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秦

竹青霭看着竹简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是决定扫描了,先扫完一卷再分辨写的是什么内容。

还好这里几个相关书卷都是放在一起的,不至于一本书几卷内容随处乱放。

竹青霭看了整整一天,看的让她觉得自己要是有一天去了现代世界就能用先秦资料发家致富。

她专门给这些资料建立了个文件夹,只等着以后上‘网课’的时候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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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上网课的时候,‘秦’还是出现了的,因着这两人都能看见她,她也没有做什么遮掩。

上课地点这次换在了嬴政的梦境之中,作为梦境的主体,梦中场景定在了嬴政目前所居住的小院内。

院外是他日常走过的道路,再远处就呈现出破碎悬浮于空中的奇特景象。

天色也是如此,院中是阳光正好的春日,越往外围天地间的颜色越加暗淡。

竹青霭一边分心调试脑电波对接,一边用能量来稳定这个梦境,最后她想了想,偷偷把她的马甲‘赵’也给塞了进来,不过‘赵’并没有直接出现在人前。

竹青霭作为‘秦’出现在了梦境之中,她和嬴稷一起站在门外,她态度自然地指使着嬴稷去敲门,仿佛王侯天生就该为她服务一般。

嬴稷自是无有不应,他上前敲响院门,还惊奇地搓了一下手指,梦中敲门的手感好像和现实中差不多。

不过想到这也算是他的母国造出的梦境,嬴稷就不觉得奇怪了。

嬴稷推开门走在前面,而‘秦’跟在他身后,只是在进门之前隐晦地抬眸看了眼隔壁的建筑顶部。

嬴政此时正在院子中看着他熟悉的场景,一种还醒着的错觉冒了出来。

平日里做梦,他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梦境,院中那颗大树上每一片晃动的树叶他都能看清楚。

上次进入如此神异的梦境还是上次在那座秦王宫见到曾祖时,那大殿上每一根柱子,甚至连其上岁月的痕迹都分毫毕现。

“吱呀———”一声,是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嬴政向着大门的方向看去,再次看见了他的曾祖。

上一次是在秦王宫,这次是在他的小院。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曾祖,又在看见后面那位陌生却又分外亲切的女人时有了猜测。

“政儿,快过来,这是你的曾祖秦稷。”‘秦’莲步轻移越过了位于前方的嬴稷,笑容温和慈爱地冲嬴政招手。

那温和女声再熟悉不过,嬴政瞬间就将面前人的容颜与想象中的身影对上了。

嬴政迈着小短腿跑去了‘秦’身边,自然地站在她手下,令她稍一抬手便能抚摸他的发顶。

‘秦’觉得嬴政头顶小揪揪的手感还挺不错,没忍住多摸了两下。

“母亲不是说之后可能不会来了吗?”

嬴稷努力忽视和自己曾孙共用一个称呼的怪异感,没有开口打扰一人一国交流。

“我和‘赵’达成了一个小小的协议,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秦’笑得温柔,话音一转将话题引到了嬴稷身上,“不过你曾祖不行,他一个月只能在梦中来见你一次。”

嬴政点点头,懂事地没有问他父亲为什么不来看他,母国为了让他们祖孙两个相见定然付出了代价,他不能再得寸进尺要求更多。

何况父亲在他记忆中身处迷雾之中,音容相貌……他皆已没有印象,可以说他的父亲仅仅是活在他阿娘的口中而已,他自己却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嬴稷也没有提嬴子楚,这机会如此珍惜他才不会大方到让给孙子,但如果是孙子先得到这样的机会那就应该无私奉献给他,把这机会让出来。

他内心想法异常双标,看向嬴政时却也尽力展现出了慈爱的曾祖父形象。

‘秦’象征性地为二人介绍了对方,便变出三张草席铺在地面,自己选了一张跪坐下来,在一边看两人先是亲近一番又聊起别的话题。

“政儿觉得我大秦日后的道路该如何走下去?”嬴稷开门见山在开始自己的一对一教学之前问了一个很直白的问题。

虽然他对这聪慧的孩子很是满意,但还是要先确认一下对方的想法。

这个年纪问这种问题或许早但也不早,这个年纪稚嫩冲动却最真实,嬴稷想先观察一下嬴政性格如何。

一个人最初便有鸿鹄之志,和后来经过精心教导指引的总是不同。

幼时便有如此志向,再经过他一番教导,定然是块美玉。

小时便没什么志向的,再如何引导将来也未必有多少成就。

这样的人更适合平淡幸福的人生,而他的政儿注定要走上一条艰难的道路,最后君临天下!

嬴稷没有预言未来的能力,但偏偏看见嬴政时就有一种自信,这种自信不止来源于嬴政也来源于‘秦’。

政儿能看见母国这一点,就已是如此不同,若非没有异象现世,多少也是‘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级别。

也还好没有异象,让他的政儿还能在赵国活下去。

‘秦’也很关心这个问题,不过表面上她仍然是淡淡的模样,抬手变出一卷书盯着竹简上的文字看,时不时点点头像是很认同书简里的内容。

而她的耳朵已经竖起,注意力全在嬴政那边,等着他给予一个答案。

“孙儿虽在异国他乡,但也从夫子口中听闻曾祖您的雄心壮志,若有机会回国,孙儿定当沿着您的道路继续走下去,横扫六国,一统天下!”

嬴政不惮于在嬴稷面前暴露自己的野心,他在梦中见到的人是曾祖而不是父亲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他曾祖需要的是合格的野心勃勃的继承人,而不是谦虚礼貌恪守礼节的翩翩君子。

“善!大善!”果然如他所预料,他曾祖开怀地抚掌大笑,他的母国也露出浅浅的笑意。

“你能如此想就是最好了,以后每个月的这个时候曾祖都会来教你为君之道,可不要辜负了母国与曾祖的期望。”

嬴稷一挥手豪气地变出一堆书简,他又说:“书上那些自然有你夫子教你,我要教你的是关于政务关于人心关于御下当然也包括年幼时的隐忍。”

说道这里,他叹了口气看向‘秦’:“想必您当时送政儿来见我,也是因为柱与子楚时日无多吧?”

‘秦’抬眼看向嬴稷,微微颔首:“他二人命数皆不长久,但我也不能准确地预知还剩几年时间。”

她想了一下,还是没和嬴稷说你儿子正式加冕三天就死了的事,也没说嬴子楚也才在位三年便英年早逝。

还是不要刺激嬴稷了,万一把人刺激地提前走了怎么办。

五年内三次权力更迭,这谁顶得住啊。

嬴稷眉宇间神色多少有些凝重,不过很快这凝重就化开了:“不管他们命数如何,终究是他们自己的,我能有此机会在死前见到母国见到政儿便是一种造化,抓住机会我大秦未尝不会更加强大。”

说着嬴稷递给了嬴政一卷书简,示意他看里面的内容。

“这是曾祖之前曾经批阅过的一卷书简,你可以先看看也说说自己的意见……”

一老一小凑在一起,年长者给年幼者讲解的场景分外温馨。

‘秦’看了一会儿身影就淡化了,留他们在原地传授为君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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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的身影再次出现时是在隔壁一座宅子的屋顶上,她视线落在远处破碎漂浮的建筑碎片上。

“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过去看看?”反正嬴稷嬴政都见过你了。

‘赵’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我就不去讨嫌了,倒是你不在旁边看着,来找我作甚?”

‘秦’微微侧首,终于将视线放在了‘赵’身上:“我越发好奇你的想法了。”

‘赵’突然无头无尾地说道:“当年你我先后诞生,还曾有过一段和平共处的时光呢。”

“……那也仅限于你我,两国相邻总是要有摩擦产生的。”

‘赵’嗤笑一声:“哼,是啊,明明秦赵同出嬴姓,为什么会走到这步呢……?”

这问题并不是问‘秦’的,也不是问自己的,她早就清楚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特别是人群还分属两方的时候,而只有统一才能令其消停。

亲兄弟都有因分家而翻脸的一天,更何况只是同姓族亲呢。

“自周分封起,先后上百国,有意识诞生且活到现在的也不过你我七个,周被你吃掉了,日后即使再复国也无国之意识,你真的就能笑到最后?”

‘秦’自信张扬一笑,凡秦便没有谦虚一说,她反问道:“如何不能?”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我们几个,是……更远的地方。”

“近一些的犬戎,时不时南下侵扰边境,再远些的,甚至不在这片土地上。”

“如果天下大势真的是不断融合的话,你真的能活到最后吗?”

这一刻‘赵’无比平静地问出这些问题,也不像是在面对敌国,而像是……在问老友有没有信心带着她们活下去的愿望……活下去。

‘秦’笑容不减:“我当然可以!”

她微微上前一步,盯着‘赵’的眼眸,语调铿锵有力如出鞘利刃:“这片土地上,这个星球上只会有一个意志,那就是秦!”

“哈哈哈,我早该知道的,你们秦自古便是狼子野心之辈!彩彩彩!”

‘秦’敛起锋锐的气势,腼腆温和地冲‘赵’笑了笑:“谢谢夸奖。”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没有说过赵不是反派来着(目移),同属华夏分封出来的意识,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挺复杂的,总之不是绝对敌对的关系,虽然经常你死我活(目移

鸿鹄之志最早出自《吕氏春秋·士容论》:夫骥骜之气,鸿鹄之志,有谕乎人心者,诚也。吕氏春秋是集合众人编撰,这也能说明那个时候已经有这种说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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