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分心向神明祈愿的云朵突然眼神一凛，快速伸出手，捏住魈的下巴，阻拦了他继续啃咬自己手臂的动作。

魈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臂，张嘴咬了上去。

“......”

他捂住嘴，血从手指缝隙里流出来。

魈往另一个角落缩了缩。

云朵：“对不起啊朋友，要不我把血肉密度降低，你重新咬一次？”

「对不起啊朋友，要不我把血肉密度降低，你重新咬一次？」

摩拉克斯：这是在做什么？

回到往生堂里的祂垂下眸，看着砚台墨水里映出的祈愿画面。

失去理智的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回应云朵的话。

云朵见他还要咬捂嘴的手，一下就扑了过去。

她力气大，在挨了几下过后强硬地摁住了他激动反抗的动作。

云朵把魈按在了地上，双手按着他的肩膀。

散开的蓝粉色头发随着她低头，一绺一绺地从肩膀滑下去，在他脸颊旁叠成圈。

魈躺在她的影子里，金眸表面萦绕着黑光。

长年累月的和魔神遗恨对抗所残留下来的身体记忆———让他将所有的攻击性都对准了他自己。

云朵生怕他来一个狠的，把他自己的手臂给咬下来。

她用膝盖压住他的手腕，捏着手里的糖，往他嘴里塞。

说是糖，实际上就是丹鼎司里治疗外伤的丹药，只是味道甜美地像是糖果一样。

她继续祈愿。

「我的朋友嘶！被地下那个能量侵蚀理智嘶！痛欸！帝君帮帮忙～带我们离开吧———」

摩拉克斯：「我知晓了。」

祂看了一眼云朵的手，喂糖的手指上伤快速痊愈又再次被尖锐的牙齿撕开，没有血流出来，只隐约有一些浅淡的彩色雾气溢出，但很快就混着丹药被魈吃下去了。

摩拉克斯看见了那些彩色的雾气，眸中划过一丝深思。

神明的祝福。

还不止一位神明。

“等你醒了，你必须要赔我好多好多的糖，不然我就要半个小时不和你说话了！”

云朵皱着脸，手好疼。

她一边放狠话，一边手上塞糖的动作不停。

直到一道金光从上方投下，坚硬的玉璋护盾护住他们俩，身边环境骤然转变，从幽暗的峭壁匝道变成了地面矿区的无人处。

他们被摩拉克斯从地宫捞出来时正是正午时分。

阳光明媚，暖融融地洒下，穿过金色的封印飘带落在他们身上，将在地宫里染上的寒意驱散了不少。

晒到太阳的云朵惬意地眯了眯眼，躺在地上张开双手：“好暖和。”

摩拉克斯看了眼魈，伸手打出一道金光。

魈被侵蚀的理智回笼。

他最先感受到的是嘴里甜滋滋的味道，他下意识抿了抿嘴。

这个味道，除了云朵塞给他的糖不可能是其他的了。

魈还记得理智模糊前，她说的不会抛下他，会带他一起离开。

他们现在这是成功出来了吗？

“云朵……？”

“你的手怎么了？”

魈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右手满是咬痕的手指，金眸微颤。

往日他从业障侵扰中清醒时，自己的手臂上也满是这样的咬痕，可这次自己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是因为给他塞糖，云朵才被咬的吗？

还在找那道金光从哪飞出来的云朵抽出手，不在意地甩了甩。

假装一点不痛，她很酷。

“区区小伤，喏，这不就好了。”

在丰饶星神的祝福下，她的自愈速度快到肉眼可见。

若是魈再晚一点点恢复理智，怕是连云朵手指上的咬痕都看不见了。

“朋友，你看起来像是要哭了，要不要享用一下我的肩膀？靠在我的肩膀哭泣我是不会嘲笑你的哦！”

云朵又想起了自己那个被否定的提议。

魈沉默了下。

“......谢谢你带我一起出来。”

云朵示意他看下自己身上的护盾：“不是我带你出来的啦，是摩拉克斯带我们出来的。”

“你能恢复理智也是因为祂。”

魈：“帝君？”

他下意识抬头四处寻找。

云朵耸耸肩：“祈愿完成啦，祂应该已经走了。”

魈微微愣了下，然后轻轻点头。

“帝君事务繁忙，理应如此。”

云朵听他这熟稔的语气，好奇问道：“魈，你见过岩王帝君吗？”

魈垂下眼：“我是帝君座下五大护法夜叉之一，自是见过。”

“噢！”

难怪魈会寻找浮舍夜叉的下落呢，不过，居然有五位吗？为何平日里不见魈和其他朋友来往————云朵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嘴，不想了。

“———魈，岩王帝君是长什么样子呀？是不是有很多只手？唔，或者浑身上下都是面具那种？”

魈：“若你想见，去参加请仙典仪即可。”

云朵：“请仙典仪？”

“璃月的请仙典仪是一年一度的盛大仪式，由七星主持。璃月的神明「岩王帝君」会在仪式上现身，并降下神谕，指引璃月人。*”

“请仙典仪已延续了千年之久。”

云朵摸了摸下巴。

听上去和湛蓝星上的企业开年会，然后管理人员会请最大的领导上台讲话的流程简直一模一样嘛。

区别是大领导讲话是画大饼骗人。

而神明的神谕却是会成真的。

云朵的好奇心顿时就散了许多。

“听起来就不好玩。”

魈赞同。

每次临近请仙典仪或是海灯节这样的盛会，璃月的人就会变多，而夜晚也会因此越发躁动危险。

他实在是不喜欢这些。

两人坐在叠一起的巨大岩髓上。

自高处往下看，层岩的矿工来来往往，背着矿篓，从发着光的七天神像旁走过。

“回吧。”

很快，他们俩的身影就消失了。

去往层岩巨渊时花费了不少时日，可离开层岩巨渊回到望舒客栈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回到望舒客栈的第一件事，云朵就直奔厨房。

“言笑大叔！我们回来啦！我今天要吃炒两本！还有魈的杏仁豆腐！”

言笑抬高声音回道：“好嘞，云丫头！”

云朵点完餐后回到楼顶，魈睁开眼，看着她。

本来准备打游戏的云朵歪了下头：“怎么啦？”

魈犹豫了下：“可有我能帮你的？”

她实在助他良多。

云朵摸摸下巴：“欸？唔，那这样吧，这顿饭你请了，哦对！我还要很多很多糖，还有还有，我还要很多日落果，啊还有———”

魈安静地听着，见她突然停下，还有些疑惑：“还有什么？”

“还有———你下次如果不舒服，就早点告诉我。”

天知道魈突然失去理智还在伤害自己的时候她有多害怕。

云朵认真地看着他：

“我们是朋友，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魈微微愣住。

沉默许久，他点了点头。

“好。”

层岩巨渊一事劳心费力，如今回来，更要好好休息，回复消耗殆尽的力量。

在望舒客栈休养生息时，云朵偶尔也会出去清理再次冒出来的丘丘人。

毕竟清理丘丘人获得摩拉，这都已经成了她固定的赚钱方式了。

得空时，云朵把魈送来的日落果，混着她收集的蔬菜瓜果全都悄悄地送到了那个村子里。

她叼着片树叶，一边自拍着，一边顺手帮助了路过的商队。

云朵累了便去找了棵树，坐在枝丫上，一只手撑着脸，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脸颊边的小卷发玩，脑海中思绪万千。

她想着层岩巨渊的事情。

为了璃月战死的千岩军和夜叉。

为了仙舟战死的云骑军和将军。

真像呀。

云朵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

夜晚，回到望舒客栈后，她突然对魈说：

“我决定了！我要加入千岩军！”

魈迟疑：“好，不过，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云朵一脸你好笨，手里比划着，振振有词道：“因为我要成为永夜里的极光，寒冰里的烈焰———我要去拯救世界！”

“魈，你也和我一起加入千岩军吧！”

“我们一起去拯救世界！”

魈木着脸：“我是护法夜叉。”他为什么还要特意去加入千岩军。

云朵疑惑：“护法夜叉不能加入千岩军吗？可是浮舍都成为带领千岩军的…将军？元帅？对！浮舍既是护法夜叉也是元帅欸！你不想做元帅吗？”

魈：“……不想。”

云朵试图说服他：“可是如果你做元帅的话，我可以做你手下最厉害的将军，然后我们联手带领千岩军在提瓦特上一路屠杀！”

“先从璃月开始，然后再去蒙徳，等屠杀完整个提瓦特后，我们就可以穿过「瓣膜」，前往星间，在那里，我们或许会遇到另一个元帅———”

云朵话里提到的“瓣膜”、“另一个元帅”。

魈完全没当真。

毕竟她胡编乱造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问：“这个元帅，他是来抓捕我们俩的吗？”

云朵脑袋上冒出问号：

“怎么会呢！！我们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啊！不管是去到哪里都应该是座上宾呀————”

魈瞧了眼她，慢吞吞道：“可是在你刚才的讲述中，我们很像是毁灭提瓦特后流窜逃亡准备继续作案的暴徒。”

云朵呆了下：“欸？是吗？”

“哎呀，我们肯定不会是那种坏蛋呀！”

“那，去除前往星间的部分，我这个计划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魈：“……棒。明天就去璃月港看看、看怎么申请加入千岩军。”

让她加入千岩军，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免得她一天天使不完的劲儿。

魈认真地想着。

他完全忘记了云朵说的是“一起加入千岩军”。

而云朵又一向———

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