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探望

    杰迪把巴托送出大门,在路灯下两个人又谈了许久。杰迪并没有把沃伦骑士变成残废的事告诉巴托,他知道这件事将成为一股最大的助力,推动着冯赫尔将军坚定不移地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如果冯将军不是一个沉着冷静的将领,而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恐怕现在巴蒂斯特已经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不过这位将军只有一个儿子,现在这个儿子被人弄成了残废,这笔帐一定会算在梅尔吉布森头上。冯赫尔将军越是隐忍,反弹的力度也就越大。诺曼公国的内乱,从这一夜起,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就等着它开花结果了。

    诺曼公国的政坛是由一个保守贵族团体和一个新兴的资本家与军队联合的利益群体构成的,在他们上边,是一个和稀泥的诺曼大公。两伙势力的对立,其实也是大公有意所为,这样他才能四两拨千金,在平衡两股势力中始终保证他的权力。

    可是无论是大公还是贵族院,由于他们一直生活在高高在上的**们本能的没把一群白丁出身的资本家和一群只懂得舞刀弄枪的士兵放在眼里,殊不知在乱世中这些人才是主导社会走向的人。

    所谓乱世,无论表象怎么样,其根源都是对于社会利益和财富的重新再分配,做为固有利益拥有者的贵族们,就是要被斗争的对象。现在自已只要加紧酝酿造成动荡的种种基础条件,以冯赫尔将军为的新兴势力出于自身展的需要便不得不按照既定的规律行事,看似繁华宁静的巴蒂斯特很快就要陷入一场风雨之中了。

    送走欢天喜地的巴托,杰迪回到楼上,慢慢走到海伦公主的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又慢慢踱开,片刻的功夫又犹豫着走了回来:“说些什么呢?感情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又何必要跟她说出来呢”,杰迪叹息一声,又移开了步子。

    他已经从巴托那儿知道这对姐妹剪陪葬,并要在他的墓室中预留棺位代表着什么意思了,杰迪为海伦姐妹的深情所感动。他留连门外,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今日如果不是因为那枚“泰伊之心”,那么就真的天人永隔了。

    越是经历了这样的事,他也越是珍惜友情、爱情、亲情之所长,亦其所短。人因有情而有爱恨嗔痴,多少可歌可泣的壮举因情而起;人亦因有情而优柔寡断,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可这,又正是人不同于飞禽走兽,人高于飞禽走兽的地方。

    杰迪现在已经懂得了爱和留恋,他在房门外留连,其实是因为心里已经割舍不下她们,方才有巴托在,好些知心话儿不能说,现在总想再看看他们才安心。

    海伦还没有睡,她想着死而复生的杰迪,满心欢喜。她想着妹妹,想着她今天表现出的决心和情意,心中又充满矛盾和苦恼,正自辗转反侧,忽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门口站了一个人,海伦的心头不觉怦怦地跳了起来。

    房间里已经熄了灯,门缝里隐隐透过走廊里的灯光,所以门口一站了人,便能够感觉得到。海伦双手紧张地抓着被单,嗓子有些干。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杰迪,杰迪走路的声音既轻又快,很少有人能慕仿得了。

    “杰迪要干吗?”海伦紧张地瞪着眼睛瞧着房门,杰迪站在门外不动,她的心却跳的非常厉害。

    杰迪手握在黄铜的门柄上,直握到把手热,才悄悄放开,放轻了脚步向自已的房间走去,海伦呼地出了一口长气,她翻身坐了起来,咬着下唇,心中有些轻松、又有些失望,那股女儿家的心态,实是无法言喻。

    杰迪回到自已的房间,刚刚关上房门,忽然飞快地一转身,警觉地喝道:“什么人?”

    桌前,一个女孩儿盈盈地站起身来,柔声道:“狼王陛下!”

    杰迪松了口气,问道:“怎么还不睡?”

    小狐女手指有些不安地绞在一起,轻声道:“陛下的死讯传来,夫人和小姐都很伤心是。陛下在的时候,我总有些怕您,可是您不在了,我的心里却更加害怕。看到您归来,我非常开心。我留在这儿,是想……亲口告诉您我的欢喜。欢迎您回来,陛下!”

    杰迪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他轻轻拍拍洛丽塔稚嫩的肩膀,点点头道:知道了,快回去睡吧”。

    “遵命,陛下!”小狐女拉起裙子行了个俏美的蹲身礼,款款地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柄却没有拉开。

    杰迪刚刚把衬衫解开两个扣子,扭头见她还没有出去,奇怪地问:“小洛丽,还有什么事?”

    “陛下,我也想……想让您抱抱我”,小洛丽转过身,怯生生地说。她不安地捻着衣角,眼睛里却满是希冀和羡慕。看来杰迪刚刚回来时,和海伦姐妹忘情拥抱的场面,给她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

    杰迪目光闪烁,忽然很开心地笑了。他大步走过来,张开双臂一下子把小洛丽搂在怀中。小洛丽的双肩很紧张地一缩,然后在他的怀里慢慢地放松下来。她的身体很柔软,娇小玲珑,有股淡淡的处子幽香。

    小洛丽陶醉地趴在他的胸口,柔滑鲜嫩的脸蛋儿贴着他*的胸膛,两只小手轻轻地环在他结实有力的腰肢上。杰迪拥着她娇美轻盈的*,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此时心里却渐渐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属于男性本能的*。

    杰迪的喉咙有点干,脑海里不自觉地涌现出拍卖场上那个主持美女富有蛊惑性的语言,那些语言在他脑海里勾勒出一幅幅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

    就在他的某个部位正要蠢蠢欲动的时候,小洛丽深深地吸了口气,满足地离开了他的怀抱,浅浅一笑,柔声道:“谢谢您,陛下,您的拥抱让我有种既安全又幸福的感觉,就象……我的父亲一样。”

    的父亲?”杰迪一阵恍惚,感觉有点脑充血。

    “是的!”小洛丽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对不起,陛下,请原谅我不恰当的比喻,因为……我的父亲永远没有您那样英明神武,可是您的怀抱真的象我的父亲一样宽广、温暖,让我安全、幸福、满足……”。

    小洛丽盈盈一礼,脸上带着满足的甜美笑容,象个纯洁的小天使:“晚安,陛下!”

    安!”杰迪傻傻的,几乎下意识地跟着她学个蹲身礼。

    小洛丽拉开门,回眸一笑,翩然闪了出去。

    “父亲?”杰迪吸了吸鼻子,脸色臭臭的。躺在床上,指端似乎还有小狐女身上柔软香馥的感觉,手背上似乎还有被她温暖柔软的尾巴轻轻扫过的触感,让人浮想翩翩。

    杰迪往裆下拍了一巴掌,懊恼地道:“安份些吧,父亲!”

    他把两手枕在脑后,长长出了口气,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等等,不对劲儿,她并不知道海伦和莉娅的真实身份,为什么敢在我的房间等我?难道她压根就知道海伦从来不睡在我的房中?这个看似清纯的小狐狸……好象看出很多问题呢。”

    海伦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脸红红的就象去做贼。杰迪的卧室也是她这位主妇的卧室,可她从来没在那儿过夜,今晚,今晚她想真的成为杰迪金匠铺的当家主妇了。

    但是……她这时偏偏看到洛丽塔从杰迪房中走出来,海伦吓了一跳,连忙给回房间,轻启一道门缝儿偷看着。小狐女雪腮绯红,满脸幸福愉悦的表情,脚步轻快地走回了她自已的房间。

    一股酸溜溜的感觉立即涌上了海伦的心头:“他不敢来找我,居然叫了那个小狐狸精去他房间。这个……这个喜欢兽.交的家伙,恶心巴啦的,人家才不要去找他!”

    海伦气鼓鼓地关上了房门。

    蒙在鼓里的杰迪还不知道一场艳遇就这么流产了,天亮了,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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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冯赫尔坐在椅上,脸色寒冷如冰,他的手紧紧抓住扶手,指节白。那压抑的怒气就象隐隐的旋风,让整座大厅里的人都噤若寒蝉。进进出出的医生和仆人都放轻了脚步,没有人敢稍出大气。

    沃伦惨叫痛哭了半宿,刚刚服了医生的安静药剂沉沉睡去,可是那凄厉的声音似乎仍在大厅里回荡。

    冯赫尔非常悲恸,沃伦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的骄傲。他出身贫寒,熬到今天这样高高在上的位置不知付出了多少辛苦。那贫寒的出身,即便他现在手握重兵,仍然是高级贵族们时常在背后讥讷他的笑柄。

    冯赫尔的一生都在为了彻底扭转冯赫尔家族的卑贱命运,济身贵族行列而努力。他有能力,是一个很英俊、很有实力的下级军官。可是没有一个好出身,为了能出人头地,他娶了一位伯爵大人的残疾女儿,从此在仕途上一帆风顺。

    为了好好培养儿子,他在沃伦身上投注了无数心血,又费尽心机把他送进光明圣教,和这个强大的宗教组织搭上了关系。现在,他马上就要架空贵族院,成为诺曼公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了,时光也染白了他的鬓,一生的基业和心血,他更多的希望,都在他的儿子身上,可是……转眼之间,全部成空。

    “梅尔吉布森!”冯赫尔双眼赤红,从牙缝里叫出这个名字。他多么想拔出剑来,率领他的军队杀进城去,把这个阴险狡猾的对手全家杀光,可是一次次的,他的脊背挺直了起来,却又强行压抑下去。

    “大人!”老管家战战兢兢地靠近,见冯赫尔没有什么反应,这才贴着他的耳朵悄声嘀咕起来。原本神思恍惚的冯赫尔陡然瞪大了眼睛,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喝道:“你说的是真的?”

    老管家怯怯地道:真的,大人!”

    “他在那儿?”

    “正在书房等候!”

    冯赫尔嘴唇一抿,大步向书房走去。

    “将军!”一见冯赫尔,杰迪立即站起身来。冯赫尔一把扶住他,惊疑不定地道:夜不是被刺客刺杀了吗?怎么会……?”

    杰迪忙道:“大人,那个魔法师并不擅长武技,虽然幻化出一只骨矛,不过度有限,被我握住了矛尖,不曾刺入身体。只是那骨矛上附着有魔法火焰,炙痛难忍,我落水后就晕了过去,待我苏醒后不敢声张直接悄悄回了家。”

    他说到这儿话题一转,关切地问道:“我落水时沃伦还正在和那魔法师搏斗,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不过到家后听说沃伦去过我家里,这才放下心来。今天本想过来报个平安,怎么……听说沃伦也被刺客伤了?还是那个魔法师么,伤的严不严重?”

    冯赫尔的神色又沉重起来,他惨笑一声,跌坐到椅中,缓缓摇头道:“杰迪,你是幸运的,而我的儿子,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艰涩地道:“伤害他的不是那个魔法师,而是一匹魔狼。那一定又是梅尔吉布森搞的把戏!”他的目中闪着凶光,咬牙冷笑道:“沃伦被他们毁了,我的儿子……现在成了一个残废!”

    杰迪亲自下的手,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人面兽心的骑士伤势有多重?他故作不安地道:“大人,看来梅尔吉布森那些人完全明白我们这个计划对他们的影响,要不惜一切代价破坏它的实施,就连您的儿子他们都毫无顾忌地下手了。”

    冯赫尔狞笑道:“当然,这是动了他们的根基,让他们从此再不能呼风唤雨为所欲为,比杀了他们还叫他们难过,他们当然会不惜一切代价……。”

    他说到这儿目光一闪,好象忽然受到了什么提示。冯赫尔毕竟在政坛上经营多年,其中的关节厉害,手段之老道,远非杰迪可比。他只是心痛儿子遭遇的惨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所以才一直挣扎于是否起兵报复,现在一经点醒,立即明白什么才是对方怕的,什么才是自已应该做的了。

    杰迪冷眼旁观,见他目光闪烁沉吟不语,知道他已有所悟,便轻轻退回椅上坐了。

    “大人,梅尔吉布森大人、班森大人、鲍里斯大人带领贵族院、市政厅等各处官员前来慰问。”

    “梅尔吉布森?”冯赫尔眼中闪过一道嗜血的寒芒,冷冷一笑道:“他们还敢来?哈哈这就去!”

    “大人,我去看看沃伦!”杰迪趁机说道。

    赫尔点点头:“你是沃伦的挚友,去看看他吧。如果他醒了替我好好劝劝他。”

    “当然,将军阁下,我一定会宽慰他的!”杰迪的嘴角轻轻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