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密制舆图笑傲江湖 只身困厄匈奴大营
奸佞小人要“借刀杀人”,要不声不响地“解决”蒙恬。蒙恬的身份已经暴露,被常青光出卖给匈奴人贩。一个匈奴关市,人贩子带着匈奴士兵押走了蒙恬。这些势利小人要利用蒙恬这条大鱼谋取更大的利益。匈奴营,秦大将蒙恬的真实身份得不到肯定,他们被暂时关押,身陷囹圄。
侦探敌情
五月的胡天塞外,天高云淡,满山遍野已是翠绿一片。初春下了一场透雨,和风吹拂,草原到处绿茵一片,就像身手不凡的神灵一时间造出一方美景。深沉悠远的大草原就是这样,只要上天稍稍垂青一下,就会产生神奇的效果。
单于庭所处位置恰好在山前一个犄角处,左边靠后便是一片原始灌木丛林。白桦树、杨树、风青杨以及更多的红柳灌木成片,蔓延百十里。单于庭的西南是连绵难以穷尽的祁连山,阴冷的山风正是来自于祁连山顶常年难以融化的雪线;正北的大青山乌沉沉透着一种滞重感。唯有东南方是巍峨挺拔于天边的卑移山,总是生成一股冲天的雾嶂地气,不断滋润着山麓以西的大片草原,使得这里每年都能旱涝保收地确保人畜生活无忧。
惊喜远不止于此。自从认祖归宗的匈奴西提休屠王迁徙到卑移山西麓,这个探险家迅速进入卑移山东麓,并越过大河,进入那里的河南地,意外地开创出一片新天地。至此,西提休屠王的领地自陇东开始到北假山,又到卑移山北部,南北六百里,横跨几道大河,牧野秦之鸡头山下。有着这样形势大好的局面,头曼单于甭提该有多高兴了,于是在巫师齐齐措和众大臣的建议下,头曼大单于决定在这里大兴土木,修建匈奴历史上第一座王城。
为讨得大单于的欢喜,西提休屠王亲自带领部下将王城进一步扩建为占地近五百亩的华丽宫殿,殿角巷道、街衢王庭全部采挖卑移山坚硬的贺兰石铺设磐石大道。门前台阶两侧,九尊苍狼傲视苍穹,九尊蟠龙磐石镇制四方,仿秦宫竖铜人、立朱雀、摆钟鼎,彰显王者至高无上的尊严。各处散置、新扎起的圆顶大帐,是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辅弼骨都侯等一些贵族首领的地盘。他们的护卫骑士不断地在周遭巡视,沿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士兵们手握弯刀把手,挺胸叠肚,守护在王侯聚会之地。
不远处,商队挨近单于王庭警戒线的三水镇摆开摊位,他们专门来到营帐稠密处做中途休息。商贾们就势铺开毯子,将一些生活用品之类的小物件摆上去叫卖,草地上的贸易总是这样不成规模,却也十分现实。果然,从那些错落有致的帐篷走出一些女人和孩子,围拢在摊位前开始精心挑选自己想要的物品。
一个临时关市开市了,而戴斗笠的汉子则来到湖边,铺开一块提花地毯名为休息,实则是在展开的一张图上迅速勾勒上几笔。而那位年轻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两厢互不干涉。
通过这些日子接触,大家彼此也猜到对方的大概身份,置身在商队中也只是个幌子。随从用一块小小提花挂毯换来一铜壶热乎乎的奶茶,中年汉子主动和这位年轻朋友打招呼:“嗨——过来喝鲜奶茶。”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年轻人笑答。过来时还带来一些奶酪、酥油及一些奶果子。“来来来,这在内地都是稀罕物,你们也尝尝。”
“真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年汉子忍不住问:“壮士哪里人氏?想必是跟匈奴人结下过梁子?”那年轻人浅浅一笑:“一块儿结伴过草地之人怎可随便打听别人行踪出处呢?这可是北道行走的规矩。仁兄,请恕在下这小小不敬。”
“有道理,有道理!来来,喝茶喝茶。”中年汉子无所谓地笑着。“这王庭重地今番好像有什么重要活动?”
“并未到秋会时间,重要王事活动无非就是战事、牧野草地的分割。”
“他们究竟有多少人马,目前可以统计出来么?”中年汉子谨慎地这样问。“粗略统计,目前匈奴部族估计不到百万众,所能统属也就六十万众。保守估计可控弦者当在三十万。”年轻人说出这个数字后,怔怔看着王庭前面。
匈奴大单于率领众位臣僚王公走出大殿,来到庭前大鼎跟前。巫师齐齐措口中念念有词,围着大鼎转悠几圈,然后将手中桑木拐杖朝大鼎底部一处穴位捅进,奇迹发生了,大鼎倏忽燃起烈烈火焰,巫师随手接过奴隶托供的焚香,仰视高天膜拜了几下,然后将焚香投进大鼎。紧跟着是大单于头曼,以同样的方式祭奠苍生。之后依次是那些王公大臣。
开市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营帐前的摊位越摆越长,逛市的人越来越多,远处不断有人仍在策马而来。到中午时,临时关市已经摆出桦树林,和五里外的小沙滩相衔。由于那里地势平坦,小沙滩反倒成为关市的中心地带。单于王庭五里外,普通匈奴部族云集于此,或者选购商队的货物,或者他们自己相互交易,以货易货。今天的关市是意想不到的好,加之那些王公大臣们也带来他们的部众,几万人的关市一直持续到下午夕阳西斜,人们的兴致仍然不减。
匈奴妇女们带来的主要是一些他们自己平时没有吃完的奶制品,如奶酪、酸奶、奶皮、青稞酒、马奶酒、酥油等,此外有风干肉、腌制肉、腊肉等,还有大量的皮毛以及皮毛制品。其中,大大小小的提花地毯、普通绒毛毯、毛毡、毡靴、皮袍、皮夹袄、皮裤、皮靴、毛袜、狐皮帽子等物品堆积如山,只有少量的裘皮大氅,且做工粗糙,显然是出自匈奴缝皮匠之手。
和匈奴族及其他戎族带来的货物相比,商队所携带的货物都是北疆稀缺的货,而且也是北方戎族生活必需品。首先是粮食、布匹、茶叶、食盐,以及一些必需的调味品,各类药材也很抢手;再就是一些内地妇女们使用的针头线脑、各色丝线,可以绣出更多优美的图案。
开市达到如此盛况,人们全部投入到一切可能发生的商贸活动中,就连受雇而来的骆驼客们也不得不给雇主打点生意,看管货物。神秘的旅行者和随从、年轻学者在桦树林休息好之后,也被眼前这空前盛况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加入其中。几个人摩拳擦掌地前来给商贾们帮忙清点货物,腾挪重物。
“真热闹!”中年汉子无限感慨。年轻人闻言便道:“关市可以活跃一个国家的经济,两国互开关市有百利而无一害。且关市开,国家安,民生稳,宜农耕。农耕发展又会促进商业,其二者之间互为补给,则国库充盈,政局稳定,民焉能不富?国焉能不强?反之,倘若不开关市,敌对如仇寇,必然是兵连祸结,贻害四方,民不聊生,国无宁日,长此以往,则国破家亡也!”
中年汉子频频点头,十分赞同年轻人的观点:“说得一点不错!”随从咋舌,有点懵懂,信口道:“都说商家见利忘义,盘剥市民,为害一方,这可属实?”中年汉子慨叹道:“这种情况确实有,但并非所有的商人都如此。当年吕不韦富可敌国,家财皆散于国,用来统一六国之霸业,又岂能认定为不义?”三人正要找一处茶舍喝茶聊天,突然,关市西头一阵骚动。一个匈奴人手拿画影图形,身后跟着十多个兵士,看见秦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扳正脸面,看看相貌。此人正是匈奴人贩阿木辛,他正用鹰鹫一样的眼睛扫视着上万人的关市。
匈奴人贩阿木辛的反常举动引起中年汉子的警惕,他隐约感觉要出事,不动声色靠近萍水之交的年轻人,把一张基本绘制完成的北疆图交给他,低声说:“恐怕要有危险,你我必须分开走……快,不要回头,尽快赶回九原郡。”
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了短暂交涉,已是颇感神交。眼下这位年轻人正是九原郡太守任嚣手下得力干将姬凤仪。上次始皇帝在九原西斗铺遇险,正是此人出奇招解围。姬凤仪此刻惊异地心说:他已经猜到我的真实身份,可他又是谁?看样子也绝非等闲之辈。“这位仁兄,您又如何脱身?”姬凤仪焦急地问道。中年人情急,推他一把说:“别管我们,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
“仁兄……还不知道二位仁兄姓甚名谁……”
“走吧……你以后会知道的。”危险即将要迫近,他竟然……此时,危险来得比预期还要快,姬凤仪担心地回头看时,见几十个匈奴士兵已经包围了中年汉子和他的随从。匈奴人贩子狂傲地嘲笑道:“你就别装蒜了,行商之人是你一个将军能装出来的?”
“啊……”侥幸脱身的姬凤仪不由大吃一惊,原来,他是一位大秦将军……
匈奴士兵包围了中年汉子和他的随从,紧接着骚动不宁的关市顿时安静下来。几十个匈奴士兵手执弯刀,和手无寸铁的中年汉子一行二人对峙在关市中央,一种少有的恐惧使得他们握弯刀的手在微微发颤。人们已在议论纷起:“……听说是一个秦将军,是真的吗?”引来更多人的围观。
近前几位商队成员见此情景,惊得目瞪口呆,原来,他果然……中年汉子泰然自若地神情似笑非笑,毫不畏惧,故作惊讶地问:“咦,这是为何?你们匈奴人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匈奴人贩也不言语,展开画影图形对照半晌,竟然用一口流利的秦语说道:“哎哟!二位,多有得罪了。你这个大人物经商做买卖有失身份,给我带走!”
“哈哈……”中年汉子仰天大笑,好像该带走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他向商队的其他人抱拳施礼:“各位老哥,帮忙照看好我的货物,回头见。”匈奴人贩阿木辛此刻趾高气扬,倒背双手,洋洋自得地向关市外面走去。他的穿着打扮土洋结合,语言南北混用,武不捏刀,商不易货,做着世上少有的肉票生意。
王庭献俘
且说匈奴人贩阿木辛带着他的肉票——两个身份不一般的秦人来到单于王庭外。中年汉子并不感到新奇,他出身秦国京都,什么样的豪华建筑没见过。不过他还是由衷地佩服匈奴人惊人的意志力和超凡的生存能力。想他们两千年来,大部分岁月生活在来回迁徙的日子里,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艰难地生活在北方雪线下的冰雪世界,顽强地走到今天,已是万分不易。如今能安定祥和地建设第一座王城,修筑第一顶穹隆天庭的宫殿,走半农半牧富民强国之路该是何等不易。在短时间内把王城宫殿修筑得如此巍峨堂皇,足以表明此处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心中不胜感慨。
得到许可,那个讨厌的家伙阿木辛自己前面带路,四名士卒押解着中年汉子和随从后面跟进。只见宫殿幽深,回廊短道,左右勾连;两边兵卒盔甲明亮,站立之姿犹如雕像。来到大殿前,九级台阶形成一座丹墀,跨步跃上,临门进入大殿,早已是身临金碧辉煌之地。天庭洞开,其上外遮檐巧妙地只把太阳的光辉承揽进殿,这才使得金箔琉璃现出耀目金光。贡案之上,钩钺明亮,人脑壳内,置放王者金印;少女乳皮张樽嚼酒。贡案之后,白虎皮榻上仰卧一人,正是尊贵的匈奴大单于头曼,一双环眼不大、眉骨低压下现出一股深藏不露的威仪。脸膛发红,下颌无须,对刚刚迈步进门者,他不由坐立而起,久久注视着进门之人。两边大臣列阵,齐刷刷地看着阿木辛带进来的两个秦人。
阿木辛径直来到贡案前,躬身抱拳道:“小的参见尊贵的大单于陛下,还给您带来了秦大将蒙恬。”头曼把观察两个秦人的目光移到阿木辛脸上:“你是个商人,怎么会知道他就是秦将蒙恬呢?”问得阿木辛有点手足无措。“大单于陛下,我是商人不假,但他是秦大将蒙恬也不假,我可以拿脑袋担保。”
“哈哈……”头曼爽朗的笑声尖厉刻薄,更重要的是带有轻视阿木辛的意味,冲向穹苍,响彻整个流沙大草原。他笑够了才搜寻到左大骨都侯欣孜问:“欣孜骨都侯,你相信他说的话吗?”欣孜骨都侯出班惶恐地鞠躬言道:“大单于陛下,我是在王城草地前遇见他们说要来为大单于敬献大秦俘虏,所以,我就提说了此事,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件事情的真伪性。”
阿木辛心里骂,欣孜这小子真是大滑头。阿木辛怎么也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差错,如果要说出事情的真相,那他就休想从匈奴王庭拿走分文,自己辛苦得来的一切不就打水漂了吗?自恃聪明绝顶的阿木辛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偏离由他设定的方向。正要力争,头曼单于声气雄浑地说出另一番话,使得阿木辛几乎完全绝望:“我大匈奴帝国跟秦国一未交兵,二未征战,何来俘虏一说?早就听说蒙恬带兵在大青山东南一线防御东胡,且两国守多战少,又怎会西进我匈奴境内。欣孜骨都侯,还是乘本王没有生气前,让你的朋友走吧,不要来搅扰我们商谈军国大事。”整个王庭内气氛冰冷到极致,就连听不懂匈奴语的主仆二人都显然看出,匈奴人贩非常失意,与整个王庭显得格格不入,不由地心中暗自窃喜。
闻听此言,阿木辛立时慌了神:“尊贵的大单于,怎可怀疑我作为帝国臣民的一片赤诚之心?事情远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快轰他出去,一个图谋不轨的家伙,他到底是何企图?”头曼很不耐烦地看着侍卫将阿木辛驱赶出王庭大殿。外面仍然传来阿木辛不依不饶地叫喊声:“……把人还给我。你们既然不相信,那我就要带走这两个人!”
王庭内左贤王定定看着这两个秦人,小心地问头曼单于:“陛下,此二人如何处置?是否让那家伙带走?”
“不!”头曼不假思索,话说得很干脆。两个秦人心说糟糕,那头曼单于果然将注意力集中到他们身上:“你二人来自何方,缘何行鬼祟之事,是不是妄图坏我大匈奴国安稳?”
“哈哈……真是可笑。”那中年汉子浅笑一下,从容道:“尊贵的大单于陛下,我们都是本分商人,无故遭受别人怀疑,我们也感到很纳闷,又何来鬼祟之说,又哪里敢坏贵国社稷。还望大单于陛下明察,还我们一个公道。”
大殿上下,王公大臣听闻此言无懈可击,便一时议论纷纷。头曼心惊,这汉子也太从容了点,这反而引起他的怀疑,要真是那个蒙恬该怎么办?于是直入主题,切中要害:“你说你是一个商人,为何有你的画影图形?为何到我王庭威赫之地而从容不惧?分明是自我狡辩,逃避惩戒。你知道我大匈奴律法吗?对奸细,挖眼掏心,绝不轻饶。”
“我可以具实禀告,尊贵的单于陛下,”中年汉子仍然面色不改,冷静地道:“其一,世上多有相像之人,根本不足为奇。拿着画影图形说是张三就不会是李四?其二,谁人不惧怕死亡那都是假话,问题是你将如何面对死亡?假如把生死当做人生之平常,生又何欢,死又何惧?顺其自然即可!既然死是不可抗拒的,惧之又有何用?其三,哪一国之律法都不能践踏,况大匈奴国乎,倘若再做有害于大匈奴国利益的事情,那更是难以逃脱惩治。我等出门在外,本分做事,岂可拿自己生命当儿戏!”
“那你姓甚名谁?”头曼突然发问:“姓秦名中,陇西人氏,在外漂泊多年,不问政治,不沾国事,只求生意发达,生活稳定。”中年汉子坦然答道。大殿内诸王公大臣们被此人环环相扣之论所震慑,钦佩得五体投地。此人一番言论丝丝入扣,没有破绽,无懈可击,绝非等闲,但没有确凿证据又怎能引他就范?
有人到底不服,认为如此肆无忌惮之人有藐视大匈奴王庭之嫌。右辅弼骨都侯出班道:“大单于陛下,我观此人如此巧言令色,其本身就有戏弄我大匈奴国之意。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在下以为都要压压他的气势。”右辅弼骨都侯一语道破禅机。这时王庭内像炸开了锅,殿下众王公大臣一片哗然:“对,这话在理。我大匈奴国人才济济,何以要输给这样一个小人物?”
“必须拷问他,看到底是何种身份?缘何说起话来口若悬河、严丝合缝,叫你抓不住任何把柄?”
“以臣下看,他分明是在藐视我大匈奴王,小看我大匈奴国无人!”
“必须让他如实道来,究竟是何人,到此何事?”
“说!”面对众王公大臣嘈杂的拷问声和情绪,头曼单于不胜忧烦。
不知怎么了,头曼单于内心隐隐约约对此人充满一种无以言表的好感,于是耐着性子说:“你,不再说些什么吗?来自秦国的客人。”
“哈哈……”中年汉子再次爽朗地笑了:“你们不觉得这有点滑稽吗?总是在强迫别人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这难道就是一个自诩为大匈奴国的待客之道么?”
正在这时,一名女子忽然闯入王庭,打断了众王公大臣的话。此女子天生丽质,面相尊贵,此刻却是气呼呼地匆匆跑进大殿,已经泣不成声,道:“父王要给孩儿做主……他不是人。”紧跟其后的是一名野性难驯的汉子。众王公大臣面面相觑,完全忘却了刚才和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的一番辩白。因为此女是头曼单于的掌上明珠,名叫骄阳。匈奴人称公主为居次,怎么有人可以给骄阳居次气受?等看见其表兄遮日休时,大家基本上明白了,原来如此……
骄阳径直来到头曼单于近前,挨着他坐下来。头曼这才关切地问:“我的宝贝女儿,你这是怎么了?”说着还抬头看看自己的外甥遮日休。“父王要为我做主。”骄阳手指遮日休,毫无顾忌地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休想要我嫁给你……”头曼感到很丢面子,这门婚姻是他决定的。大匈奴王的居次(公主)嫁给她的表兄,其身份匹配,地位门庭相当,肯定错不了。头曼有一百个理由相信这件事做得正确,遂说道:“哼,骄阳,不得无礼,究竟是怎么回事?”
“您还是问他……”
头曼见女儿仍然很生气,只得问自己的外甥:“你老大一个人,身为匈奴将军,走进王庭面见本王怎么连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呢?”遮日休惊愕得诚惶诚恐:“大单于陛下,遮日休有礼了。”
“免礼。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头曼脸色很难堪。“禀报大单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只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一场误会。她年龄尚小,总是爱使小性子,对吧,骄阳居次。”
“不要叫我的名字,听了让人心里恶心,”骄阳居次根本不想原谅他,“乾将军的楼烦女人你好好消受,就不要娶我了,去跟她过算了。可你还要非礼我,你这个混蛋。”
“啊——”听到此言,众皆大惊失色。殿前跳出乾将军不顾一切扑向遮日休,恼羞成怒:“好你个遮日休,泱泱大匈奴帝国该有多少女人,你为何这般欺负人?你……”事情越闹越离谱,头曼感到非常没面子,突然间又发现两个秦人还在大殿候着。
巫师齐齐措也发现这不和谐的音符,遂赶紧命令近卫:“还不快把这两个秦人带走……”而此刻似乎为时已晚,遮日休和乾将军已经大打出手,来回穿梭于两个秦人之间,很可能会伤及二人。骄阳居次此刻才看见两个外人无辜地受到他们的威胁。“父王,这两个人……”骄阳的话未说完,伤不着乾将军的遮日休突袭中年汉子,那汉子看上去既没有武功,又不机灵,被重重打倒在地,向贡案滑行而去。至于那个随从也被乾将军打翻在地。乾将军、遮日休两个人陷入新一轮厮杀。中年汉子额角碰出血……骄阳居次慌忙扑过去:“这位大哥,您没事吧?”中年汉子捂住额角,道:“没事,居次,你家表兄竟如此野蛮……”
“住手!”头曼单于喝止道:“这是王庭,怎容你等造次。来人,把这两个混账东西给我关起来。”
“在!”立刻进来六个近卫强行将遮日休按倒在地,同时也控制了乾将军。头曼作了批示:“遮日休关半年,乾关一个月。”同时被带下去的还有那两个身份不明的秦人。一场闹剧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骄阳居次看着那个稳重和善的秦人汉子问头曼:“父王,他们是谁?秦国的使者?”头曼被一个遮日休搅扰得很是心烦:“骄阳,就不要多问了!你也下去,给当值说,找个地方把这两个秦人先软禁起来,要他们以客人身份好生款待。在没有搞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之前不能让他们离去。”
“是,父王,女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