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猴儿也见了风似的疯长,从刚出生时的将将六斤左右一下子就长到了二十来斤,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生生大了一圈。

这段时间,汴京人也乐乐呵呵的,尤其是商贩们,有外地人疑惑,他们也大方的为他们解答疑惑,原来官家为庆贺中宫嫡子降生,决定特令赦免半年的赋税。

一个卖胡饼的丈人一边热情地招呼着围在他店门口的食客,一边对那外地的货商说,“要是你不着急,可以在城中多停留几日,小皇子的周岁礼快到了,据说之前的满月礼办的过于简朴,官家此次要大办,全国各地都有使节到来恭贺,就连前些年和咱们打仗的北辽也会派使臣,到时候人一多,你的货物岂不是价高者得?”

货商感激地向丈人推手作揖,“某多谢老丈指点。”

他算了算自己带进城的货物,长笑一声,欣然离去,这个汴京城,真真是不虚此行啊!

话说到了周岁礼当日,小猴儿却闹起了小脾气,看着乳母手里的枣红色鱼跃水苍纹外衣,他侧着头,实名表示丑拒,不管乳母怎么哄着,都任性地想逃脱乳母的抓捕范围,表示自己拒不配合。

实在没法子,其中一个乳母只好去向圣人求救。不一会儿,曹皇后便匆匆赶来,经过一年的修养,脸色红润,知春小心翼翼地扶着圣人,生怕圣人有个不测,曹皇后看着榻上正闹着脾气的儿子,她凑过去,满头珠翠叮叮当当,让赵昪的眼光目不转睛地跟着亮晶晶们移动。

曹皇后早就发现了自家儿子对亮晶晶的执着,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家的小猴儿聪慧,开始认人了,结果发现那哪里是认人,分明就是认自己脑袋上的首饰,气得她狠狠地拧了下他的小鼻子。

她示意候在身后的知夏将自己命尚服局精心打造的长命锁递过来,“小猴儿看,喜欢这个吗?”

小猴儿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咿咿呀呀挥动小手想要去够那个长命锁,曹皇后心里憋着坏主意,在他靠近长命锁的那一刻将手抽了回来。“小猴儿要是今天一整天都乖乖的,这个长命锁就送给你怎么样?还有你爹爹,外祖父外祖母他们都给你准备了好多好东西。”

“听说你大舅父还专门托人从沿海运来了好大一串珊瑚珠,特别漂亮,你就不想看看吗?”小猴儿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啊啊几声,“珠…珠”,想要立刻见到自己亲爱的大舅父带来的珊瑚珠,他拍拍身下的榻,示意人快把衣服给他穿上,他今天就是全天下最乖的宝宝。

眼见着计谋成功,曹皇后功成身退,她坐在一旁,看着乳母为小猴儿套好衣服,摇摇头,看看,这我天下第一乖的表情哪里还有刚刚混世大魔王的样子。

曹皇后坐在一旁,看着小猴儿一伸一只小胖胳膊,无奈地摇着头笑了笑,也不知这模样是随了谁。

听说外甥肖舅,但也没听说自己的兄弟们这么的淘哇。

听话的小孩极大地缩短了装扮时间,等穿戴好后,他在榻上臭美地滚了几圈,差点又把刚打理好的衣服弄乱。

三月份的天还带着凉气,乳母们也怕小郎君生病,将其裹得严严实实,只漏出了一双眼睛。

不一会儿,门外就有人禀告一切准备就绪,请圣人和小郎君移步。

小猴儿被人抱着慢慢穿过回廊,他呆呆地盯着走过的路,相似的景色看得让人直发晕。他想要让人将他放下来自己走,就在前几天他掌握了一项全新技能——走路,但是一开始就被嬢嬢否决了,理由是他走的太慢,要真让他自己走,到天黑都不一定到大殿。

被拒绝了的小猴儿又闹起了小脾气,但还记挂着大家的礼物,不吵也不闹,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曹皇后,曹皇后心口一软,差点就答应了自家儿子的请求,不过理智很快回笼,让人抱起他就走,小猴儿索性闭上眼,放空大脑,虽然他现在脑袋空空,但丝毫不影响他思考人生。

刚出生的他似乎还聪明些,但过了几个月的婴儿生活,以前的记忆逐渐退化,想必过不了几个月他就彻底融入这方世界,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土著”。但是他的聪慧依旧引起了亲近之人的关注,让官家抱起他转圈,直呼天佑大宋。

乳母抱着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很是稳健,到举办洗儿会的宫殿似乎有点远,也让小猴儿终于有功夫看看照顾他好几个月的乳母长什么样,毕竟婴儿醒了就吃,吃了再睡,连自己亲嬢嬢也调笑他说不该叫小猴儿,该叫小猪才是。这个时候总能气得小猴儿哇哇大叫,挥舞着自己逐渐丰腴的短手臂。

行至渐近,人声鼎沸。在众人的声音中,小猴儿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爹爹的笑声,他挤着脸,好像是在嫌弃自家爹爹大惊小怪。

乳母抱着他在侧殿候着,不一会儿,一个小内侍就跑来请皇子进殿。今天跟着皇子一起来的是性情较为稳重的王大娘子,王大娘子深吸一口气,缓缓跟上带路的内侍。

进到殿中,小猴儿第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皇后吉服的嬢嬢,头上的冠子意料之中的华美,珠翠点缀,莹莹生辉。第二眼才看见了自己的爹爹,看着被衬得颜色都黯淡的爹爹,小猴儿不由得为自家爹爹可怜。

乳母还未走上前去,赵祯就示意身边的梁保将小皇子带过来。从梁保手中接过小猴儿,赵祯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下自家的好大儿,果然,又重了一点,想必要不了多久,自己可能都抱不动了。

不行,还是得锻炼!

在众人目光的洗礼中,小猴儿被抱着依次过完流程,终于来到了最令人激动的“抓周”。

赵祯淡定地将皇子放到铺好的丝布的地上,担心地凉,丝布下方还垫着厚厚的毛毯。丝布上放着一些果木、饮食、笔砚,算秤、书籍以及赵祯亲自放上去的私印,因为皇子外家是武将世家,上面也放着俎豆,毕竟赵昪他曾外祖父曹彬,北宋开国大将,在抓周宴上就是左手拿俎豆,右手捉干戈。

官家拍拍臭小子的小屁股,“小猴儿,拿到哪样它就是你的。”

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小猴儿一屁股坐下,像是在挑选哪样更符合他的心意。看着小猴儿这副模样,已经对自家儿子本性有所了解的夫妻俩有些头疼,大家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动作。

终于,他开始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掠过了离他最近的毛笔,灰扑扑的,他不喜欢,嫌弃的丢在一旁。然后,他碰了碰放在一旁的玉石镇纸,冰冰凉凉的,长得还好看。

“拿…拿!”姜还是老的辣的梁保连忙将玉石的镇纸放进托盘,吉祥话还未脱口,小猴儿又将那枚私印收入怀中,他不喜欢这个颜色,但好歹也是亮晶晶的。等他将地上的玉石都扫罗一空后,大家都以为到此结束,可以开始下一流程时,他又将手放到了俎豆上。

看着像进货一样的孩儿,赵祯脸皮子都在抽动。好歹,没有全部拿完。臭小子,说是都给你,也没让你全都拿走啊。

围观的大家也没想到寄予厚望的大宋未来继承人如此不拘小节,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声音,一连串吉祥话脱口而出,好似小皇子就是“太祖太宗转世”。

叮!已查询到宿主波动,正在绑定中… …

正沉浸在众星捧月中的小猴儿完全忽略了这道声音,以为见到自己会很高兴的系统250很是伤心,原来自己的宿主一点都没有想起自己。

于是等到其他人跟随帝后二人登上城楼观看庆祝皇子周岁的焰火,欣赏大宋的繁华夜景时,小猴儿在乳母们的守护下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等待入睡。他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今日得来的珍宝,自己抓来的以外还得来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珊瑚珠串、外祖父母探清他的喜好后特意请工匠打制的超大纯金长命锁,套脖子上脖子可能会掉的那种、还有小舅父准备的一块稀有的未经琢磨的玉石,非常适合以后用来做私印。

至于其他人送的礼物,赵昪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就被嬢嬢让人收进库房。除了一堆亮晶晶以外,小猴儿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终于有了自己的大名。没错,刚刚赵祯在大殿当众公布了自己为乖儿子取的大名“赵昪”,为喜乐貌之意,同时授封检校太尉,广南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封常国公。

新任常国公赵昪小朋友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脑子里全是找不到线头乱毛线团,怎么也想不起来。至于那个一直等着亲亲宿主召唤的系统250更是被抛在脑后。

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召唤的250只好冒险发出动静,既然山不就我我就就山,它小心翼翼地主动打招呼以期待引起赵昪的注意,“亲爱的宿主你好,我是星际最新研发的系统,编号250,很高兴与你相遇。”

脑子砰的一声,迷雾散去。

赵昪惊讶地看着一个虚幻的光球,“小光头?”

“嘤嘤~宿主你终于想起我来了!还有,不许叫我这个名字,我是伟大的系统250!”面前的光球突然拉成条形,像面条似的扭动身体,“我们刚刚掉落这个世界的时候遇到时空乱流,我能量消耗过大被迫关机了。”系统又恢复成白晃晃的光球模样,他飞到宿主的眼前,“来吧宿主,快来绑定我,过了今晚你又不会记住我了,我们得速战速决。”

赵昪看着眼前因能量不够一闪一闪的光球,“我就不能保留记忆吗,整天像个小傻子一样好奇怪啊。”

“宿主不行的,这样我们很容易被世界挤出去的。”光球幻化出一个手指,矜持地晃了晃,打破宿主的幻想。

“放心吧宿主,即使你失去了记忆,有我这个辅助之神在什么任务完不成。”

就是有你,我才担心。

赵昪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击碎它膨胀的自信心。

他向外看去,快到奶娘们进来查看的时间了。“来吧小光头!”

250迅速跟赵昪缔结完契约后,看着他逐渐迷茫的眼神,不自觉地摩挲了自己光洁的下巴,好像自己忘了什么。

赵昪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光球吓了一跳,打断了250的思考,但他没有惊慌大叫,下意识觉得这个奇怪的东西不会伤害他。

250看着面前懵懂的幼崽,激动得绕着他飞了一圈,减速后堪堪停在他的面前,它热情地向赵昪推销自己。

“宿主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你身后最伟大的系统。”250侃侃而谈,向赵昪讲述它刚刚临时制定的伟大计划。

赵昪小朋友现在还没有办法流利地说话,看着面前的话痨光球,心里狠狠地想:头又光又亮,还不如叫小光头,话还这么多,哼!

一直被娇惯着的小朋友看着面前吧啦个不停的小光头,面露绝望,它什么时候才能停啊,好困哦。

赵昪浅浅打了个哈欠,眼皮慢慢的合上。

“宿主!”看着消极怠工的宿主,小光头,也就是系统愤愤大喊,明明整个系统光滑的不行,却仿佛自带五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被打断入睡的赵昪没办法,只能平躺在榻上,努力瞪大着眼睛。

“宿主啊,我在和你谈理想,你却只想着睡觉?”

理想?什么理想?赵昪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几个字。

面前的小光头好像能听见自己脑子里想的话,反驳道:“当然是我们一起… …天哪,你忘记告诉我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1.抓周:参考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第五卷·育儿篇··》中的描写:至来歳生日.谓之『周晬』.罗列盘琖于地.盛菓木.饮食.官诰.笔研.筭秤等经巻针线应用之物.观其所先拈者.以为征兆.谓之『试晬』.此小儿之盛礼也.

2.宋代皇子通常百天时赐名受封,最晚到满周岁时赐名。未赐名就夭折的则在追封时赐名。

3.“祖宗故事,皇子初除防御使。太宗以后,或封王,或封国公,其间亦有封郡王,郡公者。神宗以后,初除皆节度使,封国公,稍迁郡王,加平章事,至出阁封王则始兼两镇,加司空,后皆因之。” 参考《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十二《官制三》之《皇子除官例》 例:宋哲宗,赐名后授检校太尉、太平军节度使、封均国公,七岁时迁开封府仪同三司、彰武军节度使,进封延安郡王,此后在被立为皇太子前一直都是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