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地计划下去-1
建筑业的工作很糟,一项工程如果超期半年完成,就算你走运。班机不按时起飞。因为班机不能准时到达你的目的地,你必须等待,在目的地上空盘旋,而一旦着陆后,你又发现自己的行李被送往别的航空站去了。由于这种情形屡见不鲜,经常出门的旅客都购置可以放在座位下面的特制皮箱。公共汽车和火车时刻表都完全靠不住。几乎每个人都不定什么时候会有人来向他催讨已经偿清了的账款。看来什么事都越出了常轨。从装水管道到电视机到F-111折翼喷气式飞机,全都乱了套。有一个纽约妇女得到通知,要她交付她从来未打过的越大西洋通话的电话费,她拿起话筒要抗议,却听到电话里有小提琴演奏的声音,原来一家唱片公司的电线和她家的串线了。作家雷克斯·里德想要使用信用卡,竟遭逮捕,理由是雷克斯·里德此人已经去世。据《时代》周刊报道,有一个人对着一架自动售货机开枪,把手枪里的子弹都打光了。
修理工人和售货员也很坏,甚至更糟。差错责任难以确定,然而却无处不有。人们对于事物是否还能正常进行下去似乎已不在意。把一个社会联系在一起的纪律不断在削弱,在某些方面甚至根本就不存在了。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思认为,这一概是繁荣造成的。理查德·尼克松把这种种都归咎于过于宽容。
让-雅克·塞尔旺-施赖贝尔把示威的学生比做越南的武元甲将军,认为他们都是同一现象的不同反映。战争显然有一定的关系。出身于美国上层社会的年轻人逃避征兵不算犯罪,他们得到自己父母的支持,往往还备有医生谎报健康状况的证明信(医生这样做也不算犯罪)。许多逃避征兵的人和逃兵到多伦多和斯德哥尔摩去建立新生活,受到千百万人的同情。因为头四个到达瑞典的人是乘“无畏”号飞机突然逃离美国的,所以大家都叫他们“无畏四勇士”。那里的人谁都清楚地知道这个称号的含义。这些侨居国外的人中有一个19岁的南卡罗来纳人曾经说过:“我们这些人分成两类。一类相信美国将会炸掉整个世界,另一类认为在这个灾难发生之前,美国是可以得救的。”
战争只是部分原因。自从禁酒法颁布以来,还从没有这么多的人认为有些法律毫无意义,就开始加以违抗。大麻叶就是一个例子。它不同于其他麻醉品,并不会成瘾;又不同于烟草,对吸者无害;也不同于酒,不致危及社会。年轻人往往认为吸大麻烟是一种社会身份问题,大家都知道出身于较上层家庭的青年是吸大麻烟的,1969年有一段时间,警察局曾经专门设法“拘捕”(“busting”又是一个新字眼)名门子女。
参加夏天骚乱的抢劫者没有被逮捕,你在电视新闻节目里可以看到他们自由攫取,警察眼瞧他们,却不采取任何措施。黑人心理学家肯尼思·克拉克说:“在我看来,好像已做出一项重大决策,要拿货物和设备去换取人命。”的确,看起来逮捕什么人,不仅看其行为,还要看他是谁,和在什么地方犯罪。5月中旬,马丁·路德·金的继任人拉尔夫·艾伯纳西按照金原先的计划,在林肯纪念堂和华盛顿纪念塔之间的圣地上建立了一个“复活城”,他率领一千个穷人进驻那地方。政府非但没有拘捕他们任何人,反而向他们提供了可移动的厕所、公用电话亭、电力线路、淋浴设备,乃至投递邮件的地区代号:20013。6月下旬,这个临时营地的治安负责人阿尔文·约翰逊忿怒地辞了职,他说:“这里天天都发生强奸、抢劫、凶杀等案件,而我们完全无能为力。”维护首都国家公园的警察局照旧是不闻不问。
在上一代,卡尔文·柯立芝由于粉碎了1919年波士顿的警察罢工,在全国赢得了威信,最后并被选为总统。他曾说:“无论任何人在何时何地都无权不顾公安而举行罢工。”1937年富兰克林·罗斯福曾把公务人员的罢工称为“不可思议和无法容忍的”。自那以后,这种原则已写进了塔夫脱-哈特利法,在有些州还写进了像纽约的康登-沃德林法一类的法律。尽管如此,迈克尔·奎尔在1966年元月1日还是领导运输工人工会举行罢工,使该市165英里的地下铁路和530英里的公共汽车线路失去作用,使曼哈顿商业区陷于瘫痪状态。当他接到法院命令要他把罢工者带回去上工的时候,他竟在电视摄影机前当众把命令撕毁。纽约市终于不得不接受调停,对他妥协。
在1968年有损公共利益的罢工事件中也包括孟菲斯的清洁工人的罢工在内。这次罢工是马丁·路德·金在他临死前不久曾经支持过的。同一年,纽约还发生一起垃圾工人的罢工,结果10万吨发臭的垃圾遍布街道,洛克菲勒州长到底只得屈服,同意给垃圾工人增加原来林赛市长拒绝的425元的工资。接着,纽约的警察设纠察线包围了市政府,高呼“警察权力”!他们随便以假想的疾病请“病”假,懒洋洋地看着驾车人把车子停在公共汽车站或其他不准停车的地方。消防队员工会的首领为了讨价还价,通知工人不再干检查楼房和消防龙头等日常工作。1968年秋,纽约市的5.8万名教员中的大部分曾前后三次分别举行罢课。还有空中交通调度员,他们对于头顶上待降落的飞机堆虽然感到不安,却串通一气故意减慢降落速度。
到60年代末,这种不顾社会服务工作的风气发展到了顶点。全国75万邮递员中有20多万人决定停止递送邮件,原因是年工资由6176元开头,经过21年才达到8442元。尽管他们的领导人劝告说,按照联邦法律,他们会被罚款1000元,监禁一年,失掉养老金,还会被列入黑名单,再不可能受雇于其他政府部门,但是属于美国劳联-产联的全国邮递员联合会所属哈顿-布朗克斯地方分会的6700人还是投票决定罢工。很快大纽约市的其他邮递员也纷纷响应。这次罢工后来蔓延到阿克伦、布法罗、克利夫兰、芝加哥、丹佛、圣保罗和旧金山等地。
这次罢工在美国邮政史上是破天荒头一遭,而且破坏性很大。纽约邮局平日每天收发的信件和包裹共约2500万件,全国的平均数是2.7亿件。许多企业被迫中断业务。纽约各家银行不能收到每天平均达3亿元的存款,40万领取救济金的人收不到支票,证券交易公司不得不雇用装甲卡车在华尔街上来回送证券。到第六天,国民警卫队出来处理纽约的邮件,到第八天,邮递员才恢复了各自指定路线的投递工作。这些邮递员像其他罢工的公务员一样,也从非法罢工中得到好处。国会决定给他们增加8%的工资,从前一个月开始补发,并且建立了独立的美国邮政总局,其作用,除其他工作外,也包括进一步照顾邮递员的苦处。
遴选最高法院新的首席法官一事也是1968年许多纰漏中的一个。厄尔·沃伦依然精力充沛,但因年龄关系决定退休。到3月19日,他已年满77。6月19日早晨,他打电话给约翰逊总统,说明了自己的决定。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以前还从来未有过哪届最高法院在决定时代发展方向上起过更大的作用。在沃伦领导下,最高法院已经为取消学校的种族隔离、学校祈祷方式、共产党人的权利、色情文学、被告的逮捕与定罪,以及关于重新分配立法权的“一人一票”决议等引了路。沃伦曾主持过15次最高法院开庭期。而现在,想要行使总统一切职责的林登·约翰逊也有机会遴选一位新的首席法官。他任命法官阿贝·福塔斯为首席法官,同时挑选得克萨斯州会议员霍默·索恩伯里接替福塔斯的职务。
这两位都是总统的老友。福塔斯同总统十分接近,三年前才由总统安插在最高法院。约翰逊毕竟是约翰逊,他非得把这两项新任命搞得复杂化不可。他要等参议院认可他对福塔斯的提名,然后才接受沃伦辞职;于是在福塔斯牢靠地就任后,索恩伯里也就可以去接替福塔斯原来的位置。但是,相信会在11月里占有白宫的共和党人却很执拗。他们把福塔斯和索恩伯里称做“落选官员”的提名,并且故意嘲笑福塔斯是总统的“老友”。
密执安州参议员罗伯特·格里芬是17个持反对意见的共和党人的首领。一开始,看来他们是不能成事的。参议院少数党领袖、伊利诺伊州的埃弗雷特·德克森把“任人唯亲”和“落选官员”的说法中叫做“轻率之谈”。他说:“你决不会偏偏去找来一个敌人,把他安插在最高法院里。”他还谈到林肯、杜鲁门、肯尼迪等总统,都曾任命过各自的朋友。为驳斥格里芬,德克森说:“现在我们该是对自己使用的语言多加点小心的时候了。”正是在参院司法委员会决定举行意见听取会时(为首席法官职位的提名而举行听取会在以前是没有过的),福塔斯看来还是拿得稳的。第一个证人,司法部长拉姆齐·克拉克指出,在福塔斯的任命被确认以前,总统让沃伦继续留任,这种情况是有不少先例的,有许多较低的联邦法官都是在他们的前任仍在工作的情况下被任命的。
现在问题在于福塔斯本人。他被严加盘问了四整天,真不是滋味。根据宪法,他处在证人地位,不能讨论有关个人的决定,否则就会公然破坏分权的原则。可是,反对派参议员却把大部分时间用来朗读福塔斯曾经参与做出的那些自由派的决定。接着,他们还就他作为法官时的某些行为方面提出了若干问题。这也属分权的问题,但他在这方面却被刺痛了,作为最高法院的成员之一,他不应该干预行政部门的工作,然而他没有做到。他承认自己曾经参加过白宫有关战争和黑人区暴乱问题的会议,还曾给哥伦布百货商店巨头拉尔夫·拉扎勒斯打过电话,对他进行申斥,因为拉扎勒斯说过越南战争有损经济的话。福塔斯申辩说,法官对总统提建议的事是有许多先例可循的,可是像通常涉及约翰逊的问题那样,这里有着一种令人讨厌的感觉,总感到其中有点见不得人的事在进行着。现在只需再加一根稻草就会压断骆驼的脊梁骨了,而这根稻草居然有了。该委员会了解到,福塔斯曾经因在一系列暑期班讲课得到了1.5万元的酬金,这笔钱是估计自己即将因某些案件到最高法院受审的商人提供的。
司法委员会以17票对6票通过了任命,但是共和党和南方参议员却开始来阻挠议事进程。参议院要有2/3的人投票才能停止阻挠议事,这时候,德克森不再帮福塔斯的忙了。他不肯支持停止阻挠议事的行动,甚至说他也还不一定投票赞成任命,因为最高法院推翻了芝加哥杀害警察罪犯的死刑的裁决激怒了他。关于结束辩论表决结果,是45票赞成,43票反对,远远不到所需要的2/3的票数。福塔斯请约翰逊撤销提名。总统“十分遗憾地”同意,并说他根本不打算再提名了。接着5月份的《生活》杂志揭露,福塔斯还从路易斯·沃尔夫森的家族基金会中获得过2万元酬金,而沃尔夫森操纵股票的罪行曾经送交最高法院审理过。虽然福塔斯后来把这笔钱退了回去,华盛顿还是感到震惊;眼看还会有其他的揭发提出,他便辞了职。福塔斯和戈德堡离去,一位共和党人住进了白宫,未来的最高法院显然不会再那么开明了。
美国人美化和崇拜英雄人物自有一套做法,先对他们捧得过高,然后又一脚踢开。1968年秋天,轮到了一位女英雄:杰奎琳·布维尔·肯尼迪。她实在既不要过去的崇敬,也不要现在的轻蔑,所要的只是不受干扰的独处。她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女人。在美国历史上的那个可怕的周末,国家需要的正是一位具有这些天赋外加表演才能的总统遗孀。埃莉诺·罗斯福是一位更伟大的第一夫人,但她做不到这一点。杰基·肯尼迪曾经使举国的悲戚分外庄严崇高,没有哪个妇女能做得比她更为出色。但是后来她需要安静的生活,而只要她还是个寡妇,这似乎就不可能。在华盛顿,旅游家汽车不时在她家的外面停靠;搬到纽约后,汽车司机都认识她,一见她就揿喇叭。
为了避免闲话,她只和婚姻美满的知名男子一道外出。小阿瑟·施莱辛格、罗伯特·麦克纳马拉和伦纳德·伯恩斯坦经常陪伴她。哈莱克勋爵,在肯尼迪执政时期尚未授勋,曾以其原名戴维·奥姆斯比-戈尔的身份担任英国驻美大使,这时是个鳏夫。新闻界暗示,他可能成为杰基的新丈夫。电影杂志则提出一个上了年纪的希腊船舶大王,影迷们一笑置之。
1968年10月17日,他们不再发笑了。杰基的母亲那一天宣布:“我的女儿约翰·肯尼迪夫人打算嫁给亚里斯多德·奥纳西斯先生”——就是那位上了年纪的船舶大王。奥纳西斯是一个士麦拿烟草商的儿子,他积累起来的财产估计有5亿美元,其中有100艘船、奥林匹克航空公司、几家公司、一艘长325英尺的游艇“克里斯蒂娜”号,以及希腊的斯科皮奥斯岛。那些相信这个消息的人(他们并不认为是新娘的母亲发了疯,也不认为她所宣布的实际是个荒谬的笑话而已)纷纷议论送什么东西给这对新人。纽约证券交易所、泰姬陵、“伊丽莎白女王二世”号和德·比尔斯钻石矿等都在建议之内。
“杰基,你怎么能这样呢·”《斯德哥尔摩快报》的标题这样问道。奥纳西斯比她矮两英寸,比她大23岁或29岁(看你相信一般所说他的两个生日中的哪一个了),完全可以当她的父亲。此人离过婚,这就是说杰基不能指望得到教堂的祝福。尤其糟糕的是,这位新郎完全缺乏社会善恶感,而这恰恰是肯尼迪信念的核心。他有一次讲过,他关于完美家庭的想法就是生活在一个没有税收的国家里。他的确在包括美国在内的几个不同类型的国家里都欠税。“她是宁为丑恶财东而抛弃如意情郎了。”一位肯尼迪任命的官员评论说。鲍勃·霍普说:“尼克松有一位希腊籍竞选伙伴,于是人人都想要找一位。”人们普通都说,要是鲍勃还活着,她是不会这么干的。
婚礼是10月20日在斯科皮奥斯岛上一个名叫小贞女的小教堂里举行的。郁金香花是由这位巨头的私人喷气式飞机从荷兰运去的。新娘穿的是真正法国瓦郎西安刺绣。她的两个孩子充当小伴童。新郎的子女们则是证婚人。希腊东正教婚礼仪式进行了45分钟,接着新人从一只圣餐杯中取用了圣餐,戴上了象征多子与纯洁的柠檬花花环。吻过《新约全书》后,他们按照宗教仪式围绕圣坛舞蹈一圈。随后,在那艘白色游艇上举行了宴会。希腊海军和奥纳西斯自己的巡逻艇把守住岛屿,不让记者上岸。新郎送给新娘的礼物是一只镶着大红宝石、周围衬着一些大颗钻石的戒指,以及配套耳环,价值120万元。
这只是刚刚开始。据老资格的记者弗雷德·斯帕克斯说,这对夫妇头一年一起花掉约两千万元,随后他们每周的开支仍然保持在38.4万元上下。单是奥纳西斯送给新娘的珠宝就值五百万元。因为他一年赚的钱约达五千万元,所以并没有动他的老本。至于避开新闻界,可不那么容易。当时这位肯尼迪夫人曾经同意在结婚前夕举行一次记者招待会,在招待会上说:“我们希望在斯科皮奥斯岛柏树林中的小教堂里安安静静地举行婚礼,参加的只是家里人和孩子们。大家都明白,即使是有名的人,在出生、结婚、死亡这些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他们内心的感情也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记者们还是悄悄地追踪他们。他们是新闻,必须报道。摄影记者就更糟糕,有位意大利摄影师竟设法利用望远镜头照了她一张日光浴时的裸体像。但是,她受到的最大打击还不是来自世俗的新闻界,而是来自梵蒂冈的《主日观察家》周刊。这家杂志说她是“社会罪人”,并报道说将要禁止她参加教堂礼拜。在波士顿,枢机主教库欣提出不同意见,说“只有上帝才知道”谁有罪,谁没有罪,他为“爱情、相互景仰和尊重”辩护。但是,梵蒂冈的教堂法学家却坚持自己的主张。他们裁定,美国的第一个天主教总统的妻子同奥纳西斯同床,这在上帝看来是亵渎行为。
理查德·尼克松的第二次总统竞选运动是2月间的新罕布什尔州纳休阿开始的,当时他化名本杰旺·查普曼住在霍华德·约翰逊汽车旅店。随后不久,他的相片重又登上报纸头版,假名不能再用;而当他在新罕布什尔州预选中获得79%的票数时,他更成了共和党竞选的领先人物。此后,他竞选接连取胜。乔治·罗姆尼说他自己是“硬被说服”去支持越南战争的,因而早就被击败。纳尔逊·洛克菲勒先退出了竞选,然而在约翰逊宣布不参加竞选后,他又回来了,但他这种反反复复的做法却得罪了早先支持他的马里兰州州长斯波罗·阿格纽。
在尼克松选定阿格纽和他一道参加竞选之前,阿格纽在他的本州外并不为人所知。他自己承认,他的名字“不是家喻户晓的”。在他的名字被提到代表大会上以后几小时,有个记者在亚特兰大商业区把过往行人叫住,对他们说:“我要对诸位说出两个词,请你们告诉我是什么意思。这两个词就是斯皮罗·阿格纽。”一个亚特兰大人回答说:“那是一种病的名称。”另一位说:“那是一种什么蛋。”第三个人的回答有一点沾边:“他是拥有那家造船厂的希腊人。”
《时代》周刊说阿格纽的鉴定书“不足以服人”,可是,尼克松却对此留下深刻印象。尼克松需要一个甘居人下的竞选伙伴,去起到他自己对艾森豪威尔所起的那种作用。阿格纽在竞选中的对手,结果不是民主党提名的副总统埃德蒙·马斯基(缅因州参议员),而是一个第三党候选人亚拉巴马州州长乔治·华莱士,因而很难估计他对选民产生的影响。阿格纽痛斥“那些不懂得我们所说勤奋工作和爱国主义是什么意思的冒牌知识分子”;华莱士则攻击“削尖脑袋的”新闻记者、“下流的无政府主义者”以及“假知识分子”。华莱士说,如果警察“能够把这个国家管上两年左右,他们是能整顿好的”。与此同时,阿格纽在底特律大讲:“如果你见过一个黑人居民区,那么你就见到了所有的。”阿格纽把一个美籍日本记者叫做“笨日本鬼子”,把波兰人叫做“波兰佬”。他的态度如此无礼,以致有个示威的人举着这样的标语牌来欢迎他:“现在就道歉吧,斯皮罗,免得以后麻烦。”有些示威的人拿来欢迎华莱士的标语是:“如果你曾喜欢希特勒,你就会爱上华莱士,华莱士是罗斯玛丽的小宝贝。”
竞选失败的人在运动开始的几个星期所以那么引人注目,原因之一是先行召开的共和党代表大会气氛十分沉闷。美联社评论说:“理查德·尼克松在迈阿密海滩的冗长乏味的仪式中取得了胜利。”白修德写道:“浓厚的厌烦情绪笼罩着整个代表大会。”合唱队在歌唱,乐队在演奏。约翰·韦恩兴致勃勃地朗读了“我为什么因做一个美国人而自豪”。支持尼克松的其他名人,阿尔特·林克莱特、康尼·弗朗西斯、帕特·布恩、劳伦斯·韦尔麦等,也都同样打不起精神。那些政客的枯燥讲话似乎没有个完。惟一有意义的事情是在会外发生的。参议员爱德华·布鲁克据说因是黑人受阻不能参加一次招待会。迈阿密的黑人骚动起来,电视广播员说,有70名携带机枪的警察开进了骚动地点,后来有消息说打死了四个黑人。尼克松在黄色的便笺上潦草地写成一篇不久他便将使之闻名全国的演讲,其中号召恢复到美国过去那种“为梦想所鼓舞的上进精神”。
根据美联社报道,共和党人采取的安全预防措施“在参加大会者的记忆中是最严密的”。第二个肯尼迪遭到暗杀吓坏了特工处,因为约翰逊当时曾经指示要该处负责一切重要候选人的安全。有的特工人员乘坐直升机在代表大会所在的城市上空飞来飞去。还有的带着步枪和望远镜从屋顶上监视着熙来攘往的人群。由30人组成的一支防暴小队在随时待命。1333名代表每次进入会场时,他们所携纸袋和钱包都要受到检查。有些民主党人认为这做得太过分了。两周后,他们自己的代表大会在芝加哥召开。
后来在芝加哥发生的暴力行为并不是不可避免的,不过那里确实存在着形成暴力行为的各种因素。结束越南战争委员会前来嘲弄芝加哥警察,这个在戴维·德林杰领导下的庞大的组织负责协调八十多个和平团体的活动。嬉皮士、易皮士原文Yippie头三个字母是YouthInternationalParty(青年国际党)的词头字母,后面的pie是袭用Hippies(嬉皮士)一词的后面部分。易皮士是1968年开始的美国青少年中的一部分人的松散组织,也可以说是持较激进观点的嬉皮士。——译者、和平哨兵、麦卡锡的工作人员、幻想破灭的自由派,各色人等无不齐备,他们自己预言其总数将达到10万人,要在代表大会会址国际圆形剧场外举行示威游行。市长理查德·戴利认真予以对待。他把整个芝加哥变成了兵营。圆形剧场周围的下水道入口处都用沥青封闭。会场四周树起了七英尺高、顶端装有刺铁丝网的活动铁栅栏。全市1.15万名警察分两班值勤,每班12小时,5500名国民警卫队士兵整装待发,按照白宫命令由得克萨斯州的胡德堡空运来的7500名美国陆军部队严阵以待。事先的估计和准备是过分了,结果前来同他们对峙的示威者只有大约1万~1.2万人。
在代表大会上(所有这一切全都为此),汉弗莱在第一次投票时就得到提名:麦卡锡和南达科他州的乔治·麦戈文远远落后于他。惟一真正的争论仅仅是如何在党的政纲里处理和平问题。两者中,代表政府观点的、有鹰派味道的政纲以15643/4票对10411/4票胜过带鸽派味道的另一政纲。从这些数目字不难看出在战争问题上党内意见分歧之深刻。四年前,林登在一片欢呼声中被提名,并且以压倒优势获胜。这次芝加哥大会原是安排在他的60岁诞辰的那一周召开的(他的生日在星期二),而现在他连去都去不成了。特工处告诉他,那太危险。
“停止战争!”顶层楼座上的年轻人高声喊叫。(第二天,发生了可笑的变化,市政府的雇员们占据了全部座位,他们挥动着写有“我们热爱戴利”的旗子。)不过,这一周最精彩的一幕,还是会议大厅内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的反应。代表们正从电视屏幕上观看闹市区发生的事,参议员阿贝·里比科夫从主席台上看着下面离他15英尺远的伊利诺伊州代表团,责备说:“在芝加哥街头出现了盖世太保的做法。”戴利和他的助手们一齐站起来,挥动着拳头,对他破口大骂(看电视的人从他们的口形能看出他们骂的什么话),里比科夫冷静地说:“承认事实真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