不得不嘱咐季冷每次上京都别忘备齐送赠傅宗书的一份重礼。在北征以前,她并不想与宋庭撕破脸,那么她自然不肯得罪在宋徽宗面前非常说得上话的傅宗书。
而现在,息红泪要邀她去闯天牢,劫一位得罪了傅宗书的朋友?
季卷脑中霎时闪过诸多权衡,一时之间,竟无法做出抉择。在沉默中,她抬头与息红泪焦急的眼神对上,这位女关公前倾着身,眼中布满希望,在这种眼神之下再多的拒绝也说不出口,季卷抿了抿唇,起身道:“这个决定对青田帮非常重要。我需要认真思考一段时间。”
息红泪点头:“季少帮主没有毫不犹豫地拒绝,已经超出我的想象。”
季卷在思考间,居然还能笑出来:“息城主如果觉得我一定会拒绝,又何必开口?”她向停留在门外的几道身影瞥去:“还要派人看住我们,提防我们走漏消息。”
息红泪有些羞愧,却坚定道:“无论季少帮主答不答应,我们姐妹已经决定于后日动身。所以还请季少帮主在城中委屈几日。”
门外几人推门进来,对季卷与宁中则拱手。秦晚晴混不觉得尴尬,上前道:“还请两位随我去客房。”
宁中则偏头瞧一眼季卷,眼中意思明确,只要季卷一点头,她便立即震剑出鞘,陪季卷共同冲杀出城。但季卷只摇了摇头,向秦晚晴含笑道:“那就有劳姐姐带路啦。”
秦晚晴端方颔首,领着她们出去,仍留在房内的南晚楚待三人走远,转向息红泪问:“青田帮贿赂官场之用心,比起正派,更像未成势时候的大连盟。向他们寻求帮手,真的是个好主意吗?”
息红泪咬住下唇,显然同样犹豫,不得不以赌博般的决绝答:“要想替唐晚词救下纳兰初见,我们只能赌一赌。季卷的爹因为总能搜集天下珍奇,现在俨然是官家眼中红人,要是能说动她求一求她爹,向官家递几句好言,说不定纳兰初见真的可以活。”
被秦晚晴引至客房的两人并不知息红泪又说了什么,但季卷已大概猜出她的计量。她心思纷乱,不住权衡着两种选择,难以做出决断,宁中则则打开窗户,往下远眺毁诺城中。
她望着城中女子往来,问季卷:“我看得出,你并非不想搭救受构陷之人。现在犹豫,是不愿得罪那傅宗书?”
季卷苦笑:“傅宗书久居朝堂,树大根深,手下还蓄养一大批江湖高手,尤其此人心眼极小,睚眦必报,难以想象与他交恶的后果。”
宁中则道:“即使如此,你依旧没有矢口回绝,自然是知道正义所在,不该袖手。”
季卷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咧嘴笑:“前辈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我不愿拒绝,是因为我当真很想与毁诺城交上朋友。”
宁中则好奇:“此处虽然生活安逸,我见息城主没甚么大志,怕是绝无向外扩张的野心的。你若真觉得为难,何必纠结于这一座城?”
季卷左右看看,从茶壶中沾了点水,以指在桌面作画,画了幅简略的大宋地图,对宁中则道:“前辈你看。若要自边关起兵直上,后勤一线,无论怎么规划,都必得从毁诺城周边过。息红泪的确选了个非常关键的地势,不将毁诺城说动,那么粮草辎重绕路北上,损耗便会多上不少。”
宁中则奇道:“你要规划北上做什么?”
季卷笑一笑:“前辈可知岳鹏举一生所求,流传于后世,被如何总结?”
季卷凝视着她的眼睛道:“‘还我河山!’”
宁中则骇然瞪视季卷,从后者脸上看不出一丝玩笑之意。她默然片刻,忽而坚定道:“既然如此,那么无论如何,也不可放弃毁诺城了。”
“即使会因此见恶于傅宗书?”
“或早或晚,你总是要得罪他的,但毁诺城这样的朋友,错过此次绝不再得。”
季卷若有所思,正待再说些什么,听房门突被叩响,秦晚晴的声音在其外响起,带着些抑制不住的好奇,竭力装作无事道:“季少帮主,打扰,有一封给你的信,送到毁诺城来了。”
季卷满腹严肃思量立即被好奇冲淡了。她打开门,指指自己,疑惑道:“信?”
秦晚晴抿唇微笑,把手上薄薄信纸递到她眼前:“是给你的。”她又强调道:“我绝没有窥看,你尽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