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死也不容他瞑目 第三节

案件很快查清:盛柱建皇陵偷工减料,致使殿宇渗漏,檀木糟朽,陵墓坍塌。盛柱贪污银十余万两。

在皇陵工程中贪污舞弊!

舞弊贪污者竟是嘉庆最爱的皇后喜塔腊氏的亲哥哥!

一连许多天,嘉庆帝都郁闷非常,几十年来大张旗鼓的反贪,结果是什么?有什么效果?连自己的皇陵工程都有人敢偷工减料,侵吞公款!

这一天,安福扶着皇上道:“皇上应出去散散心才是,不要闷在屋里,这样会生病的,何况马上就是皇上的万寿节了。”

是啊,十月就是自己的万寿节了,自己须舒畅些才是。嘉庆帝的思想在发生着变化。

皇上随安福来到内右门外,突然,小福子急拉皇上快跑。到了一间屋里,忙叫来几个太监,并几个侍卫。

嘉庆帝道:“真是莫明其妙,这是为什么?”

安福道:“皇上,你看那个人很可疑。”

嘉庆帝从窗口望出去,见有一个人正探头探脑,东张西望,显然来路不明。遂命传卫把那人捉住。

事情很快明白,此人是京城市民成德征。这成德征乘昏暗混入神武门,潜进景运门,竟然到了大门!到了嘉庆帝的身边!好在此人是想面见皇上告状。此人若是陈德的同类,天主教的教徒,那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嘉庆帝又是阵阵的心绞痛,阵阵头晕。

安福把皇上扶回宫内。嘉庆帝几乎一夜都没睡着觉。第二天早晨,他神情萎顿,侍卫们及护军统领个个递上奏折,请皇上治失察之罪。嘉庆帝看了这些奏折,更是气恨,他训斥道:“你们都是没心肝的,你们连祖上的影子都不如!”

是的,这些侍卫、统领都是功臣之后,其中就有阿桂的孙子,海兰察的儿子,额勒登保的儿子。

嘉庆帝命宗人府会同军机大臣查出责任人,一连几天没有回音。嘉庆帝怒道:“再查不出实情,把你们也统统革职。”

当晚回到寝室,安福道:“皇上,奴才听说事发那日值日侍卫扎拉芬在外城宿娼,被巡检锁拿回署内,其同事等前往抢夺,把锁扎拉芬和妓女的枷锁都扯断了,故而那日宫门值守人少。”

嘉庆帝气得七窍生烟,难怪军机处宗人府不敢把实情奏报。

当夜,嘉庆帝来到军机处,命连夜审训,必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次日,嘉庆帝早早地来到乾清宫,查案大员全侍立两旁。奏报道上来,果如安福所言。但是让嘉庆帝震惊的是,奏报上说京城各兵营,都统衙门宿娼玩妓,乃是平常又平常的事。奏报又称:被逮各侍卫不服,他们讲“八旗子弟嫖娼就遭罚,逛妓院就挨逮,那么宗室难道就不受约束了吗?”

嘉庆帝当堂追问宗人府:“宗室难道有人嫖娼吗?据实奏来。”

侍立各人都低着头,无人言语。

恰在这时,直隶总督方受畴来觐见皇上,嘉庆帝即命方受畴调查是哪一位宗亲有宿娼之事。方受畴想:我好不倒霉,尽让我查这样的案子,我能得罪得起谁呀?可是这一次与查河工不同,这是让我亲自调查而且是皇上又知道点风声的情况下,隐瞒不实的奏报很容易被皇上看破。于是方受畴真的认认真真查起来,不查犹可,一调查,让他大吃一惊:原来侍卫们影射的不是别人,正是皇上的亲侄子,仪亲王永璇的儿子绵志。绵志不仅时常宿娼,八大胡同人人皆知,而且他竟私买民女,金屋藏娇,匿隐不报。其妾父李长福,依仗皇亲国戚,捏造仪亲王谕帖,擅戴花翎,假扮为仪亲王侍卫,返原籍河间诈骗,无所不为……

方受畴思来想去,还是把实情奏报了上去,嘉庆帝捶胸顿足:我的亲侄儿也成了这个样子?

嘉庆帝马上召来哥哥仪亲王永璇道:“王兄,我们的子弟难道这样不成才?”

仪亲王永璇瘫在椅中,摇着满头的白发叹道:“他原先可不是这样,当年天理教作乱时,他在宫中还能立功受奖,看来,以后……”

二位老人陷入苦闷之中。许久,永璇道:“此事必须严惩不贷,不然宗室八旗皆为游手好闲之辈,谁来继我大清事业?”

嘉庆帝深以为然,立即发诏夺绵志郡王衔,打四十大板,禁闭三年。将扎拉芬斩首,其余演职侍卫皆流放伊犁。并谕:此类事情,一经揭发,即严惩不贷,切勿效尤。

这个诏谕一下,竟真的引来许多弹劾的奏折。

巡抚孟屺瞻收留了许多难民的少女作为婢妾,有的女孩尚是八九岁。巡抚王台南与他人妇通奸,致使本夫自毙其妻。更有副都统张秉枢,典当歌伎,携带赴广东任所,且令歌伎于衙署内卖唱获利。军旅威严,丧失殆尽。

一天晚上,嘉庆帝在养心殿内批阅奏章,看着看着,脸色铁青,巡抚高勋竟然鸡奸典雇幼童,致使幼童毙命。

嘉庆帝的手在颤抖,心在颤抖,浑身在颤抖,这都是一省最高军政长官,有的已六十多岁,怎竟干出这种事来?嘉庆帝越想越气,差点晕了过去。安福急忙来扶,道:“皇上,歇息去吧。”

嘉庆帝随安福来到寝室,嘴里念念不绝地道:“鸡奸……鸡奸……”

随着安福到寝室后还不自知。

安福道:“皇上,歇息吧。”

说罢扶皇上坐在床上,为他宽衣解带。嘉庆帝此时方从气恼中醒悟过来,看着安福道:“鸡奸——”

安福道:“皇上别把那些事放在心上。”

万寿节马上就要到了,他一改往日的做法,逾示道:“自古以来,白须皇帝能有几个?朕年至花甲,实应好好庆贺一番,著准各地王公贵戚,大小臣工,一律准许进献寿礼,工部、礼部、内务府等通力协作,务使朕的万寿节热闹喜庆。”

谕诏下过后,提起笔来写下四句诗:

予年及花甲,子四孙二人。

永荷纯佑命,繁衍瓜瓞申。

嘉庆帝在诛杀和珅的同时曾发诏谕严禁呈献宝物,并狠惩了一些进献违旨的宗亲及官员,现在,他开禁了。

次日,嘉庆帝颁诏全国,在祝寿期间,按例王公大臣要轮流向皇上进膳,督抚送王如意,漕、盐等官员献土特产,翰林学士呈献寿词章。官员尽可来京叩寿,蒙古王公在热河行宫祝寿。万寿节二十天中,王公百官须着蟒袍补褂以示隆重。

为给他的六十大寿增添光彩,与民同乐,他宣布普免全国历年地了正赋民欠及因灾缓征带征粮总共二千七百万两白银。嘉庆帝执政以来,在他六十大寿的时候首次普兔全国漕粮、积欠,心里也倍感欣慰。

嘉庆帝又下诏令中外胪欢,大小臣工,人思祝献,凡在京文职三品以上,在外督抚习员中书等,一应呈献词章。于是颂论疏表一拥而上,阿谀献媚,连篇累牍。嘉庆帝望着、读着这些歌功颂德的词章,欣喜之余又感到满足。

一湖南生员,携所拟万年颂进京呈递,于广宁门外客店被拘留。嘉庆帝谕示道:“此与叩阍不同。拘禁献词送表之人,岂不影响喜庆气氛?真是无端引起纷扰。”

盛京义州城守尉呈递灵芝,随颂奏一件。颂章中错别字百出,所引《尔雅》一文,“苘”字误作“菌”,“释曰”误作“择曰”,“土气和”误作“上气和”,“平”字误作“乎”字。其他引用的文字错别字之多更是触目皆然,嘉庆帝看罢,啼笑皆非。

十月初六日,是皇帝生日。嘉庆帝清早赴奉先殿衍礼,然后至太和殿登宝座,接受王以下文武大臣、蒙古王公、外藩及四川土司等行祝贺礼。

第二天,皇上赴圆明园。卤簿前导,皇子于辇前扈引。云集北京的文武官员不下数千,以至大臣命妇、京师士女,簪缨冠帔,跪于大街两旁。沿途自西直门到圆明园二十余里张灯结彩,香烟绦绕。锦秀山河、金银宫阙,剪彩为花,簇锦为屋,九华之灯,七宝之座,丹碧相应,不可名状。每隔数十步即筑一戏台,戏台上南腔北调,备四方之乐,侲童妙伎,歌扇舞衫,后部已歇,前部随起而迎之。

嘉庆帝目不暇接,看一处爱一处喜一处,銮驾缓缓前行。皇帝过后,商贾涌入,这一带遂成为热闹的“皇会”。

从初六日至初九日,嘉庆帝在圆明园天天设宴,招待参加万寿节的全体人员。

十月十日,嘉庆帝就要从圆明园回到宫中,嘉庆帝道:“朕欲亲临皇会,与民同乐。”

不料步军统领听罢大惊,急忙奏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今日奴才已驱散皇会所有人众。”

皇上惊讶道:“这是为何?”

“回皇上,陕西已革生员杨钟岳呈送奏章,说京师西北山内有伏藏之贼,觊觎皇会,欲乘机萌动。奴才已设炮安营,防止突发事件。今天皇上回宫,为防万一,故奴才已令驱散皇会人众。”

嘉庆帝道:“恐为狂惑之词。”

直隶总督方受畴奏道:“此事只能信其有,不能信其无,以防万一。近日,定兴、新城、涿州、良乡、固安等处,窃牛掠马之事层出不穷,宛平。房山诸县,数十人成群,持械抢劫者甚多……”

还没等他说完,嘉庆帝怒道:“此等重大事情何不早奏,偏在今日!——你直隶总督是白吃饭的吗?”

方受畴双腿战战,冷汗淋漓,心道:“我真是个昏蛋,我提起这事情干什么?我真是老糊涂了。”

嘉庆兴味索然地回到宫中,沿途两旁几十里的张灯结彩,结撰楼阁、歌舞笙萧,巨大的仙桃,巍巍的宝塔……再也引不起他的兴趣。回到宫中,刚刚用罢饭,只见文颖馆上窜起一股股浓烟,随即,整个宫中像被捣了窝的马蜂一样,四处乱窜的到处是人。绵宁、绵恺等安顿好父亲,大叫着指挥救火。

鉴于天理教徒入宫的事件的教训,此时,西华门仍然关着,嘉庆帝即传旨开西华门放人入宫救火。可是在现场的前锋护军统领、副都统苏冲阿指挥官兵,用刀背敲打着前来救火的王公大臣,不准他们入内。甚至该管区前锋护军统领赶到,令门卫士兵辨认,也一概不得放进。

救火的只剩下了宫中的太监和一些侍卫,幸亏抢救及时,火势不太大,未及蔓延即被扑灭,只烧了几间房屋。

嘉庆想,若大火真的燃烧起来,将整座皇宫化为灰烬,他岂不成了千古罪人!嘉庆帝不顾一切,走向西华门,对侍卫们吼道:“朕已下旨放人救火,可你们拒旨不听,到底是何肺肠?难道存心要烧掉整个皇宫不成?”

苏冲阿等跪禀道:“奴才等实是怕开门之后众人冲进闹事,发生不堪设想之事。”

嘉庆顿足道:“真真糊涂悖乱矣!”

安福忙上前来扶着皇上道:“皇上回宫吧。”

绵宁绵他等也齐来谢罪,劝父皇息怒,回宫休息。

回到寝宫,安福为皇上宽衣解带,道:“奴才见皇上时常头晕心痛,莫不是得了什么病,何不召太医诊视一下。”

皇上道:“朕没什么病,每每头晕心痛那却是气的。”

“那么,皇上今后对诸事都要看开些——唉,可惜我是个阉人,不然,我一定做个能干的大臣,帮皇上把官吏们一个个都整治好。”

嘉庆帝道:“你有这份心意,朕就很宽慰了。”

次日,皇帝赴太和殿,在庆寿期间专门为武进举行传胪大典。隆重的典礼开始,胪唱时,一甲一名武进士徐开业,一甲三名武进士梅万清二人均未到班。嘉庆帝气愤填膺,怒不可遏,急令御前侍卫前往查明。侍卫到了馆舍,见二人正在喷云吐雾,吸食着鸦片。侍卫回报,嘉庆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是一阵头晕心疼,一旁的安福看得真切,急向绵宁使眼色,二皇子绵宁道:“退朝。”

文武百官即刻退了出去。

绵宁、绵恺扶父皇躺在软榻上。嘉庆帝道:“没想到朕的六十万寿节是这样过的。”

他看了看两位皇子道,“我大清有二大害。治,则国存;不治,则国亡。此二害一为吏治,一为鸦片。二害中吏治更甚于鸦片,鸦片非吏治腐败而不能久存流散。但鸦片伤精败神,涸血铄体,吸之即成瘾,丧心病狂,理智全失。朕多次明令禁止,惩治不可谓不严,可如今看来收效不大,竟连武状元、武探花也吸食上了,可见官员们仍阳奉阴违,致使烟毒弥散。烟毒是亡国灭种的祸害,这怎能不令朕忧心忡忡啊。”

次日,嘉庆帝命刑部会同内阁、军机处,定出刑律,务必严禁鸦片流散,命吏部在铨选官吏时,把能否严禁鸦片当成一项考核官吏的重要标准。

二十五年春二月,嘉庆帝坐在镜殿前的软椅上,望着圆明园的殿宇楼阁、翠柏绿柳,心里如这春天一样充满了温暖。自二十四年十月万寿节到春节以至如今,几个月来虽然烦心的事层出不穷,毕竟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国家太平得就如这身边的湖水一样,虽然时有涟漪,但并没有什么大浪头。嘉庆帝觉得,自己已届六十,在位已有二十五个年头,如今太平无事,当去拜一拜祖先。几十年来,平了苗乱,剿除了白莲、天理教匪,平靖了海事,安定了边疆,摒除了西夷,现在去见祖先也问心无愧了。主意已定,遂颁旨准备谒祖陵。

嘉庆帝三月初七日启跸,初八日驻跸汤山行宫,兵部监印吏鲍干奏曰:“皇上所带兵部行印遗失了。”

嘉庆帝打开盒子一看,果然里面装的是一枚车驾司的行印。

兵部行印竟能遗失!嘉庆帝一阵心痛,差点吐出血来。待回过神后,立即谕令庄亲王绵课会同留京大臣迅速查清此案具奏。

以前各朝何曾丢失过部堂大印!何况这兵部行印可以调动兵马、撤换人事、批发军需。嘉庆帝发过诏谕后仍然惊愕,愤怒,恼火,又感到不可思议。这又是典型的官吏懈玩渎职造成的,如不严惩,后患无穷。于是又下谕道:

“兵部堂官未能事先预防,均有应得之咎。大学士明亮管理兵部旗务,旧有勋绩,现已年老,不能常行到署,著革去大学士并降其五级。兵部尚书戴联奎、左侍郎常福、曹师曾,右侍郎常葵,先行摘去顶戴,俱交部严加议处,五日内具奏。”

庄亲王绵课,留京大学士曹振镛,吏部尚书英和等接谕后急忙拘来兵部有关人员审训,首先训问兵部监印吏鲍干,因为正是鲍干在三月八日向兵部报告说行印丢的。

鲍干供曰:

“兵部有堂印和行印两枚。堂印留兵部,行印随皇上出巡。初七日皇上启跸,小的到库中取印时,抱起匣子,觉得极轻,心里大惊,于是打开一看,印证了我心中的怀疑:匣内空无一物,哪有大印的影子?小的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大惊之后,小的想搪塞了事,小的想:如今天下太平,皇上出巡怎能用得着行印,不如匿而不报。若今后发现行印丢失,只说这印不是我丢失的,是随皇上出巡丢失的。于是小的便不动声色,把车驾司的行印装在盒子里,携带出来。初八日,小的越想越后怕,即使没有战事,万一皇上在出巡时要撤换哪个将领,用行印却发现不在,我这隐匿不报的罪过岂不更大?于是就把丢印的事说了出来。”

绵课等再问鲍干其他问题时,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又连天加夜地训问了二日,鲍干仍如是说,绵课等遂把审训结果报嘉庆帝。嘉庆看罢大怒,遂向留京王大臣谕曰:

“据兵部奏闻,兵部行印与行在武选职防及武举关防等司印贮藏在同一大箱,存于库内。各印均为铜质,唯兵部行印及用印钥匙牌系银质。三月七日取印时,箱内铜铸各印俱在,唯有银印及银牌遗失,而贮存印信之印箱又是在库内旧稿堆上寻获的。如此,则鲍干所言纯为虚假之词,尔等应思:各印既同贮一箱,何以只将银印和银牌窃去?窃贼仓猝间哪有余暇将印箱移置高处?而银钥匙及银钥匙牌所值无几,为何一并窃取?尔等对重要关节不问,只在无关紧要处拷询,实为愚蠢!”

绵课等接谕急讯的干,问:“谁人与你一同进库取印?”

鲍干曰:“纪洪。”

绵课差人急把纪洪找来,纪洪道:“小的从没有与鲍干一同去取印,与他一同去的是任丘。”

于是又把任丘传来,任丘道:“是小的与鲍干一同取印,但那时行印确实是丢了。别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绵课一直七八天连夜熬讯,鲍干、任丘再也说不出什么新东西,于是绵课奏曰:“鲍干身体虚弱,未便刑求。”

嘉庆大怒,于行营中连发数谕斥绵课、曹振镛、英和等无能。

绵课等人想,也许审问的路子不对,于是查起其他人来,查讯了一个月,果然有了收获。把总郭定元持有盖着兵部关防的信札。提审郭定元时,郭定元供称这些信札是兵部周恩缓给他的。提审周恩缓,周又供称说,他曾与鲍干商量,盗用关防,目的未遂,便串通掌管空白札的沈文元,取来空白信札交给郭定元。

绵课、曹振镛、英和等以为案子有了重大突破,遂把兵部信札及审讯情况奏报嘉庆帝。

嘉庆帝接过奏报,看了看信札,气得双手直抖:“昏庸,昏庸,无能,无能……”

随侍王大臣见他脸色铁青,不知皇上为什么生气。不一会儿,皇上道:“这郭定元所持信札上的印信,实系兵部堂印,并不是行在印信。其年月墨笔字迹,也是用印在前,书写在后,与遗失行印一事毫无关涉。此案应另立案查处,即使有关涉,对这等信札怎能看不出是堂印印信而非行在印信。”

绵课等接到圣谕,又感到线索全无。不久皇上谕示又到,谕曰:“鲍干、周恩绶等显然是捏造谎言,其说前后矛盾,连其在库中取匣一节的供称,也明显有假,对其必须严审!”

刑部经连日审讯,兵部堂书鲍干又称:“去年九月初三日,即皇帝行围抵京当天,已将兵部行印与知武举关防及各司行印同贮一箱入库。堂书周恩绶曾于九月十三日请领知武举关防,于当月十七日送回贮库。嘉庆二十五年三月初七日,请领兵部行印时,才查知印已遗失。当即派人四处寻找,库了康泳宁在旧稿案堆上将空印箱寻获。”

嘉庆帝接到奏报中的审训结果,又是一阵气恼,这供词中的纸缨之处也太多了?分明是一篇谎供。嘉庆帝遂谕令留京王大臣等严切追问堂书周恩绶并饬知行在兵部,将上年随围的领催书役人等已来行在者,立即交行在步军统领衙门派员解部归案。

四月初三日,嘉庆帝回到大内,审讯情形仍未见奏报。嘉庆帝谕令将庄亲王绵课、大学士曹振镛、吏部尚书英和以及刑部堂官俱罚俸半年,各衙门所派承审此案之司员均罚俸一年。同时谕令绵课、曹振镛、英和三人四月十日起,每日必须赴刑部讯案,早去晚散,不可懈怠,若再迟延,严谴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