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卷 和之盾
晴信一向知道,伊那的高远赖继至今仍然对诹访的本家抱持野心。其实再大的野心也无济于事。想到明知不可能,还要勾结伊那的土豪们认真计划进攻诹访,赖继的心情令人可怜。
“上一回已经得到过一次惨痛教训,为何还不死心!”晴信对驹井高白斋说。
他所说的惨痛教训是指天文十一年(一五四二年)九月的战役,最后被甲斐和诹访的联军击败,落荒而逃的高远赖继仍然不断地想随时进犯诹访,想来所以如此胆大,是因为背后有伊那强大的势力支持吧!
天文十三年十一月,高远赖继的间谍,在诹访神社的庙祝守屋赖真的屋子里纵火,这是又一次的挑衅行动。
第二年,晴信下令进军高远。
(高远的行为不可饶恕!最近加入武田军的将近三千诹访兵马也将攻打高远。)
晴信向信浓诸将发出书信,但虽说要征讨高远,却迟不发兵。等到四月,晴信才从古府中出发。
(名为武田晴信甲斐的新藩主,虽然代代顺从,但对于抗拒他的人会彻底处罚。前次攻打诹访的赖重,只制裁他一人切腹即告了事,而这次,高远会被杀得鸡犬不留。)
此谣言传遍了高远地方。
晴信四月二日从古府中出兵,并没有立即赶往高远,而是慢条斯理地一路宿泊,直到四月十四日才到达高远的上原城。
(据说武田着手开采黑川金山,需要大量人役,抗拒武田的男人,会被送去黑川金山挖掘石头;女人会被充当工人的慰劳队。)
这谣言又绘声绘影地流传。甚至有人说曾亲身目睹这样命运的男女。
晴信到达上原,只滞留一日,次晨便向杖突峠前进。
(甲州军队备有大量绳索,那是准备捕捉俘虏,送往黑川金山用的。)
当这些流言传播在高远各个村庄时,数名高远的哨探,被甲军捕获,其中一名,当夜解绳逃脱。
(事情更严重了,真吓死人。跟随武田的兵士说,将要杀光高远的男人。掳走所有的女人送往黑川金山。)
四月十六日,在杖突峠布阵的武田军,徐徐开拔,当甲军开始行动时,高远军不战而退。
四月十七日,天一亮,原本在前面的高远军已不见踪影。甲军未损一兵一卒得以攻占高远。那里只见若干老年人,而看不见年轻人。高远赖继早已弃城逃之夭夭。
晴信在各村庄贴出告示,绝不危害居民身家性命。事实上,甲军士兵各个食用自备的乾粮,静候命令,军纪严明,绝无骚扰居民事件。若被发现滋扰,立即重罚。
傍晚时分,身披僧衣的山本勘助,来到晴信的本营。
“散布流言似乎效果灵验。”晴信一见面就开口说。
“属下认为并非效果灵验,而是时机恰当。”勘助据实禀告。
“你是说时机恰当是吗?这也表示,无论如何高远赖继早晚会灭亡的。他的家臣和百姓也心中有数。不过,说男人会被送到黑川金山,女人会被当作慰劳品的谣言,也想得够绝了。虽是妙计,但听来有点儿残酷。”
晴信抬眼望向坐在一旁的驹井高白斋。
高白斋微微点头,而坐在高白斋身边的横田备中守高松则期待着晴信注意到他。
“在下却一点也不以为残酷。对抗我的人,就应该予以逮捕送到矿山做苦工,把他的家眷卖为奴婢,这是很平常的事。否则无法在此战国时代治理地方。在下认为山本勘助散播这种谣言,是理所当然。”
横田高松眼露凶光。
“假定这是战国时代的习俗,那么今川侯爷,是否在战争前时常散播这种谣言?”晴信问山本勘助。
“并非时常如此。在某些情况下,会使用这计策。”
“只是散播谣言吗?”
“不,捕获战俘苛以重役,或将其家眷卖为奴婢,也是常有的事。”
晴信深深颔首,便结束这个话题。心中想着今川义元的行为。
“我将要向伊那的福与城进兵。福与城城池坚固,似乎不易攻陷。一旦我方包围福与,小笠原长时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同时,伊那的土豪也会和我为敌。所以,请转告今川义元公,依照甲州和骏河原先的盟约,由今川公援助,人员不必多,但请尽快遣派大约三百骑兵。”
晴信故意大声说出自己的旨意,以便在座诸人能字字入耳。然后瞥了一眼驹井高白斋,命令坐在背后秉笔的秘书给今川义元写信。
晴信把一部份兵马留在高远城,次日进攻上伊那的福与城。因为他看出高远赖继背后煽动的人是福与城主藤泽赖亲,而赖亲背后则有小笠原为之撑腰。
赖亲的妻子是小笠原长时之妹,这也是曾经臣服于武田的赖亲,背叛武田的原因。
福与城俯瞰天龙川,地势险要,西邻断崖,南北两侧皆为深泽,轻易无法接近。再多的兵马围攻也难奏效,除了阻断水路、截断粮道之外别无他法。
赖亲的勇猛善战闻名遐迩。曾经听说甲军来袭,即出兵援助,虽然纪录上说据守城池者一千五百人,而实际上只有三分之一而已。
当小笠原长时听到晴信兵马围住福与城时,曾召集家将。
“如此一来,等于已经拿下晴信的首级。”
“到底是晴信年纪太轻,或是那些辅佐黄口乳子的老臣能力有限,如今正是斩断晴信过分扩张势力的最佳时机!”
长时间在伊那的龙崎城布阵,伊那的土豪知久赖元也加入小笠原长时的阵容。
“敌方似乎想要长期抗战。”晴信对驹井高白斋说。
“的确如此。对方可能预测,一旦进入长期抗战,武田无法分心照料佐久、小县、诹访、伊那等尚未安定的新领土,势必形成混乱局面,对我方不利。”
“计将安出?”
“属下认为不宜长期逗留。不妨暂时搁置福与城,一鼓作气先攻打龙崎城,可能较为明智。”
“你是说要进攻小笠原长时的本营?”
“正是。虽然听说藤泽赖亲骁勇善战,毕竟只是耳闻,尚是未知之数。而属下和小笠原长时在过去战役中,曾多次交手,属下认为要对付小笠原长时,可从诹访派遣板垣信方,另外加上骏河兵马,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战事一直胶着,当然并非一定要等到今川义元的援军才能进行,只是晴信却想看看,今川义元的兵马表现如何。
接到今川义元的承诺,到实际上派遣援军三百,由稻垣玄蕃率领到达此地时,已是五月下旬的事了。
“辛苦你了。本当请你休息之后再应战,但是,时间紧迫,非急着出兵不可,就有劳你和板垣信方的兵马合力攻打龙崎城。”
晴信对稻垣玄蕃这样说。
“属下遵旨。我们既然前来支援,愿遵照藩主命令行动。”
稻垣玄蕃满脸胡须,眼光黑亮坚定,毫不推诿。整顿队伍,即向龙崎城出发。
板垣信方很有礼貌地迎接稻垣玄蕃,经两天休养之后,和他商讨攻打龙崎城有关事宜。
稻垣玄蕃率领骑兵五十、步兵二百五十人。
“如要攻下龙崎城,除了利用小笠原长时和知久赖元之间的矛盾外,别无他途。他们俩表面上看起来是共同向武田作战,但在内心却互相怀疑。以为对方或许会为武田军做内应,甚至倒戈来攻打自己。”
板垣信方继续说下去。
“今晚戌时(夜晚九时),以事先潜伏在城内的间谍到处纵火,发出呐喊,引起内部混乱,你的兵马由背后进攻,而我的兵马打算从正面予以痛击。”
稻垣玄蕃同意这个策略,乘着黑夜绕道城后。
然而,预定时刻到达,却迟迟未见举火,玄蕃心知有异,便带着哨探,靠近城门向内窥探,见城内一阵骚动,到处灯火窜动,并听到人们叫喊的声音。玄蕃见此情景推测,必是武田的间谍,企图纵火时被发现而遭捕获所引起的混乱。
稻垣玄蕃下令全体将士齐声呐喊,而城池正面,由板垣信方所率领的军队也彼此呼应,一时呐喊声震天,夜袭终于成功,守城兵卒弃城而逃,随后攻进的信方军队放火烧城。
从福与城也能望见冲天的火焰。
藤泽赖亲站在高架上眺望那冲天火焰,并不感觉自身的危险。
次晨,城内射进绑在箭上的书信。那是和城主藤泽赖亲有远亲关系,而如今是武田家将的小山田信有所写。
晴信的使者小山田信有和藤泽赖亲会面。晴信向藤泽赖亲提出的投降条件包括烧毁福与城、把藤泽赖亲的胞弟权次郎当作人质交给晴信这两项。
六月十一日,火烧福与城。上伊那数一数二的名城,抵御武田军近五十日,终于化为灰烬。
晴信和藤泽赖亲会了面。
“心有不平。”
藤泽赖亲只说这么一句。口称不甘心,却不肯回避晴信的眼光。晴信直视着他那近乎无礼的傲慢面容。
“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下次打胜仗就好。”晴信瞪着藤泽赖亲说。
“你说打胜仗是甚么意思?”
“武田常获胜利。只要我晴信带兵就无往不利。”
赖亲眼中流露一丝狡诈,虽不很明显,但晴信认为赖亲有侮蔑之心,年轻的晴信知道对方在藐视他。
(此人早晚必定会反叛。)
晴信心中思量。
六月十三日,晴信凯旋回古府中。梅雨尚未完全放晴。回到踯躅崎城馆,晴信在御旗楯无(源氏相传八具铠甲之一)前,向祖先之灵报告战胜经过顺便走到湖衣姬的寝室。
“现在时刻尚早。”
湖衣姬红着脸出来迎接。
“你不妨把小手放在我的胸口上,感受一下我心脏的悸动,便知道我无法等到晚上。”
晴信握起湖衣姬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对年轻的晴信来说,五十日的征战实在是很难忍受的。一度曾想设法叫湖衣姬或是里美前去军营一晌贪欢。但看到身旁驹井高白斋那副道貌岸然的脸,便说不出口了。万一说错了的话,对方一定嘲笑。
(主公做出这种事来,如何以身作则整肃军纪呢?)
晴信紧紧拥抱着湖衣姬,心想自己或许是为了这一刻的欢愉而出征作战。湖衣姬睁着眼享受晴信施爱的习惯,自从天文十二年结婚那一夜开始,就没有改变过。前此,晴信拥有过的女性,做爱时莫不是闭着双眼的。即使是那般积极的里美,在闺房中,却显得保守,晴信从未见过里美在被搂抱入怀时,张开过眼睛。即使事毕,也闭着眼睛,以免露出羞涩姿态。三条氏在燕好时,即使在欢愉的顶点时也从不张眼。
湖衣姬总是凝视着晴信,一刻也不放松。
她那一双明亮野性的眼眸和晴信的眼光一起燃烧。晴信甚至以为湖衣姬刻意努力去张开眼。他想,在这场合,合上眼是女性的习惯,她却宁可违背这习惯,令晴信感受她的热情、专注与奉献。
晴信深深地宠爱湖衣姬。当晴信沉入似诹访湖水般清澄的湖衣姬美丽的眼底时,湖衣姬也正被吸引入晴信那略带褐色的浑圆双眼中,这一刻,对两人而言,外面的世界已然不存在了。
时光流逝。在湖衣姬睁开的眼角里,露出一线泪光。晴信将此视为俩人敦伦完成的证据,而等待着湖衣姬会发出的那些话语。
湖衣姬却是一言不发,只把那对燃烧的眼,凝视着晴信。
晴信离开湖衣姬的床,站在回廊上。凉风袭袭,传来阵阵花香。这香气使晴信想起里美,闻起来就像是里美的肌肤一般香甜。
“主公一定是去找湖衣姬娘娘了。”
里美以讥诮的口吻对晴信说。
“我一直深信,主公会在太阳下山之前来找贱妾。”
里美依偎着晴信,晴信一把搂过里美,新的欲火在他体内重新燃烧。
进入七月后不久,携带今川义元书信的使者,来到古府中。
书信内容是:北条氏康有进攻骏河的现象,假若北条氏康进攻骏河,则这次希望依照原先的盟约,请武田派遣援军。
“今川义元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在六月里曾助我三百兵马,不到一个月,就要求回报。”晴信一面将书信出示驹井高白斋,一面说。
“但是,援军还是非派不可。今川义元公是主公的姊夫。同时,目前正在收容主公的父亲信虎公,不妨派遣适当部将,率领三百兵……”
晴信打断高白斋的话。
“不。我要亲自出征骏河。”
晴信若无其事地说。
“攻打伊那时,今川的家将稻垣玄蕃那场奋战,令人赞叹!而那不过是个家将的表现而已。这一次,我想见识见识今川公亲自指挥的手段。”
“难不成要去参观演习?”
驹井高白斋露出揶揄的神情。
“正是。我想去参观。我不打算加入今川的军队,和北条交战,而想站在今川和北条中间设法调停,让双方放弃战役。如此一来,可以把面子卖给双方。”
驹井高白斋露出奇异的神色,他彷佛被人在脸上掴了一巴掌,一副惊讶的样子,一方面在刺探晴信是否当真,一方面似乎在斟酌晴信的话。
“除了今川侯之外,我同时要寄书信给北条侯。目前和北条侯之间,暂时只想建立邻邦友谊。对了,可以把甲州市川大门的上好肌吉纸,赠送给北条侯作礼物。”
到了八月,接到通告书,北条兵马侵入骏河。
天文十四年八月,晴信领兵五百骑,出征骏河。在五百人行列之后,有两座女用轿子,大约有十名武士保护着。
那是里美和侍女的轿子。
晴信远征骏河为甚么要偕同里美在一起?驹井高白斋也不明白。只是,很明显地,晴信并非是为了要调剂出征时的寂寞而带里美前去——晴信和里美的寝室是各自分开的。
谣传把里美带去的目的,是要把她做为战略上的交易。甚至有人说,是打算把她送给今川义元为侍妾,或赠予北条氏康为侍妾。里美是个远近驰名的美女。相传今川义元及北条氏康,都曾以优渥的条件向祢津元直关说,想得到她。
晴信的军队,沿着富士川,向骏河进军。在行军过程中,不断地把哨探派到骏河或相模,同时也遣派正式使者为晴信把书信送到北条氏康的阵营,而信中行文有暗示和平的建议。
晴信虽然进入骏河,却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只是观望。设在富士郡上条大石寺的晴信的本营里,先后接见今川义元和北条氏康互派的使者。虽然双方表面上看来都想积极发动攻势,但明显地,在内心里是冀求和平的。
北条氏康背后,有关东管领的上杉宪政虎视眈眈。而今川义元则时刻担心尾张的织田信秀和美浓的斋藤道三的动态。
今川义元对北条氏康违约侵入骏河的事,非常愤怒。而北条氏康则因为今川义元诱骗相模的农民逃亡而愤慨。
虽然氏康的兵马已侵入骏河,但今川义元并不急着击退他。或许并非畏惧氏康,而是想彻底让对方靠近之后,予以致命的一击。
战线以吉原附近为界限陷入胶着。晴信派山本勘助去试探氏康和义元间失和的原因。到了九月中旬,山本勘助带回相当详实的情报。
“大都是国境附近的小争执而引起的纠纷。”
勘助以此为开场白,向晴信报告。
骏河和相模间的边境争端,自从天文十年北条氏纲去世,由氏康继任以来,益形加剧。与其说氏康好战,不如说是氏康想炫耀新藩主的威势。
因为骏河百姓在相模的领土中一些小河里捕鱼,而引起一连串的小争执。氏康闻讯之后,派出人员,在骏河领土内,割取未成熟的稻禾,事实上等于向对方宣战。然而,今川却不理会对方的挑衅,只运用间谍,以有利的条件引诱相模的农民投靠骏河。
“你是说北条氏康率兵侵入骏河,是吗?”
晴信乏味地听着琐碎的边境纠纷,似乎以为类似的事情到处皆有。
“的确如此。据我猜想,如不这样下不了台,所以氏康本身也正为难。”
“北条兵的士气如何?”
“与其说士气旺盛,不如说既然已进入骏河,就得放手去干了!”
晴信点点头。心想,如果北条兵士抱着这种态度,则和平无望。不久将生事端。
九月十六日,北条的哨探在吉原纵火。刚好刮西北风,街市大半被烧毁。
长久保城设营布阵的今川义元军开始采取行动。似乎想从三方面包围北条军。今川义元军约二千,北条氏康则为八百。一旦开战,骏河将以声势取胜。
晴信向北条氏康及今川义元遣派军使。
(双方是否交战?本来第三者不便干预,但在开战之前,最好想一想,两军俱遭重大伤亡时,得渔翁之利者为谁?若真要交战,则出征之前也应该享受一场甲军之舞,这并非模仿源平的故事,只是想让那些即将为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而丧命的士兵们,可以欣赏到今生最后一次的娱乐。我要附带说明:武田的军队,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那天早上,冈宫之原被露水濡湿。今川和北条军的旌旗,相隔三丁远。相向的旌旗形成许多小集团,若把每一小集团横向排列,从远方看去,整体上形成一列横队。今川的本营设在冈宫原地势高亢的山丘上,旌旗密集如云。在北条的阵营内,搭着九处木架,那是了望台,也是指挥所。
成群结队的鸟儿,低空飞过。紧张气氛中,两军的将士望着鸟群飞去的方向。
正当此时,从森林中跑出一人一骑。那骑士身穿深红盔甲,却未戴头盔。两军视线全交集于此。那一骑如飞般,进入冈宫原的中央。
“是个女的,女的。”
两军中引起喧哗。原以为的盔甲,其实并非盔甲而是深红色的猎衣。马上是额头上系着金灿的布条,一手横持长枪的一名女性。当马疾驰时,长发迎风飘荡。
那正是里美。当里美来到冈宫原的中央,一队身穿铠甲的武士,横着朱缨长枪,排成一列,追赶在里美后方。那一列马队的前头不久就超越里美,并驳马回首,以里美为中心,围成圆阵。鼓声响起,圆阵变成了方阵,随着鼓声的信号,变化成各种队形。最后马队形成八字,而顶点是里美。这时,响起螺号。
响起号声时,一直纵横在广大原上的马队,保持八字形停止。数名士卒持着贴有白纸的巨大盾牌,走到原的中央,把盾牌固定在木桩上,接着响起乱鼓之声。
手持朱缨长枪的里美,冲向白色盾牌。彷佛看见里美的长枪在盾牌处闪了一下,但马只并未停止,仍继续前往。这时,手持朱缨长枪的骑士,一一跟在里美之后,也向前冲刺,几乎以全力奔驰,并用枪去刺中白色盾牌,然后收回枪往前行。这样的操练,出神入化,令人叹为观止。
当五骑、十骑、二十骑,先后用枪刺中白色盾牌之后,在白色盾牌中央的枪痕,显示出字迹。
百骑人马全数远去之后,留下了一个“和”字。
北条氏和今川氏两军不断地发出呐喊,互相呼应着。有些士卒手持盾牌走到原的中央,而在盾牌上面写字——“和”。和字盾牌在北条军和今川军对峙的界限上排成一列。武田的骑兵队则背贴着背排列,守护着“和”字盾牌。
气势上令人感到颇具威力。横着朱缨长枪彷佛是说:有胆量敢接近“和”之线者,不论今川或北条的士兵,一概杀无赦。
今川军开始撤退,立刻,北条军也随后退出战场。今川义元和北条氏康在武田晴信的调停下,于二十二日终于同意停战。
今川和北条誓言以十月二十二日停战。(《驹井高白斋记》)
天文十四年十月二十二日,武田晴信正好二十五岁。虽然年仅二十五岁,却能解决大国间的纷争,他的才干受到了肯定。